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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联合国令(二) ...

  •   方圆十里,周围都没有人。

      远距离武器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出动的可能性极小。这里是中国。十公里外,还有人口聚集区。

      目前要对付的就是这俩人。欧洲的王,受联合国令,遵从决议,对她进行处决。
      呵。

      真该让洪敬安下黑手,让贝希摩斯死在纳森岛上。

      周归余默然想着。

      .

      望着眼前这个与他们兄妹二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普罗米修斯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比如说,“父亲从未去过美国。”

      一百多年前的美国,南北战争刚结束,社会正处于混乱时期,身为贝希摩斯家族独子的父亲,就算有心想去,也会被管家制止。
      所以,他在问周归余:您为何会姓贝希摩斯?

      “这才是你们愿意出手的原因吧?”周归余了然,放下压住手术刀的手,平静的笑了,“泰坦星仅存的王族,地球上唯二的看门人。”对同类的无比渴望。哪怕已经继承下父辈的记忆,无比明确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却还是在见到她的照片那一刻升起了几分希望。

      更甚者,已经想好为她开罪的办法。

      “如果您是我们的姐姐,那您作为贝希摩斯家族的王,就可以免于一死。”他将权杖放开,让它浮于半空,缓慢向她移去,“这柄家族世代相传的权杖可以验证您的血脉。”

      在他眼中,同类是不会伤害同类的。就算不是同类,emmm……因为不是同类,所以也不会对权杖构成威胁。
      拿权杖实验她,是最直接、也是最妥当的办法。

      周归余平和的笑了,伸手将它接下,把它握在手里细细观赏。
      看起来,就是一份镶着黄金的贵重物品而已。
      她握住它,横对这个青年,“你太天真了。”

      权杖并无半分反应。

      但阿佛罗狄忒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你将一座武器库交到了我手中。你以为……有基因锁,我就打不开武器库了吗?”她平淡笑着,抬起食指。她的食指上,随着炁的裹挟,凝结出了一滴水——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一滴水了,晶莹剔透,宛若宝石。
      她将食指重新压在权杖上。刹那,权杖散发出细弱的光芒,继而,通体金亮。

      武器库被她打开了。

      贝希摩斯家族的最高权限对她解锁。

      伦敦的缶克斯十字地下室内,无数字串开始快速滚动在各块分屏上,刺耳的警报声中,研究员手忙脚乱。总屏幕上,机械女声的warming结束后,各个分屏迅速黑屏,重启,并宣布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Ann·Behemoth is the heir of the Behemoth

      接着,又跳出一段命令:
      I issue an order as the king to destroy the Jade Society.[吾以王令,摧毁翡翠学会]

      “你们的共生用得很好,唯二的你们相互依靠,孤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在自然界,从不存在什么依存关系。”她微微一笑,把权杖扔回去,“物归原主。为你们的诚恳。”

      俊朗的青年拿回权杖,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您做了什么?”

      “一点好玩的事。”她把手术刀收回兜里,看起来像是不准备动手了。

      见此,他更加沉重,“您如今这样,很难不让我等兔死狐悲。”

      周归余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是同类,但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比他们更像是同类的了。
      她沉吟道:“进化到最高等级,更或者,用科学一点的话术来说,当大脑的开发度越接近100%,此物种也会越趋近于完美。”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像呢?因为这副样貌,已经算是人类形态中最完美的存在了。为什么都会驭水呢?因为啊,大海才是他们的起源,生存的本能指引着他们生来就该与水为伍。

      他们当然没有血缘关系。她由这颗星球自然孕育而生的。她的人类母亲,是姜嫄履迹受孕那样的人物。但当时,科学已经萌芽了,她的母亲接受过教育,怎么会相信自己从未与男子结合,真能怀孕生子呢?

      道,赋予了她一个不正常的出生,又怎么会让她以正常的死亡来结束呢?

      道,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她去填补天上的残破。

      就像她的母亲,爱她如生命,却又恨她似怪物。就像这世人,一边在祈求神明显灵,一边又在埋怨神明的不作为。

      道啊,让她见惯了人性之恶,不再留恋人间。道啊,又让她见到了人性至善,让她留恋人间。
      这就是……道啊……

      她叹气一笑,像一朵白昙在夜风中摇曳——这朵漂亮的白昙花,散发着莹莹微光,像是一点星火,驱走了周围的孤寂。

      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株花,也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颗星。普罗米修斯为她怆然。

      “哥哥,联合国令,真没有两虎相斗之意?”阿佛罗狄忒在此刻问。

      听此,他更加悲然。

      倒是周归余笑了,侧头看向她,平淡道:“倒也不必如此忌惮于他们的恶意。你们杀不了我。”

      这倒是实话。道还需要她,是不会让她死在这里的。
      就是太画蛇添足了。欧洲的王,中国的天师,美国的会长,在原有的平衡体系里,忽然冒出个旧金山的神,国家与国家之间,怎么会不焦虑呢?
      更何况,人类当中,还总有自诩正义者和目光短浅之辈。

      “我在你们的武器库中发现了氟锑酸,它被填充在由特氟龙材料制成的子弹里。不拿来用它吗?”见这兄妹二人都凝神屏息,不再说话,她打破沉默问。

      普罗米修斯有片刻的惊愕。随后,他变得不解,“您既然已经知道……”

      “我原本就已走在属于我的结局里了。他们非要来捣乱。”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柔和笑着,看不出一丝杀意,以至于,谁能想到那把被她用了多年的手术刀会忽然出现在阿佛罗狄忒的背后呢?
      ——它静静悬浮在空中,雪亮的刀刃对着阿佛罗狄忒的动脉。它的刀身在微弱日光的映射下现出一道流畅的银光,仿若天边那轮快要落下去的稀薄的月亮下所照射的湖面,是那么的波光粼粼,潋滟无方。

      一时间,阿佛洛狄忒的脊背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普罗米修斯也毫不迟疑,当即一手握住权杖,一手从半空中抓住一把手/枪对准她,按下了扳机。

      在枪管上纂刻着的阵法的加持下,剧烈的高温将特氟龙材料溶解,氟锑酸经过弹道挤压,由枪□□出!
      在这个间隙,刻不容缓!周归余朝他们冲了上来!手术刀也紧随而至!

