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尘》北弦叶

2、初见

　　十年后。
　　四华街。
　　“等等我啊！”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跟在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身后喊道，那个孩童看起来应是出自良好人家，只是此时全然不顾身后小厮的向前追去。
　　突然，横空伸出一只手来，小孩一时躲避不及，被推倒在地。
　　“为什么推我？”
　　一个少年抱着剑，冷冷道：“你挡着我家爷的路了。”
　　小孩被激怒起来，扑上来就动手。少年不耐烦的随手点住小孩的穴道便向前走去。
　　一个黑衣男子骑在马上跟在少年的身后，街上原本喧哗的众人都不由的停住了原本的动作，看着那两人从被点成木棍的孩童身边悠然走过。
　　只是当那马匹刚走到两丈外便嘶鸣起来继而口吐白沫倒地不起。马上男子飞身而起，立在少年身边，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辆马车。
　　马车夫凌空一弹，小孩顾不得瞪着那二人便跑向马车，车帘掀起，一个少女走了出来福了一礼，小孩点点头，刚想绕开少女上马车，车内便传来一个声音，略带责备道：“跟在车后跑回去。”小孩扁了扁嘴，还是站在了车后。
　　少年眼看马车就要离开，上前拦住，“停下。”
　　少女随手一马鞭抽了过去，少年并不躲避，伸手拽住马鞭，略一使力，便见少女向少年飞去，少年正待一掌解决，忽见一枚铜钱飞过来，一时闪避不及，右手一松，少女便跌倒在地。
　　“阿散，住手。”黑衣男子低声呵斥道。那名叫阿散的少年这才略有不甘的住了手。
　　看到马车似乎又要走，黑衣男子不得不道：“在下段夜，敢问阁下为何击毙在下的马匹。”
　　那赶马车的已是弱冠，穿着一身白布衣，并不答话。
　　“华阳城内，除了将军及有急报者，不得骑马。这位公子若要骑马，不妨去城外。”马车内的声音虽仍有着雨后风铃的感觉，听在众人的耳里却不带一丝感情。
　　段夜看着马车离去，眉间闪过沉思。
　　阿散已简单包扎了一下右手，此时靠过来问道：“爷，就这么算了？”
　　“算了，总是我们不对在先，何况那个马车夫你我二人联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那人有那么厉害！”阿散露出不信的神色来，他本少年得志，最听不得别人当着他夸奖别人，只是他刚吃了闷亏，嘟喃了一句，便喊道：“爷，我们先吃饭吧，阿语不见我们去，定会寻回来的。”
　　段夜点了点头，进了身后的一家酒楼。
　　“客官请慢用。”
　　“等等，”段夜拿出一锭银子道：“向你打听一件事。”
　　“客官，您说，知道的，小的一定都告诉您。”
　　“刚刚那个马车里的是谁？”
　　“那是佑王府的马车，坐在里面的除了安清郡主还能有谁。”
　　“此话怎讲？”
　　“佑王妃早已薨了，佑王爷长年在外驻守边关，如今佑王府里便只剩她与小世子了。”
　　“行了，你下去吧。”
　　“那个，客官，小的说句不该说的。在华阳城内，有两个人是不能惹的，第一个是苏相的弟弟苏跃，另一个便是佑王府的小世子了。”
　　“是吗？我怎么听说皇上最宠的花月公主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小二蓦地点头道：“请慢用，小的去忙了。”
　　看着小二风一般的闪远了，段夜这才注意到刚刚那个马车边的少女正在向这边走来。
　　那少女的眼睛此时十分阴沉，然而奇的是她明明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却仍挤出几分笑容，让人诡异无比。
　　阿散“扑”的笑了一声，少女快速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笑道：“我家郡主请两位入王府一见。马车已在外候着了。”
　　段夜沉思了一会道：“劳烦姑娘带路。”语气平淡，显然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姑娘进来坐吧，马车让阿散赶就行了。”段夜看着那个越发阴沉的少女道。
　　“不用了。”
　　“爷，你干什么对她那么客气，能给我们赶马车那是她的福气。”阿散不满道。段夜不语。
　　“咦，今天是阿粒姐姐啊！”一个糯懦的童音插了进来。
　　马车里的二人俱看见少女颤抖了一下。
　　“小公子，今天我们有急事，您看……”少女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
　　“阿呀，阿粒姐姐果然讨厌我了。”
　　“没，没有，怎么会呢？呵呵。只是今天有客人，我得赶快回去。”阿粒干笑道。
　　“客人？可以让我看看吗？”
　　“不行。”
　　少女看着那个正在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的小孩，最后道：“好吧。”
　　段夜看着伸出一张脸，白玉一样的小脸上，两颗眼睛灵动飞扬。
　　“原来是刚刚揍得世锦那个小子满地滚的两个人啊，难怪阿粒姐姐不让我看了，不过，我不知道阿粒姐姐喜欢这样的，啊，我要回去了，哥哥一定还不知道你已经变心了。”
　　阿散看着阿粒已经松下来的背，指着那个跑远的小孩问道：“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原来是刚刚揍得世锦那个小子满地滚的两个人啊，难怪阿粒姐姐不让我看了？”
　　“我想，大概在他心里已经把你们升级为喜欢揍小孩的恶人了。”阿粒说完后满是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两人不知为什么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脊背缓缓上升。
　　阿散打了一个寒战接着道：“‘哥哥一定还不知道你已经变心了’又是什么意思？”
　　阿粒的脸蓦地黑了，继续赶路。途中再未说一句话。
　　进了王府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迎过来道：“奴婢洛花，郡主正在凉亭等候，请随我来。”
　　段夜一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佑王府，府里很寂静，静的好像这是被人遗忘的地方。
　　“就在前面，公子请自己过去吧。”洛花福了一礼，从来路回去了。
　　段夜绕过假山，看到那个马车夫正靠在亭柱上吹箫，一个少女坐在亭内看书，里面是一袭深绿色儒裙，外面穿着淡绿色的轻纱。湖面的微风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绿意盎然起来。
　　“既已来了，为何不出声呢？”少女突然开口道，正是马车内的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