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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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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酒席宴请后,二皇子召方亭历入宫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经常天还没亮阿钟就在府外候着,夜深露重才把人送回来。
三七和狗宝担心方亭历又被二皇子为难,几次三番都想跟着去,但方亭历却一脸严肃地将二人斥责,嘱咐他们在府内好好练功。
如此,又过了半年。
这一日方亭历跟着二皇子去上朝,以往二皇子不被允许议论朝堂之事,方亭历也就跟着游离在政权之外。
但前些日子不知为何,三皇子代替王上前往天坛祭天,本来晴空万里的天象骤然狂风大作,三皇子回朝中回禀时,不知哪句话惹怒了王上,一气之下将他幽禁在宫中,一时间三皇子的拥趸作鸟兽散,这时的王上,也才突然想起他还有一个安分了不少的二儿子。
方亭历在最末席旁听,朝内纠纷无非就是哪里的郡守修缮行宫,抑或是哪家的术士占卜最准,丝毫没有此刻边境战火一触即发的紧迫感。
方亭历听得昏昏欲睡,临散朝前他故意留在最后,一一辨认后,证实了他一早就与帝轩说的猜想——凌策果然不在。
“凌策个老狐狸,若无大事恨不得日日巴在父王身边,今日怎么不在?”
回去的路上帝轩愤愤对方亭历道,闻言方亭历也不回答,只淡淡嘱咐车夫,“走得慢点。”
果不其然,二人的车架才刚出宫门不远,就有御前公公追赶而来,说王上有要事召二人回去单独觐见。
方亭历跟在帝轩后面来到了王上的寝宫,王上还穿着雍容华贵的朝服,漫不经心阅读者案牍上的卷章,看到他二人进来也只淡淡一句,“来了。”
“不知父王找儿子有何事。”帝轩哪次见王上不是在被训斥,这么破天荒找他说正事,还真让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王上却不答他的问,只叫方亭历上前来,唤道,“方少侠。”
还是以之前的称呼,方亭历暗道这是有大事找上门来了,他心中一喜面上却不为所动,“臣在。”
“这几年在都城住得可还习惯?”
“臣本是乡野之人,哪里谈得上什么习惯不习惯,有一屋盖遮风挡雨足矣。”
“好,好。”说着王上咳嗽起来,身边的公公连忙捧着茶杯上前去,王上喝下才觉舒缓,“轩儿跟着你学了这几年,眼看着他也听话不少,这都是少侠的功劳啊。”
“这都是二皇子天资聪颖,又一心向好的缘故。”
“孤还有一事还要拜托你。”
“不敢。”方亭历心想着,莫非北国这就出兵了嘛?
王上接着说道,“近日都城中,时常有人暴毙身亡,死因蹊跷,据密探来报,城内可能是混入了不少北国‘契’教之人。”
听到暴毙身亡这句,一边的帝轩不知想起些什么,但只是皱着眉头,没再多话。
“王上是想让臣去调查此事?”“正是,方少侠武功高明,豪气云天,此事交给你来做再合适不可。”
方亭历自然应允,且不说这是几年来王上第一次交予他真正办事的实权,关于北国的一切,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之后方亭历愈发早出晚归起来,但不管他起的再早,三七都为他准备好衣物等在门外,回来得再晚,屋内也总是有一壶温茶。
这日他又快到宵禁时间才回府,路上遇见卖糖人的正要收摊,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下了车,先是要了一个,后来想想,又再要了一个。
他想起之前每次下山,狗宝总吵着要他带一个糖人回去,方亭历怕被师傅责罚,次次都没让狗宝如愿。
回到府里时,三七兴冲冲跑过来接过方亭历手中的包裹,“这是什么呀师傅?”
“你拆开看看。”
“糖人!”三七惊喜地笑道,“师傅我很喜欢!”
“还有一个拿去给狗宝。”方亭历见三七这么高兴,心里也开心,这些天查北国人一事毫无进展的郁闷心情,也被一扫而空。
三七却不急着吃,他把糖人又妥善包好,困得直打哈欠了还要对方亭历说,“师傅,水是热的,您早些洗浴休息吧。”
方亭历点头,正要扭头离去,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叫住三七,“三七,你可曾看见我那根青色束带。”
方亭历对身外之物一般不太在意,府中大小事务三七打点得很好,唯独这根束发的青色束带,是当年他及冠礼时,师傅亲手戴上的。
三七闻言身形一顿,然后懵懂道,“哪根呀?我不太记得了。”
“是吗?”方亭历想着过阵子再仔细找找,便道,“无事,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中,三七想着狗哥肯定早已睡下,尽管很不甘愿把糖人分狗宝一个,但还是想着明天给他吧。
没想到第二天,三七就遍府都找不见狗宝的踪影了。
方亭历又是一大早就出了门,三七依稀记得前两日方亭历说他这几日都会在京兆府尹,便着急忙慌地往那处跑去。
跑到门口正好撞上方亭历和二皇子出门查案,三七直接越过帝轩,冲到方亭历面前,“狗哥不见了!”