      阿佛罗狄忒躲闪不及,被背刺一刀,并被刀的冲力推着,连连向前跌去。普罗米修斯虽然幸运的躲开了她的拳头,但凛冽的拳风擦脸而过,如冰雪降下,带着绝对的零度,还是让他出现了短暂的窒息。
      三滴黄豆粒大小的氟锑酸擦着她的脸,擦过她的发间,分别射/进了树干,落在了地上。作为世界上的最强酸,这三滴酸一接触物体,就立刻展现出物质最原始的本能,开始疯狂腐蚀周围能接触的一切物品——树干,被灼烧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地上,枯黄了两片草,甚至隐隐有燃烧起来的迹象。

      刀已刺入阿佛罗狄忒的身体,凿在了她的骨头上。没有殷红的血液流出,只有淡淡的金色液体从她的伤口处往外冒,周归余挑起了眉头。

      《伊利亚特》中载,神明是永生的,没有血液,只有类似于叫 ichor的物质为众神提供不朽。Ichor,是金色的。而金色,是希腊神话中与长生不死相关的颜色。

      那为什么,她的血,又是红色的呢?
      脸颊上有灼烧感,是氟锑酸刚才擦过她时留下的。这玩意儿处理起来有些棘手,遇水会加热,发生爆炸,并产生大量有毒物质。治愈开始发挥作用,她伸手抚过脸颊,随着炁息入体,脸上被灼烧出的红痕也慢慢消下去了。

      不过还是有点疼。
      疼,皮肤被腐蚀的这种疼,会让她如临大敌。

      而这边,阿佛洛狄忒正捂着肩膀往树干上靠去。她的后肩骨被手术刀刺伤,伤口不能愈合,疼得脸色都发了白。她看向普罗米修斯,对他摇头,意思是:这个女人的刀有问题,不能受伤。

      普罗米修斯了然,沉吟看向她道:“看来,我们彼此都有筹码。”

      “嗯。”周归余想了下,觉得有道理。
      二打一,就算她输了,也不丢脸。

      就是有点可惜。刚才,本该是绝好的攻击机会。
      在普罗米修斯再次按下扳机的那刻,她皱起眉头,把脚一踏,使出乱金柝把时间固定。

      这俩兄妹的动作在她眼里瞬间变慢了不少,她甚至能看清楚子弹是如何在阵法的加持下射出弹道的。只是可惜,这兄妹俩也忒不是人了,乱金柝没定上多久就不管用了。
      要是一个人还好。眼见他二人被定住不过十秒,就立刻用共生交换了位置,她拧起了眉头,迅速后倾避开迎面而来的第一枚子弹,并顺势改变方向,在后空翻站定后,迅速蹬脚朝普罗米修斯袭去。

      手术刀被她压在手里,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流光。这道光擦过普罗米修斯的头发,向他身后的老柳划去,于是铮鸣作响间,老柳轰然倒塌,惊起林中鸟飞散。

      阿佛罗狄忒甩出的水刃飞过来了。她向后退却,挥下冰柱做挡。普罗米修斯趁此跺下权杖,开启法阵。以他为中心,地上立刻银光大开,五芒星的图案也随之显现了出来。

      她在这范围里。周归余庆幸自己还未落地,赶紧向旁边的树干上跃去。但阿佛罗狄忒却不放过她,早已幻出一道水龙向她袭来,迫使她不得不落地躲避。
      就是这一瞬间,在她落地的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下而上,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了她的脚腕,令她动弹不得,再难跃起。紧接着,重力从天上下,也像一座山似的,从她头顶压下。顷刻,门锁扣上,牢笼形成。天地坐牢,画地为笼。

      头顶不住,肩膀也扛不住,周归余脚下的土地裂开,她半膝跪地,不得不弓起背来做抵挡。

      之前的几次交手,他们其实彼此都留有余力,现在,是动真格了。

      周身炁流运转,冲向她的四肢百骸,她割破自己的手掌心握住手柄,以血为祭,以地做媒,向天起誓,为自己谋一线生机。

      要做一把刀,破开这牢笼。

      于是,空灵的炁体沿着刀身聚集,向上延展成了一把无往不利的大刀,为她顶住了重力,纯净的鲜血顺着刀身流下,汇入土地,延展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与地牢捆绑交缠。

      炁体源流,她即是源,她即是流!

      道对她的献祭感到满意,她的阵法成,与普罗米修斯的相斥。两股神赐之力在此地相互挤压,她在暴走的炁流与法阵间艰难呼吸着,顾不上被狂虐的风刮伤的脸颊,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向下压。

      普罗米修斯双手握住权杖,让它死死拄地,为她降下神罚,用重力将她死死压制。阿佛罗狄忒见状,双手展开,以自己为祭,为她增加天雷数道。

      顷刻,紫色的雷电在空中炸响,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周归余握紧手术刀,向前横扫,数道闪电从天下劈下,将有些昏暗的树林照得亮堂堂,映出她雪亮的眼睛来。

      普罗米修斯对准她的脑袋,趁此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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