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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万里江山 ...

  •   夕阳渐沉,一缕橘黄的光透过窗棂射入,却照不暖这大殿中对峙的数人,寒冷肃杀的气氛压抑得让人近乎窒息。
      “哥,把你的江山交给我吧,我的能力你应该很清楚,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伴着浑厚的声音,一名身着黑甲的高大男子在围困大殿的众将簇拥下缓步踏入殿门,周身笼着一层金红的光晕,煞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原本一直稳坐在高高御座之上的人,缓缓站直了身体,他直视着那双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很陌生的墨黑眼瞳,双眼微眯沉声问道:“七弟,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逼宫造反?”
      尽管处于劣势,却丝毫不减他的帝王威严,此人正是大燕皇朝第十代帝王——文帝,而逼宫之人则是他一直最为宠信的七皇弟——手握兵权的武王。
      “为什么?呵呵,”武王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要问为什么吗?哥,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
      “朕只是不明白,你并非醉心权势之人,”文帝摇头叹息,在仅剩的几名御前侍卫的保护下,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站定在距武王仅三步之遥处,“看在我们多年兄弟情分的份上,你就不能让朕死个明白?”
      看出文帝神色中的不甘与不解,武王低笑出声:“你不会死的,你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可以慢慢想明白……”他挥了挥手,指挥身后副将上前,“来人,将废帝押入冷宫软禁,废后及皇子贬为庶民发配皇陵!”
      文帝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皱,声音中饱含失望伤感:“你竟如此恨朕,要一直凌辱折磨到死么……罢,罢,看来你执意不肯告诉朕这么做的缘由,只能留待今后好好审问了……”说着,语气一转,冷厉残酷,“青岩,霍英,朕命你们将这反贼即刻拿下!”
      “是!”武王身后的两名副将闪电般出手,在武王反应过来之前已制住他周身大穴,仅一眨眼的功夫,形势彻底逆转。
      武王颓然跪倒在文帝身前,费力仰起头,看着他那一贯温和儒雅的哥哥此刻居然满身杀意,难以置信地艰涩道:“没想到这竟是你设好的陷阱,呵呵,父皇曾戏谑说过老二看起来最老实其实是最狡猾的一个,我还不信,果然,只有父皇才最了解我们,而我,一直都看不清……”他黯然转头看着制住自己的左膀右臂,面无表情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反的?”
      青岩紧抿薄唇,微微颤抖,偏过头去。
      霍英长叹一声,咬牙道:“王爷,皇上早已察觉您的意图,暗中安置好了我们的家人,自古忠孝难两全,请您不要怪罪末将。而且,皇上仁厚,登基之后,对国家百姓尽心尽力,您不该……唉!”
      “哈哈,哈哈哈哈,”武王闻言仰天大笑,“原来是你们早就联合起来一起演戏消遣本王呢!好!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精彩好戏!”
      “朕给过你很多次回头的机会,是你自己执迷不悟!”文帝痛心疾首,顿了顿,狠心下令,“将这反贼押入天牢候审,择日……问斩。”说到最后两个字,文帝的心里狠狠一痛,怎能不痛啊,虽然他们并非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但却是从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为何竟闹到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境地?
      “不劳你们动手!”武王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站起身来,反手抽出腰畔佩剑,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手下紧张地保护着文帝生怕他暴起伤人,不禁咧嘴笑了,一道艳红的血线在他唇边蜿蜒而下,透出几分凄厉,让人心生畏惧。其实,他硬是冲开穴道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哪还有半分力气伤人?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横在自己的脖颈上,眷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自己苦求了一世而不得的人,闭目平静道:“请允许臣弟保留最后的尊严,自裁谢罪。”
      文帝觉得眼前似起了一层薄雾,嘴唇张张合合,最终颤声道:“准奏。”
      “谢皇上。”这是武王第一次称呼文帝为皇上,应该也会是最后一次,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固执地称呼那个人为哥,无论如何也不肯改口。武王微微笑开,冰寒的剑刃贴近跳动的颈脉,只需再轻轻一划,一切便可以结束了。
      不料,一阵嘶哑的喊声忽然大破大殿中的死寂:“北疆急报——北疆急报——北夷大举进犯我朝边境,已连破三城,北疆危急!”
      “呛啷”一声,武王手中的宝剑坠地,一时间,大殿中只余下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大燕皇朝地处中原,拥有广阔肥沃土地,被环伺的外族垂涎,百年间外敌屡次进犯边境,幸好都被一一击退,文帝登基后,重用武王,他们兄弟二人名副其实,兄善文治弟善武功,文帝以仁德治理国家,而武王则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屡立奇功击退外敌,威震八方,周边诸国皆俯首称臣,不敢再犯。
      没想到边疆安定了这么久,却在他们兄弟阋墙之时,战乱又起,当真是应了那句内忧外患。
      武王胸口急剧起伏,深吸几口气定下心神后,利落地单膝跪地,高声请命:“恳请皇上准许罪臣出征!”
      “准奏。”文帝凝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朝中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出征了,武王可是本朝的不败神话,由他迎战北夷必可大获全胜,可是……
      已有人喊出了他的疑虑:“皇上万万不可啊!武王爷心怀不轨,皇上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望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大殿中跪下黑压压的一片。
      武王抬眼看着文帝,目光幽深,面孔紧绷,并未出言争辩。
      兄弟连心,文帝感受到武王出战的决心,尽管这个人刚刚造反背叛,但多年来建立起的信任还是占了上风,只需要一个眼神,便不再犹豫:“朕意已决,众爱卿不必多言!武王,朕命你率十万大军,击退敌寇,只许胜,不许败!”
      武王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罪臣领旨谢恩,必不负皇恩!不胜不归!”随后起身,走到文帝身旁,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在他耳边轻声道,“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此次出征,不论胜败,我都不会再回京城。再见了,不,也许该说永别了,哥。”

