《闭嘴！你家师兄才是受！》小兽辟邪

6、6 吃糖去咯！

　　糖画这种东西好吃又好看，来买的基本都是小孩子。
　　小孩子这种生物，虽然没什么用，但杀伤力极大，窜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看一眼就让人头大。
　　在这堆小屁孩中间，一个清俊恬静的少年挺立其中，乖乖巧巧，惹人喜爱。
　　“快夏天了，这时候的糖画都没型了，有什么好看的。”
　　叶琢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口无遮拦地嚷嚷道。
　　修羽从小贩的案子上收回目光，认真问道：“那什么时候的最好看？”
　　“这还用说，当然是冬天啊，你怎么跟从没来没见过似的。”
　　修羽低头沉默。
　　叶琢好像猜到了什么，“你… …该不会真没见过吧？”
　　修羽点点头。
　　“天哪，这万鹤宗是个什么地方，门下弟子连个像样的童年都没有，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见叶琢口无遮拦，容彦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巴掌，说：“阿琢，你可闭嘴吧。”
　　然后又替他打圆场：“糖画本来是过年时才会有的，画的是十二生肖，家家户户都会买上几个，讨个吉利，因为好吃又好玩儿，深得小孩子们喜欢，即使非年非节也有的卖，跟草编蚂蚱没什么两样。再说每个地方过年的习俗略有不同，不一定都有糖画，你没见过也不奇怪。”
　　卖糖画的小摊上都会有一个小转盘，转盘面刻画着十二生肖。
　　容彦拿起转盘递给修羽，道：“来，你转一个。”
　　“转什么？”
　　“转指针啊。”
　　修羽觉得新奇，伸出手指尖儿轻轻地在指针上拨了一下。
　　“手气不错嘛，一下就转到了老虎。”
　　“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了，买糖画转转盘是就讨个彩头，风俗里说，转到自己的生肖就代表有福星庇佑，这一年都会有好运气。若转到的不是自己的生肖，那就得看是什么了。要是老虎飞龙一类的，威风凛凛，就很不错。兔子骏马虽然普通了些，但也还行。最不受欢迎的就是猪啊鼠啊那一类，转到的人多半会重新转几次，直到满意为止。就比如——”
　　容彦瞄了叶琢一眼。
　　从到了糖画摊儿，叶琢就一直在转转盘，他似乎对转到的生肖都不太满意，屡败屡转，屡转屡败。
　　恰巧修羽也留意到了叶琢手下的情况，暗暗心道：
　　---放过转盘吧，毕竟每次都转到猪也不是它的错。
　　容彦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便一把拿过叶琢手里的转盘，放回了案台上。
　　“老伯，要一只虎和一只猪，虎要画得威风点儿，猪… …也画得威风点儿。”
　　“师兄你别拿走啊，我还没转到龙呢！”
　　“阿琢，虽然你想要龙，但转到猪也不是转盘的错，就别折腾它了。”
　　修羽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叶琢尴尬极了，但嘴上却不饶人：“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猪嘛，我就不信你从来没转到过。”
　　修羽好不容易忍住笑：“不好意思，还真没转到过。”
　　“得了吧，难不成你每次都转老虎。”
　　“倒也不是每次，只转了这一次，就是老虎。”
　　叶琢无言以对，“哼”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画糖画的老伯技艺精巧的很，他舀起一勺糖稀在青石台面上游走几个来回，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就画了出来。
　　可惜五月的天气里充满了湿漉漉的暖意，糖画凝得并不好，威风堂堂的老虎从青石案台上取下来，耳朵和尾巴就一直微微向下耷拉着，并不微风，反倒有几分乖巧模样。
　　容彦从小贩手里接过糖画，递给修羽，：“喏，你吃吃看。”
　　修羽拿着糖画左右端详，觉得十分神奇。难道真的要将这么精细好看的东西吃进肚子里？
　　容彦见他迟迟不动，提醒道：“你赶快吃，待会儿就化掉了。”
　　“这个，要怎么吃？”
　　“啊？”
　　“咬么？”
　　“对对，用牙咬，就这么一口咬下去。”
　　容彦说着还张大嘴巴给他示范了一下。
　　修羽看了看容彦，又看了看糖画，最后小心翼翼地在虎耳朵上咬了一口。
　　好甜。
　　叶琢见修羽吃得怪小心，趁机嘲笑道：“哈哈哈，你怎么跟个土包子似的，吃糖都不会，真是傻到家了。”
　　容彦扶额，对修羽说道：“你莫见怪，他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讲话不过脑子。”
　　“无妨，他说的也对。我从小到大没怎么下过山，确实有很多东西没见过。”
