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上农学院[穿书]》醉玉舟

63、双标谢青

　　碧桐镇随处可见桐树，桐树高大茂盛，棵棵树冠盖过屋顶，自摘星楼俯瞰，商铺与房屋的灯光细出树叶，浓绿的叶片被光晕染成莹润的碧玉，唐锦然痴望了会儿，被高空的风吹得手凉，与同伴下楼。

　　上楼耗费了些时间，待要下去时淡月高挂，月光洒向摘星楼，将三百六十层台阶绘成天阶，谢青尤不放心放唐锦然独自下去，怕他一不留神踏空，就仍紧握住他的手。

　　邓一乔比他们晚下楼，垂下眼皮看见交握的手：“谢青居然会这样对一个人。”

　　比他先下一个台阶的魏启楠听到他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谢青是冷，但不是没有感情，邓一乔的语气就像在惊叹谢青竟然会关心别人。而且，邓一乔与他们初次相识，怎么就能轻易断定谢青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侧身：“他这样做很奇怪吗？你好像很关注他。”

　　魏启楠长相张扬，却很少露锋芒，平日里都带着笑，邓一乔蓦地被他冷住，打着哈哈说：“我那在闻川书院上学的表哥将谢青比喻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还以为他私底下不大与人接触，今日才知他也跟寻常人一样会着急心慌，免不了有些惊讶。”

　　他说得合情合理，魏启楠不作他想，只是隐约感觉邓一乔看谢青的眼神很诡异，像画师在端详自己的画作。

　　下面的唐锦然似乎是有些累，嘟嘟囔囔了句话，谢青揉他脑袋，凑近不知说了什么，唐锦然立时又动起来。邓一乔忍不住问：“他们的关系很好？”

　　魏启楠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才发现？”话音刚落，邓一乔就紧蹙眉头，像是喉咙口被糊油般难受，魏启楠觉得他不对劲，“你不舒服？”

　　邓一乔说摇头，笑容挂在脸上，灿如朝阳：“走吧。”

　　下楼比上楼煎熬，上楼时只要不往下看就能自欺欺人，假装没在高空，而这招在下楼时形如废纸。为了确保踏准每个台阶，唐锦然必须盯着下面，不可避免地瞥见台阶外的景象，他腿开始不听使唤，走不动，谢青猜到他恐高便全程没松开过手。

　　手暖脚寒，唐锦然只觉身子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狱。

　　下了摘星楼，街上的行人源源不断涌过来，几人被挤到商贩的推车旁，唐锦然偏腰才没撞着推车的尖角，却被路过的脂粉香熏到，打了个喷嚏，幸好及时捂嘴才没呼到人家姑娘。

　　明眸皓齿的姑娘停顿一瞬，瞧见他的一刹那眼睛微睁，将手上的花抛在他身上。

　　唐锦然呆了，憋出一句：“你怎么乱扔东西。”

　　姑娘也愣住，反应过来后脸色涨红，轻骂一声就走了。

　　“姑娘家家的怎么还骂人呢。”唐锦然抹鼻子，感觉好憋屈，但他不可能骂回去，毕竟对方又不是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

　　谢青望着远去的倩影没说话，唐锦然做错事后乖乖认错讨骂，他都不舍得骂，别人又凭什么骂他？

　　这般想着，脑袋突然被软乎乎的东西砸中，抓住一看，是个做工精细的荷包，寻笑声望去，对面是一座酒楼，每层都悬挂花篮，另结着数个散发幽光的小灯，灯纸内的绿点飞来飞去，应好萤火虫。

　　十数位佳人倚栏而站，满楼衣香鬓影，倒是让不少男人驻足于楼下，惹来一阵笑骂。

　　唐锦然对这景象不陌生，前不久被骗去过青楼，他霎时反应过来对面不是什么正经酒楼，撇开眼不看，而谢青则拿着荷包没动。

　　二楼的细腰女香帕掩唇，娇笑着：“奴家的荷包掉了，公子可否送上来？”

　　一堆人这才知道原是她扔的，酒楼上下都哄笑起来，要谢青去会佳人，唐锦然被气得脸绿，浑身散发着“你敢去我就让你殉情”的气息，范鹏也对谢青虎视眈眈，就怕自己兄弟吃亏。

　　谢青睫毛微颤，眼皮掀起，轻笑一声，冷然的脸上浮起暖色，让周遭人都看直了眼。他拨开挡在他右胳膊处的唐锦然，然后把荷包递给一个人，让他传给细腰女一句话：“听闻九琳村的胡大夫善治手疾，姑娘若是不介意路途远，可去一趟。”

　　细腰女漂亮的脸都要扭曲了，待那人将荷包送上来后径直把荷包用剪刀碎成几块。

　　唐锦然乐了，心说谢青还挺幽默：“你之前怎么还抓着她的荷包？我还以为你挺喜欢的。”

　　谢青知道自家的醋坛子又要冒出来：“方才在想哪里扔，还没找到地方，她自己就来要了。”