      目送着武王挺拔的背影在众将的簇拥下消失在宫门外,文帝摒退了众人,独自伫立在大殿正中,心潮翻涌,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当时七弟的母妃刚逝,父皇便让母后收养了那个小小的孩子,他被一个嬷嬷抱着进入了自己的视线,睁着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满怀好奇和戒备地打量着新环境,在看到自己时,不知为何,甜甜地笑了起来,依依呀呀地朝自己伸出手来。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刚满七岁的二皇子,第一次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心里软得像要化了,忍不住从嬷嬷怀里接过他来抱着,结果被尿湿了一身,被父皇母后传为笑谈。
      七弟学会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而是“哥”,也许是哪个宫女教会他这种平民的叫法,自己却觉得很亲切很喜欢,所以并没有去纠正他,自己也不带任何皇家色彩地唤他为七弟,没想到这么一叫就是二十二年。
      那么多个皇子,七弟却只肯认一个哥哥,对别人都冷漠疏离得很,而分外黏着自己。
      当年的小孩子渐渐长大成为少年,却还是一样喜欢黏着自己,自己喜文,他喜武,他说这才是绝配,他说他要做一个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保护哥哥的万里江山。他这么说的,后来也做到了。
      七弟第一次出征的时候才十五岁,那时父皇刚刚身染急病突然驾崩,母后忧伤过度不久也去了,自己这个太子仓促登基,朝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难以收服,雪上加霜的是西狄趁机大举侵犯边境,内政不稳外敌又侵,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七弟主动请缨出战,一年之后大获全胜,却是被人抬着回京的,那样重的伤,他竟执拗地告诉自己说只是皮肉轻伤不值一提。自己不舍得再让他出战,却苦于朝中无人能担起大将军的重任,在边疆告急之时,还是不得不再次派他出战。
      想到这里,文帝感到脸上一片湿凉,那时是怎样的兄弟情深,可是后来为什么会演变到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境地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改变的呢?
      这么多年来,七弟征战沙场,从不说苦,其实心里还是怨的吧?
      还是因为七弟常年在外,与自己相隔遥远,以至于疏离了么?
      或者是……
      文帝忽然想起自己迎娶皇后时的情景,一身戎装的七弟风尘仆仆地从边疆赶回京城,在自己笑着将嫣儿介绍给他的时候,却清楚地感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七弟他,好像对嫣儿抱有敌意呢,不,怎么会?
      是什么令自己与曾经最亲的七弟渐行渐远?
      也许,自己应该找个时机跟七弟好好谈一谈吧,可是他明明说了再不相见……
      待文帝怅然地回过神来,天色早已完全黑透,大殿里面空空荡荡,角落中烛火摇曳,在墙上映出一片斑驳。
      周身寒冷,只在耳边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人离去前留下的余温,文帝第一次感到无边的孤单将他淹没。
      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皇上,夜里寒凉,怎么不多加件衣服?”温柔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肩头。
      是他贤良淑德的嫣皇后,文帝转身搂住那温软的身子,轻声道:“嫣儿,今天让你和鸿儿受惊了。”
      嫣皇后嫣然一笑,色如春花:“没有啊,其实武王爷并没有对我们怎样,他还让属下好好待我们呢。”
      “那就好,”文帝勉强一笑,“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们伉俪情深,不似大多帝后那般貌合神离,这许多年来,文帝的后宫中只有嫣皇后一人,她看得出文帝有很重的心事,便想好好开解一番:“皇上,您最近一直劳心劳力,才该好好休息呢,不要过于担忧边疆的战事了,我朝将士作战英勇,一定会得胜回朝的!”
      文帝不想让自己的皇后担心,点了点头,揽着她回寝宫休息。
      感受到怀抱中的温软,文帝蓦然想起,七弟也不小了,却一直孑然一身,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似乎真的失职了,应该抓紧时间选个弟妹给他才好啊。
      “皇上,您又在皱眉了!”嫣皇后伸手抚平文帝眉间紧锁的纹路,唤回他的神志。
      “嫣儿,你看后宫中的女官中可有特别温柔贤惠的,帮我物色一下吧,七弟他也该成个家了。”文帝将刚才想到的事情吩咐下去,也算了却一桩心愿,之后便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那个人的事情。

