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上农学院[穿书]》醉玉舟

47、风流秘谱

　　唐锦然还是落在了谢青手上，每日下了晚课便又去谢青的寝舍里待上半个时辰，站在书案前临谢青的字，写得不好时，谢夫子就手把手带他写，弄得唐锦然执笔的手心都出了热汗。

　　入夜，溜达在外的学生陆续赶回筠意舍，楼梯上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却不吵人，唐锦然瞅着一个字，听见门外有节奏的声音，昏昏欲睡，谢青正专心致志地雕着东西，也没发现自己的学生要睡过去了。

　　门被人推开，溢来满室的香味，魏启楠搓手，鼻尖略红，抱怨初秋的夜晚真冷。

　　谢青刻下一刀，吹去木屑：“也就冷这几日，到中旬又得暖起来。”

　　魏启楠把食盒放在桌上，拉出一屉卤味，招呼唐锦然来吃，唐锦然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浑身一激灵，清醒了。

　　三个人围桌而坐，桌上有颜色不一的卤味，谢青不太能吃辣，魏启楠就多点了份不辣的。

　　唐锦然揉揉酸痛的手腕，望着窗外：“存泽舍怎么还亮着许多灯？”

　　存泽舍为女学生的居所，建在筠意舍的对面，两舍的大门相距十几丈远，坐在三楼的寝舍往外看，只能瞧见存泽舍朦胧的灯晕。

　　魏启楠说：“桂花开得盛，她们取飘落的花瓣制香囊呢。”许是飘进窗的花香太醉人，他提起一件事：“阿青，今早你桌上好像有只香囊？”

　　谢青看了唐锦然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我就干脆放在学苑的茶水间了。”

　　茶水间有专门放失物的地方。

　　魏启楠哽住，辣椒呛到喉咙里，咳嗽个不停，缓过来后，双颊通红道：“喜欢上你真倒霉。”

　　谢青头也没抬：“我无意，自然不能收。”

　　“别人可不这么想。”魏启楠说，“要不要打个赌，明天你桌上有多少香囊？若是我猜对了，你就让蛇随意爬一天。”

　　谢青脸色一青，露在袖外的手腕起了鸡皮疙瘩：“无聊。”

　　念及唐锦然练字累，魏启楠就多打了几块卤味，可唐锦然却还在啃第一只鸭翅，嘴巴动得很慢，看起来心不在焉，直到临走前，卤味都没被吃完。

　　唐锦然临走前，魏启楠把卤味装好：“这些你都带回去，顺便帮我问问范鹏，他上回点的酒叫什么，忒难喝。”

　　唐锦然接过食盒，噔噔几声下楼，寝房的门没合上，他毫不费力地推开门，见范鹏边挑灯芯边贼笑。

　　左右寝房的灯全灭了，唐锦然奇道：“还没睡呢？”

　　范鹏凑过去，把门关严实，拉着他坐下，冲他挤眼睛：“有好东西给你看，哪睡得着。”

　　躺在榻上的方宁突然翻身，眼睛亮得很：“什么好东西？我也要看。”

　　“乖乖，我还以为你睡了呢。”范鹏被他吓一跳。

　　方宁坐起身：“想着明日的算学小测，愁得睡不着。”

　　范鹏嘿嘿笑，从书袋里掏出自己的宝贝：“小测算个屁，哥哥让你开心点。”

　　他将书放在桌上，招手，方宁趿鞋过去，灯光微弱，他看不甚清，就将灯挑亮，照出白签上的字——

　　风流秘谱。

　　方宁脸唰的变红，半张嘴巴，憋出一句：“你说的好东西就是春，春宫图。”

　　还在想香囊的唐锦然霎时回神，抿唇发笑，然后撞了范鹏一下，范鹏翻开一页，得意道：“这可是今年最火的一本册子，我费了老大劲儿才求来一本，瞧瞧这画工，多精湛。”

　　三个人挑灯看黄书，方宁腼腆，刚开始还闭了几下眼睛，唐锦然和范鹏却跟老学究似的，讨论画中人的姿势，方宁听他们说话，脸皮也厚起来。

　　风流秘谱艳而不俗，兼之姿态各异，看得人毫不腻味，翻到一半时，纸上乍然出现两个男子，唐锦然“啪”地合上书。

　　范鹏正看得兴起，复又翻开书：“咱还没学完呢。”见着那页的内容，他摸着下巴：“这样居然也能行……”

　　他品得仔细，唐锦然听得脸热，直说自己困了，其余两人也念着明日的小测，不敢贪看，就将灯掐灭。

　　黑暗中，三人滚上自己的床榻，范鹏刚盖上被子就想起没上门闩，方宁提了嘴“崔明还没回来”，范鹏又躺回去。

　　没多久，寝室里就响起平稳的呼吸声，三个人皆阖眸，唐锦然却突然睁大眼睛，清亮的眼眸望着帐顶，喘了口气后，烦躁地翻身。

　　他起床灌了杯凉透的水，回床继续睡，在满被的燥热中，他眼前逐渐模糊，再次睁眼时，被子搭在床沿，有人正在床头，垂眸看他，玉白的手一下下点在枕边。

　　唐锦然仰头，想看清是谁，但那人的脸却一直是模糊的，像被晨雾掩住，让他瞧不真切。他单手撑起上半身，那人却突然将手抚上他的脖颈，指腹摩挲了几圈喉结，把唐锦然想问出口的话压下。