　　唐锦然这叫一个爽，瞅见旁边的推车上有糖人卖，问商贩要了个糖人。谢青不吃太甜的，到时他俩吃一个就行。

　　商贩是个少女，估计是想趁万寿节的夜晚多赚点钱，推车上的糖人比以往多两倍，她将糖人扎好递给唐锦然。

　　唐锦然还没从美滋滋的劲儿里缓过神，冲着人家笑了下。

　　少女落落大方，回他一笑，双眸深邃，笑时明媚如春。

　　魏启楠捏着唐锦然的衣领把人转过来：“还冲着人笑？当心别人把你当新郎，她们家到时候硬要把你抗走，我们可打不过。”

　　唐锦然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不至于吧。”

　　魏启楠说：“每年在万寿节相识的情人可不在少数，你以为为什么姑娘给你投花？”

　　唐锦然嗯嗯几声没当回事，直到他与谢青每路过一个地方，那处的荷包鲜花疯狂砸过来，也不知是哪个没心眼的将内里有东西的荷包抛来，正砸中唐锦然的额头，立时便有一道红痕显现。

　　“嘶——”唐锦然皱眉。

　　谢青把他捂头的手拿开，发现没破皮，但唐锦然肤白，红痕甚是扎眼。谢青眼睛眯起来，顺着荷包飞来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有个姑娘对上他的视线先是一愣，再而颤巍巍地立在那儿。

　　痛劲过去一阵就没什么感觉，唐锦然心中感慨，幸好不是荷包和花砸，不是用果子掷，不然他真怕走不出这碧桐镇。

　　他好了伤疤忘了痛，拉着谢青就奔向捏泥人的地方，将袖子往上撸一点，怼着坨泥巴捏，等谢青捏完小狗后，他把捏好的东西往谢青眼前一送。

　　谢青沉吟：“这是……包菜？”

　　唐锦然眼睛一瞪：“海棠啊。”他转着手里的泥海棠，心说自己手怎么这么笨。

　　谢青点头：“你捏的挺像，我看到它就觉得是海棠，刚才就是逗逗你的。”

　　“真的？”唐锦然黯淡的眸子亮起来，“那我再捏一个。”

　　谢青垂眸笑，等唐锦然埋头造其他东西时，他回想了一遍书院的海棠，将其与泥海棠对比，再次肯定海棠不长这样。

　　旁边的魏启楠手不听使唤，捏出支纸被范鹏笑是厕筹，听到谢青忽悠唐锦然，就来找谢青寻安慰。

　　谢青扫了眼很像厕筹的笔，沉默不语。

　　魏启楠撞他：“你也不能这么偏心吧，好歹我也是你竹马呢。”

　　那边，唐锦然洗净手，听老板说前面有卖糖炒栗子的，兴冲冲地跑走。

　　谢青听到了他跟老板的对话，他不爱吃炒货，但唐锦然既然要买，他就想陪对方去，主要是因为今夜人多，唐锦然独自出行恐会走散。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唐锦然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钻入人群没影了。街上人推人，谢青人高马大的实在挤不进去。

　　“别看了，不就离了一会儿。”魏启楠牙酸，把谢青拉回来，避免他被人踩到脚。

　　谢青蹙眉，今夜虽是人人庆贺的万寿节，但他心上总被层黑纱蒙住，闷闷的不舒坦，不，应该说他自打进了碧桐镇心就不安。

　　魏启楠见他心不在焉：“阿青？”

　　谢青说：“过会儿他要是没回来，我就去找他。”

　　一直没出声的邓一乔突然开口：“阿青很在意唐锦然啊。”

　　魏启楠和谢青两人都皱眉，邓一乔只不过与谢青相处了一个下午，怎么就熟稔到叫阿青的程度了？而且邓一乔似乎总往谢青身边贴。

　　“我们还没很熟悉吧。”谢青对上那双亮晶晶的杏眼，神色平静，“叫我谢青。”

　　邓一乔脸僵住，随即跟无事发生般笑着：“我习惯这么叫别人了，抱歉，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得到谢青敷衍的回复后，他边捏泥巴边说，“之前听说唐家小少爷是为表哥陈锐才去的闻川书院，所以我最初还以为你们中有人是陈锐。”

　　谢青觉得邓一乔像个长舌妇，不耐烦地偏过脸。

　　邓一乔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接着说：“他好像打小就崇拜陈锐，有人还说他是不是跟陈锐订了娃娃亲……”

　　谢青打断他的话：“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邓一乔忙碌的手慢下来，眼眶红了：“我就是跟你讲讲，没别的意思。”

　　谢青定定看着他，把他盯得手心出汗，泥巴都软了后，谢青离他几步远，趁着人少往糖炒栗子的方向走去。

　　离糖炒栗子的推车还有几丈远时，听到那处传来惊叫，紧接着人群开始骚动，不断有人苍白着脸从前面跑过来，也有很多人闻声寻热闹去。

　　谢青的心开始打鼓，糖炒栗子离捏泥人的地方不远，唐锦然买完东西后很快就能回来，但他等到人群散去也没看到唐锦然的身影。

　　他感觉头皮发凉，抓住一个仓皇逃来的人，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人目眦欲裂，不断重复着三个字。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