      “奴婢赵蕊参见皇上。”纤细秀丽的女子跪在文帝面前。
      “朕派人送你去边疆伺候武王,你为何回来了?”文帝不悦道。
      “是王爷让奴婢回来的,王爷让奴婢把这个交给皇上,”赵蕊呈上一物,“王爷还说,还说……”
      文帝接过那物事一看,竟是一个香囊,自己也有一个一样的,是母后亲手绣给他们兄弟俩的,七弟把它交给自己是何意?
      “他还说什么?”见赵蕊嗫嚅着不敢往下说,文帝催促道。
      “王爷,王爷还说,让您不要多管闲事。”赵蕊替武王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怕得瑟瑟发抖,头垂得更低。
      “哼,”文帝狠狠握拳,“你下去吧,原本在宫中做什么就还去做什么,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奴婢告退。”
      哼,自己真是好心没好报,七弟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让人回来传话讥讽自己,文帝感到握紧的拳头中有些异样,松开手指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盛怒之下把香囊的一角捏破了,里面露出一小截黑色的柔滑的——竟然是一缕青丝!
      哈哈,原来七弟早就有了心上人,也难怪怨自己多管闲事,只是为何从不听他提起?这次,若他能得胜归来,一定要帮他好好筹备一场盛大的婚事!
      文帝这样想着,心情大好,却忘了那个人分明说过,不论胜败,再不回京。

      此次与北夷的战事分外艰难,历时一年半,这场惨烈的争斗总算终告结束,武王不负战神美名,又一次率领大燕皇朝的将士们,取得了胜利。
      然而,文帝并未像从前一样开怀庆祝,原因是在得到捷报的同时,他得到了武王重伤危急的消息。
      从得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开始,文帝便开始寝食难安,他着了魔一般想念那个人,他想去见他,也许再不动身前去北疆便永远见不到他了,这一想法令文帝的心脏都揪成了一团。
      可是,万一这是个陷阱该如何是好?七弟,武王曾经逼宫造反想要除掉自己啊!若是去了边疆,便是入了武王的掌控,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中……
      在榻上辗转半宿,文帝终于迷蒙睡去,梦到了很久以前的往事,那个时候自己和七弟还是孩子,有一天不善女红的母后破天荒地绣了两个香囊,给自己和七弟一人一个,虽然不精致甚至不太好看,但两个孩子都很珍惜,因为是母后亲手绣的,而且母后说太麻烦以后再也不绣了,这香囊便更加珍贵。七弟笑得灿烂,做了个鬼脸:“这香囊你一个我一个,而且这么特别,岂不就是一对定情信物吗?”自己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忍俊不禁:“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定情信物,怎么就不能是兄弟信物啊?”七弟撇了撇嘴:“哼,我偏要把它当做定情信物不可,还要学书上说的那样,割下自己的一绺头发放在里面赠给心爱的人呢!”“哈哈,人小鬼大!”“哈哈,哥,不如你把你的香囊送给我,我的送给你,都要放头发,好不好?”“那叫什么事啊?你呀,总是喜欢胡闹!”
      梦里的笑声如此响亮,文帝猛然惊醒,从枕边摸出一个香囊,自己的那个香囊早就送给了嫣儿,这个是七弟托那女官带给自己的,他细细抚摸香囊上粗糙的针脚,上次不小心捏破的地方已被自己补好,打开香囊,取出里面的一缕青丝放在掌心,硬硬的有些扎手,不太可能是女子的发丝。
      文帝对着烛火枯坐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便动身,快马加鞭前往北疆。