方亭历一听也着了急,狗宝整日上蹿下跳,却从未出门不打招呼过,三七急成这样也是罕见,他立刻冲帝轩请礼,“二皇子,我师弟……”
“不见了是吧?那快去找吧。”帝轩饶有兴致看着这个方亭历的小徒弟,毫不在意他的无礼。
“多谢二皇子,只是这边……”
帝轩摸摸下巴,方亭历本以为他会说他来照看这边,没想到他说,“城中已多日没有离奇暴毙,我看多半是有人故弄玄虚,哪有什么北国‘契’教。”
不等方亭历反驳,他接着道,“找人还是人手多些方便,方少傅,你师弟就是我的师叔,我一起帮着找也是理所应当。”
方亭历想到借助二皇子的人手确实方便很多,他急着找到狗宝,也就答应了。
众人分散开,在城中四处寻找,本来三七是同方亭历一路,路上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心不在焉起来。
“师傅,我去那条街上找找。”
方亭历不多问应允了,他在脑中细细回想,狗宝不是爱出门的人,到底为何会骤然不见。
而另一边,三七离开方亭历后,回到刚刚他们经过的一堵墙外,那墙上有着新新旧旧的刮损,仔细看那些新添的刻痕,却好似有什么规律一般。
三七摩挲着墙面,眼神晦暗不明。末了,他大步向城南走去。
沿路还有一些类似的记号,一般人还真留意不到,就算发现,也猜不出这些奇奇怪怪的图案,究竟是什么意思。
快到城南时,三七听见二皇子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找人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抢劫。
他心念一转,回想起这些年来他对方亭历的多半刁难,还有那口口声声的师傅。
他凭什么可以叫他师傅?!
三七跌跌撞撞冲进二皇子的车队里,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找到二皇子,找到二皇子。”
帝轩不动声色地叫侍卫把他按下,“找我干什么?”
三七听到他的声音,才如同吃下定心药丸般,哭哭啼啼起来。
帝轩听了心烦,心道方亭历收的什么徒弟,每天只端茶倒水干些丫鬟的活不说,长得也秀气白净,没想到性格更是软弱不堪。
“到底有什么事?”他不耐道。
三七这才像是被吓到一般,断断续续把话说清楚,“我和师傅在城南找到了师叔,但师傅也被那群恶人抓住了,二皇子,您一定要救救我师傅啊。”说完又开始啜泣。
帝轩听完二话不说带着人朝着三七说的地方去了,只留三七一个人踉踉跄跄跟在后头。
方亭历几乎翻遍了整座都城,终于在他快到城南时,空气中若有似无飘着一股药香,普通人不特地辨别根本察觉不到,他也是感受到体内蟾酥毒的暗涌,才起了警觉。
他心中警铃大作,真的是北国“契”教,如今的都城守卫真的就薄如蝉翼了吗,方亭历心惊。
他根据蟾酥毒的活跃找到了城南的一个墓冢里,还没走近就闻到了血腥味冲天,放眼望去,地上倒下的,竟全是二皇子身边的侍卫!
不好!
方亭历不敢轻举妄动,他收敛气息,躲在一个坟冢后,想再观察观察情况,这时却突然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背后。
方亭历瞬间毛骨悚然!
以他的功力,却不可能有人靠近却毫无发觉,他条件反射握住那人手腕,正欲一掌直拍那人要害,回过头却愕然,竟然是三七!
他及时收敛掌风,好在刚刚他没来得及使剑,要不然尽管他收得再快,三七也会立刻丧命。
“师傅!是我!”
三七扑倒方亭历怀里,隔着他胸前的衣衫,方亭历都感觉到三七的眼泪,他抬手一下一下摸着三七的头,温柔地说道,“怎么了?”
三七还是窝在他怀里不肯起,他打着哭嗝,一边对方亭历说,“我好像闯祸了师傅。”
“我跑到这里,看到一群奇怪打扮的人,我还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他们还要抓我,我害怕……”
方亭历听到这已有些了然,他给三七顺着气,“没事了,没事了。”
三七接着道,“我就跑出去,刚好遇到二皇子他们,我求他们来救你……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师傅,二皇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方亭历将三七拉开,给他擦干眼泪,然后说道,“有没有事,进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