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错喝花酒 ...
-
农学院的田地由无数个小田字组成,每位学生被随机分配田地,而唐锦然的菜地地处中心,地势较四周略低,遇到暴雨天,雨水会顺势冲刷下来也不奇怪。
可四周菜地虽然也经大雨打击,但都没有像惨到连菜根都翻出来,唐锦然这块地就像是被雨水糟蹋后又遭动物破坏。
唐锦然将自己的倒霉事如实说给告诉农学先生,先生表示同情,并说“酌情给分”。
唐锦然有气无力,比被雨打过的菜还蔫巴:“是不是不能及格?”
“丁等。”先生说,“有分总比没分好。”
唐锦然眼睛微睁,歪了下脑袋,像是不能接受:“那这次旬考我肯定得掉出前一百啊。”
他哥不得剐了他?
先生乜他一眼:“死脑筋,咱们书院有哪次考试不准额外加分了?”
若学生在各项活动中取得名次,可在旬考、月考与年考中额外加分,加分多少根据活动的重要程度而定,比如唐锦然上月赢得院蹴鞠赛,最低的科目中就可以额外加半等。
“您是说蹴鞠赛吧,那我也还是及不了格。”唐锦然仔细算了算,“而且农学要没个乙等,压根就挤不进前一百。”
先生面不改色:“章州每年都会有一场算学比试,州内各书院都会派人参加,咱们书院就有十三个名额。”
“您是说让我去报名?!”唐锦然没压住内心的惊诧。
先生疑道:“你不想去?这可是州里举办的比试,拿到名次后能加一到二等。”
“不是我想不想去,是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代表书院前去切磋。”
先生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把刚进教苑的算学先生叫住:“乔东。”
乔东放下手中的算学,灌了口温茶后走来,发现唐锦然,笑道:“你在这儿啊,我刚想找你。”
唐锦然内心有个大胆的预测,直觉乔东会扯到算学比试,果然,下一刻,乔东说:“州里的算学比试就快到时间了,你有兴趣参加吗?”
唐锦然从小就成绩不好,在各科分数都少得可怜的情况下,能及格的数学倒算他的优势学科,尤其是穿书后,他做着明显易于原世界的算学题目,都能在算学考试中跟谢青争个高低。
但书院里考试哪能比得上州里的比试,而且他在原世界中从来没有代表学校参赛的经历,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肯定不行。
他摇头拒绝,就怕迟了一步,乔东就把他的名儿登上表。
乔东拍他后背:“怎么这会儿谦虚起来了?书院里算你和谢青算学最厉害,你都不去,后面的人哪还敢报名?”
“我哪有那么厉害。”唐锦然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松了些口,“您可别诓我了。”
乔东再接再厉:“去年我们书院被席海压了一头,今年你若是报名,想必是能拔得头筹。”
唐锦然在乔东闪亮的视线下,可耻地认为自己是章州算学第一人,直接在报名表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赢了能额外加分,就算没拿名次,他也能在下山玩一趟,左右都不亏。
唐锦然出教苑时正赶上谢青来接他,两人顾忌周围有人,便都忍下想触碰对方的念头,直到拐进商铺旁的小巷,唐锦然才热情地搂住谢青的腰,闻到青橘味后,抬头说:“我报名参加州里的算学比试了。”
谢青丝毫不意外:“今年估计能胜过席海。”
唐锦然眨眼睛,怪不好意思:“我哪有这么厉害。”
巷口路过两人,人声远去,谢青弯腰,回抱唐锦然,鼻尖蹭过柔顺的发,触到脖颈:“在其他时候都挺能耐,怎么一撞上读书就呆头呆脑,傻气。”
唐锦然还想让谢青夸夸他呢,闻言,有些不满,好看的眉毛蹙起,眼睛里都是对谢青的控诉。
谢青笑了声,又说:“连自己算学有多厉害都不知道,不是傻还是什么?”
最后一个字语调悠长,气息轻轻喷在薄薄的皮肤上,唐锦然敏感地打了个颤,将脸埋在谢青颈窝,耳朵粉红,困扰道:“你也太会了。”
平时张牙舞爪的小魔王在他面前又乖又软,声音糯极了,谢青将他抱得更紧,左手绕到唐锦然颈后,撩开细发,在修长的颈上落下轻吻。
颈侧滚烫,唐锦然十指攥紧谢青后背的衣裳,气息不稳:“其实那晚我没睡着。”
谢青没抬头,只将眼眸移动,看向唐锦然色泽饱满的唇。
唐锦然舌尖舔了下唇,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你……你咬我脖子。”
谢青胸膛发出闷笑:“那你还装作不知道,第二天问脖子上怎么有红点。”
他似乎在帮唐锦然回忆,露出牙,轻咬白颈:“对我撒谎,该不该罚?”
被谢青细咬之处痛痒,唐锦然腿软,埋怨道:“那你还骗我,说是蚊子叮的。都将近十月了,哪来的蚊子,你当我好骗呢?”