      一踏入主帅的营帐,文帝便感受到一股不祥的气息,帐内充斥着浓重的药味与血腥气,他盯着床上厚厚的被褥中露出的苍白容颜,心底一紧,哑声问:“军医,武王的伤势如何?”
      一旁的老军医赶忙诚惶诚恐地答道:“启禀皇上,请恕老夫无能,王爷他先是受了内伤没有好好调养,后来艰苦征战屡次受伤却仍不肯休养,到了最后一战时,王爷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在拼尽全力斩杀敌军主将之后,便一病不起药石罔效,如今只能靠参汤吊命,若不是王爷常年练武体质强于普通人,恐怕等不到皇上前来便已经……”说到此处,老军医语声哽咽,他眼见着王爷不顾自身拼死杀敌,无论如何劝说也不肯休息,这份忠勇令他佩服万分。
      文帝屏退帐中数人,坐在武王床边,握住他冰冷的指尖,心底一片空茫,他的七弟,最为活泼好动的七弟,怎么会像个毫无生命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呢?其实罪魁祸首正是自己,虽然七弟从来不说,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最终还是明白了,可惜,太晚了。
      也许是感受到文帝的气息,武王清醒过来,怔怔地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半晌,露出虚弱的笑容,轻声问:“哥,你来了?”
      听到这声久违的“哥”,文帝顿时眼眶一热,泣不成声。
      “呵呵,真好,我还能梦见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武王依然笑着,用尽全力抬起仿佛千斤重的手臂,抚上文帝的脸庞,温柔拭去湿凉的泪水,“怎么好不容易梦见了你,却是哭得这么难看的样子呢?你应该是笑着的,笑得很好看,像太阳一样温暖。”
      文帝捧住脸上枯瘦的手,勉强扯出笑容:“就像这样么?”
      “呵呵,没想到一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武王原本迷蒙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你竟然还肯来见我,我很开心。”
      文帝感受到那目光中透出的炽热,心中五味杂陈,艰涩道:“你何苦……何苦这么拼命杀敌,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按照律例,我图谋造反难逃一死,能再上战场,已是皇恩浩荡,何必还要顾惜这条贱命呢?”想起那次失败的行动,武王的神情不禁染上一抹苦涩。
      提到那场兄弟阋墙,四目相交,相对无言。
      文帝开口打破这尴尬的静默:“七弟,你不是醉心权势之人,你那样做的目的……”
      “哥,人总是会变的。”武王冷声打断他。
      “不,我知道,你还是那个七弟,没有变,”文帝鼓起勇气,挖开兄弟间多年的禁忌,“我想了很久,想通了很多事情,你的感情,我理解,可是我们是兄弟啊!而且我身为一国之君,负担着江山社稷……”
      “够了!”武王嘶声喝道,脸色铁青,气息沉重凝滞仿佛随时会断掉,他挣扎着喘息道,“你不用再担心了,我知道是自己痴心妄想,在你心中什么都重不过你那万里江山,我早就知道了……我以为抢走那碍事的东西,你就会像以前一样待我,其实天真的一直都是我……”一缕夕阳的光辉从帐帘的缝隙中透入,将武王眼中滚落的晶莹映得通红,仿佛血泪。
      “七弟,”文帝将武王揽入怀中,不知是谁的泪渗入嘴角,一片苦涩,“如果……如果我们不是兄弟,如果我们没有生在帝王家,也许……”
      “没有如果,也没有也许,”武王平静道,看着帐外射入的橘红色的光芒,梦呓般低喃,“哥,抱我出去再看一次夕阳吧,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去御花园的假山顶上看夕阳,父皇知道后说夕阳不祥不许我去,你便偷偷带我去看,后来,你成了皇上,就再也没陪我一起看过夕阳了。”
      “好,我陪你,”文帝抱起床上的人,发觉竟然轻得惊人,心底一片酸软,哀求道,“七弟,算哥求你,求你撑下去,不要死,以后我都陪你一起,好不好?”
      武王低声笑着,没有回答。

      “你看这夕阳,多美啊,”武王伸长手臂似乎想将夕阳拢在手心,自言自语般说道,“感觉好像触手可得,其实永远都遥不可及,很多人很多事,就像这夕阳一样,永远都抓不住得不到。”
      文帝看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那一团红球,眼前一片模糊,残阳似血。
      耳边是谁在呢喃?
      “这万里江山,是你最重要的东西,我将倾尽一生来守护,只盼你看见它,偶尔能想起我,我便知足了,再无他求。”

      据史料记载,武王一生驻守边疆,终身未娶,文帝三十三年,武王战死北疆,由其徒司马云接任大将军。文帝三十五年,文帝宣诏退位,传位于太子鸿,史称鸿帝。
      据传,文帝退位后出家为僧,于鸿帝七年,面北坐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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