　　叶琢简直不可思议，道：“真这么惨？”
　　“倒也还好。”
　　他继续追问道，“那其他弟子呢？也不能下山吗？”
　　“能，只是我师父门下规矩严格，从不允许我出去。”
　　“噫~”
　　叶琢瞬间生出几丝同情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内心的好奇。
　　只见他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问道：“江湖上，有不少你们少主的传言，我非常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这… …你得去问宗主。”
　　“啊？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问你们宗主啊？你是不是不知道啊？”
　　虽然，修远鸿已经做好了将修羽的存在公之于众的打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绝不能在此时贸然表露身份，以免节外生枝。
　　面对叶琢的连环追问，修羽一时语塞，心里盘算着：
　　---要不我就当没听到，混过去算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容彦见状，心内直呼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会看脸色。叶琢性子耿直，也不指望他能懂这些个弯弯绕绕。
　　于是容彦赶紧将话题岔开，道：“原来如此！既然你鲜少出门，那必然有很多东西是没见过的，今天就带你好好玩玩儿。”
　　修羽松了一口气。
　　容彦接着说：“前些日子恰好是露神节，按习俗要放河灯，小贩那儿肯定还有没卖完的，走，我们过去看看。”
　　每年的五月中旬就是露神节，原本是农户祭祀露神，祈求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的节日。人们相信露神能保佑年岁太平，遂延续至今，露神节便又多了个祈福求安的习俗。放河灯、系香蒲，都是露神节的传统。
　　离糖画摊儿不远地地方，果然就有个卖河灯的摊位。
　　露神节刚过，还有很多河灯没来得及卖出去。各式各样的挂在架子上，夜风拂过，河灯们姿态轻盈地摇曳着，如梦似幻。橘黄色的烛火透过彩色的纸面映出来，既明亮又温暖。
　　看见这些姿态各异的河灯，修羽仿佛想到了什么。
　　容彦见修羽微微愣神，以为他是看呆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好看吗？”
　　“嗯。”
　　“你这次来的晚了，要是再早些日子来，就能赶上露神节。露神节家家户户都放河灯，各式各样的灯汇在一处，十分壮观，那才叫好看。”
　　“露神节为什么要放河灯？”
　　“嗯… …我也不太清楚。听长辈说，原本露神节放河灯都是为了给故去之人祈福。”
　　他接着说：“不过，那是以前的讲究了，现在倒有些不同，不少人也会在露神节给自己和尚且在世的重要之人祈福，就跟过年许愿差不多。”
　　是祭奠，还是祈福？
　　是为故去之人，还是为尚且在世的重要之人？
　　这些修远鸿从未跟他说起过。
　　每年的露神节，修远鸿都会带他去山下的小河边放灯。蜿蜒的河流十分平静，载着两盏河灯缓缓漂向远方。
　　每当这时修远鸿总会望着河灯的方向一言不发，直到河灯漂远，他才会回过神来。
　　“怎么了？”
　　“没什么。”修羽收起思绪，“这么多河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哦？你们万鹤宗弟子露神节不会一起放灯吗？”
　　“会，其他师兄弟们会一起去。”
　　“你不去吗？”
　　“我都是跟我爹一起。”
　　“每年都是吗？”
　　“嗯。”
　　“真好。”
　　“好什么？”
　　“亲人尚在，得以相见，多好啊。”
　　修羽没往深处想，便回了一句：“这不是很平常吗？”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尽管容彦眼里的落寞之意并不明显，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仙门自有仙门的规矩，凡是门派弟子，非得准许不可私自下山，即便回乡探亲也得隔上三年。
　　三年的时间总归不短，生老病死谁也说不准，三年前还能见到的人，三年后再回去可能就不在了。
　　这也难怪容彦会觉得，修羽每年都能和至亲一起过露神节很难得。
　　修羽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欠妥，他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但偏偏此时脑袋瓜子里空得很，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