谢青沉默着,不置可否。
唐锦然被触了逆鳞,气鼓鼓地把他推开:“不抱了。”
谢青摸摸鼻子,转而去牵他的手,任唐锦然怎么用力都没办法甩开,将至巷口,唐锦然求道:“外面有人,回去再牵,抱也成。”
多粗心的一人,偏偏在谢青的事上万般小心。
谢青也不想吓到他,松开手,两人挨得近,手背碰着手背,只要伸下小拇指,就又能勾在一起,谢青说——
“真想光明正大地抱你。”
暴雨过后,晴空出现,加上这几日又热起来,鞠场上的雨水很快就被晒干。
唐锦然和队友约好时间蹴鞠,他穿得单薄,却还是在跑了一刻钟后背上出汗,刚想扯衣领散热,耳畔就回荡起谢青的话,乖乖将手放下。
一队人尽兴后已是夕阳西下,天色昏沉,大伙下鞠场,各自放松。唐锦然将鞠球滚回球室,到草棚时听到有人提起农术考核,不可避免地就唏嘘起唐锦然的倒霉事。
唐锦然好不容易忘却悲伤,结果又郁闷起来。
他农术一般,菜也被种得三分死七分活,但他好歹耗费了心血,菜地被毁,他的心口就像被堵上一块横木,难受!
他情绪外露,这会儿是个人都感觉的到他兴致不高,范鹏就给聊天的两名队友后脑勺一人一下:“刚才蹴鞠的时候怎么累死你们呢。蹴完鞠还要聊农术,学上瘾了?”
队友捂着脑袋跑,草棚里响起大家的笑声,坐在木椅上的路景起身,揽过唐锦然的肩膀:“别跟个闷葫芦似的,今晚我带你们去醉仙楼,我们一醉解千愁。”
路景身世不错,不同于唐锦然是以富出名,他则是因为有家人在京中任高官而让不少人重视他,接触一阵后,就能发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
醉仙楼光听名字就知道跟酒脱不了干系,唐锦然以为他是要带着大家伙去醉仙楼练酒量,就没多想,同队友翻墙下山,被带到从没有来过的西市东南角。
天色墨黑,星子落入湖中,拱桥上行人往来,多是男子与风姿绰约的少女,河的两岸全是亮着灯笼的店,酒肉味与脂粉香争先散出来。
唐锦然被带到最大的酒楼前,见金匾横挂门上,上刻三字——醉仙楼。
他们方进门,掌柜样的人就迎上来,熟稔地对路景道:“您要的雅间已经派人打扫过了,现在就能进去。”
立时就有样貌清秀的丫鬟领路,众人上二楼,进雅间,雅间内香气不俗,摆件别致,倒不像个喝酒的地方。
唐锦然去过比这更好的地方,也没觉得有多稀奇,倒是路景见有队友拘束起来,便得意地笑:“干站着做甚,咱坐下好好喝一壶。”
他拍手,轻纱后有倩影微动,随即响起悠扬的琴音,让人放松不少,一伙人又乐呵地坐一块儿,撞着酒杯划拳。
醉仙楼的酒格外醉人,几盏下腹,在座的都有些醉醺醺,路景打了个酒嗝,见时机已到,就招来候在门口的丫鬟,耳语几句,丫鬟点头,出雅间,不多时就回来,只不过身后多了七八个女子,无不是姿容出色。
一桌少年正喝得欢,酒气上头,五感都不敏锐,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直到美人欲拒还迎地往他们怀里倒,才一个个瞪直了眼睛,往后踉跄。
唐锦然推开绵软的身躯,用力摇头,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立马反应过来路景是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醉仙楼是卖酒也卖身啊。
他通红着一张俊脸,盯着路景:“你——”
路景没急着解释,先安抚了受惊的美人,才笑道:“我把你们当兄弟才带你们来这儿,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要是喜欢,以后就常来这里聚。”
范鹏一拳锤在桌上,粗声粗气:“我不管你平时怎么厮混,但擅自把我们带到这里,就是你不对。”
路景常来西市东南角,自是知道新开的醉仙楼,甚至还来过几次,但蹴鞠队的其他人不曾到过这禁忌之地,都以为醉仙楼是寻常酒楼,熟料路景竟把他们往阴沟里拉。要知道,闻川书院是严令禁止学生前去风月之所,若遭发现,会被永远拒于山门外。
进了闻川书院的人哪里会愿意被退学,所以就算是如唐锦然这般的富贵子弟,也不敢随意进出青楼,更何况,书院中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居多。
众人作势都要走,路景神色不虞,将他们拦下:“我让她们离开就是了,你们犯不着跟我动这么大气吧,我不就是想让你们享受回极乐之趣。”
其他人懒得跟他争执,路景又说:“现在人多,你们要是不想被人看见,就别立刻离开,等深夜再走。”
他说的有理,大家只好坐下来,只是没人敢再喝酒,雅间内安静得可怕,吓得弹古筝的人都手抖拨错了弦,路景朝她发脾气:“滚出去!”
“你凶她干嘛。”唐锦然觑他一眼,路景抿嘴,脸上都是猪肝色,烦躁地举着酒壶灌酒。
唐锦然听到咕噜咕噜的吞咽声,觉得腹下一急,撩珠帘走出雅间,问丫鬟恭房在哪,丫鬟轻声轻语,直接带他去恭房,两人路过隔壁雅间时,门突然被人从内推开,出来一丰神俊秀的人儿。
唐锦然的脚黏在地上,与他哥面面相觑,双方都不敢相信在这里遇上对方。
电光火石之间,唐锦然脑海中闪过很多借口,最后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怯怯叫了声:“哥。”
唐锦越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唐锦然,本事见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