　　唐锦然喉咙发紧，嘴唇微张，手攥紧身下的被垫。

　　手的主人像是在勾勒一件珍品，指腹沿弧度优美的脖颈向下滑去，点在锁骨上。

　　唐锦然靠在床头，想抓住还欲探入里衣的手，却被人轻轻揉了下腰窝，身体一软，倒入被褥中。

　　有股热流直冲腹部，唐锦然的心跳得极快，惊慌失措间，握住那人的手腕，求着他别乱动，随后，唐锦然在熟悉的轻笑中惊醒。

　　胸膛剧烈起伏，唐锦然双手揪住被褥，清楚地感受到裤上湿意，脑中一片空白。

　　他居然梦到跟谢青……

　　唐锦然坐起身，努力消化着刚刚的梦，红脸逐渐转白。

　　他怎么还是下面那个！

　　不对，梦都是相反的。

　　他揉脸，手顿住，眼睛瞪得更圆。

　　怎么就梦到谢青了。

　　所以他对谢青真的心存不轨？

　　坐着思考了一阵后，他换了新的衣裤和被垫，没敢轻易睡着。

　　翌日午，他在先生走后去德子班找谢青吃饭，人到屋外，半天没进去，浑身都散着做贼心虚的气息，便倚在窗外看谢青。

　　谢青起身欲走，却被后桌的秦晖拉住，两个人凑近说着话，秦晖大大咧咧的性子，说话挺有意思，惹得谢青笑了下。

　　唐锦然只觉牙痒痒，他还挺少看见谢青跟别人如此熟稔，心里不由琢磨秦晖是不是在故意讨谢青开心。

　　“招蜂引蝶。”他气闷，看到秦晖用手肘撞了下谢青的后背，整个一哥俩好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神经兮兮，觉得靠近谢青的都别有用心，就像此前误会魏启楠对谢青有意一般。

　　但架不住谢青之前说过喜欢他，而且他自己又做了那个梦，导致他现在看到谢青跟同性在一块说笑就容易想歪。

　　“上回我找你要的奶白枣糕，你怎么还没给我带来，这笔钱我花不出去，难受死了。”秦晖挠头，当真是馋得要命。

　　“人多，很快就卖完了。”谢青面不改色。

　　“放屁，我昨个儿都看见你手上拿了一屉。”秦晖揽住他脖子，“不用想都知道，你就是给唐锦然了。”

　　谢青被他拉得往后仰，秦晖的视线瞥过窗口，将谢青推开：“说谁谁到，他在窗外呢。”临走前，他不死心地补充一句“有多的奶白枣糕记得给我留一份”。

　　谢青出屋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唐锦然：“病了？”

　　唐锦然没精打采地垂着头：“没。”

　　谢青摸他眼下的青灰：“山下好玩吗？”

　　“你可别污蔑我。”唐锦然警惕地抬起头，“我没下山，昨夜就是没睡好。”

　　提起这事，他嘴唇都发烫，神态颇不自然。

　　谢青瞅他一副鹌鹑样，有心逗他：“去干坏事了？”

　　唐锦然结巴：“也，也不算是坏事，只能说是人之常情。”

　　他背后是桂花树，金黄花瓣点缀在阳光中，映得他周身散出耀眼的光彩，偏这夺目的人收起了骄矜之色，眼神游离，显出无措，让谢青起了坏心：“什么常情只能在晚上做？耗了你整晚的时间。”

　　唐锦然急了：“我可没说只能在晚上……”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闭嘴了，甩头走人：“再不去膳唐，菜都凉了。”

　　谢青见唐锦然都炸毛了，知道不能再逗下去，就好心地说：“下次咱们一起做，省得你没时间睡觉。”

　　唐锦然停下脚步，回头瞪他：“求您别说了。”

　　两个人结伴走，路上看到拾花的姑娘，唐锦然耳畔回荡起昨晚魏启楠和谢青的对话，更觉心塞。

　　他总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先入为主地觉得其他人喜欢谢青，皆是因为他的万人迷属性，每个人都只会因为万人迷属性而被谢青吸引，但他最近才反应过来，万人迷属性对于谢青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即使没有它，谢青也能吸引无数的人。

　　而穿书的他之所以对谢青动心，也是因为他只是喜欢上了谢青这个人，而不是被万人迷属性所迷惑。

　　唐锦然向来是实战派，想明白自己喜欢谢青后，做不到与谢青保持距离，决定尽快找个时间跟谢青说清楚。

　　至于他这么做会不会扰乱剧情，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他压根就不在乎了，因为自他穿书后剧情就已经发生改变，更何况，他换个身份待在谢青身边，还能将谢青保护得更好。

　　他越想越美，却突然意识到上次谢青表明心意后，自己好像是拒绝了，而且在这段时日里，他刻意与谢青保持距离，谢青何其聪明，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却没问过他一句话。

　　难道谢青不喜欢他了，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态度？

　　唐锦然的心沉下去，步子慢下来。

　　谢青拿手在他脸前晃了晃，他抓住那只出现在梦中的手：“谢青，我问你个事。”

　　“你说。”谢青挑眉。

　　“桌上出现香囊，你会怎么做？”

　　“放到茶水间。”

　　“如果……”唐锦然思索着措辞，“我是说，如果那是我放过去的呢。”

　　“那我就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