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雄虫误入人类世界》原川

31、第三十一章（修）

　　陆昀山说是等一会儿，实际乔伊却等了快一个小时。

　　这下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陆昀山究竟有多忙了。

　　直到语文书已经翻过半本，陆昀山这才有空闲下来的迹象。

　　他站起来松了松领结，捞起了搭在椅背的毛呢大衣。

　　“你忙完了?”乔伊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嗯，可以回家了。”

　　听罢，乔伊忙把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护着书包背在背上，接着又下意识地搂住了陆昀山的胳膊。

　　这样的举动显得他异常粘人，但陆昀山却很受用。

　　然而，待两人走到门口时，乔伊又把自己的手挪开了。

　　“怎么了？”陆昀山见状面露诧异。

　　“那个……”乔伊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这样对你的影响是不是不太好。”

　　陆昀山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你还怕这些呢？”

　　“毕竟是在你的公司嘛。”

　　“没事的，这里恐怕已经没人不知道你了。”

　　乔伊来了不止一次，不管是该认识他的还是不该认识他的，应该都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了。

　　但陆昀山也不怎么在乎这些虚名，有没有影响对他来说都一样，不然他上次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让梁伦把人带过来。

　　“好嘛。”听了这话，乔伊重新搂紧了他，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滋味，就像是被公开了身份的那种兴奋。

　　两人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办公室，然而实际上他们这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多少人。

　　毕竟陆氏坐拥着整栋大厦，总裁办更是占据了这一层楼，甚至还有专用的电梯，他们坐着电梯就可以直达地下停车场。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乔伊略有点失望，但他一想到自己书包里还装着一个没有送出去的苹果，他的注意力就立刻被转移了。

　　清脆的一声开锁声响后，陆昀山打开车门，乔伊照常坐进了副驾驶位。

　　待陆昀山也坐到旁边后，他稍稍捏紧了书包的肩带。

　　是时候该把苹果送出去了，他甚至一刻也等不了了。

　　然而临到紧要关头，他又忽然觉得仅仅一个苹果有点送不出手。这个礼物略显寒酸，配不上这么好的陆昀山。

　　但他的钱都是陆昀山给的，花着别人的钱给别人买昂贵的礼物，听起来就更奇怪了，真是让虫纠结。

　　眼见陆昀山要发动汽车引擎了，乔伊眼睛一闭，拦住了陆昀山的动作。

　　“等等!”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异常洪亮，连陆昀山都被他吓了一跳，一脸诧异地停下了动作。

　　“这是送你的苹果。”乔伊终于有机会把藏了许久的苹果送出去了，“圣诞节快乐。”

　　陆昀山其实早就知道他在书包里放了东西，毕竟他那时不时就要碰下书包的动作很是明显，但陆昀山却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是个苹果，一时还有点稀奇。

　　哪有人送人礼物还提前把惊喜说出来呢？

　　他接过礼物盒，当着乔伊的面打开了。
　　里面果然是个红彤彤的苹果。

　　“怎么想起来送我苹果了?”

　　“就……那个……大家都会送啊，你也要有一个。”乔伊眼神飘忽。

　　陆昀山失笑，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流淌过。
　　“看起来很甜，回家一起吃。”

　　闻言，乔伊的眼睛更亮了，重重点了下头，“好!”

　　但让陆昀山没想到的是，乔伊到家后一放下书包就想去厨房找小刀削苹果。

　　“空腹吃苹果对胃不好，等会儿当饭后水果吃吧？”陆昀山哭笑不得地拦住了他，又从口袋里拿出张照片，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这个给你。”

　　照片是之前在雪地里拍的那张，他今天就抽空印出来了。

　　“哇!这么快就洗出来了?”乔伊双手将照片接了过来，像是捧了个什么值钱的宝贝似的。

　　“公司的打印机可以打印。”陆昀山道。

　　“那我们把照片用相框框起来吧。”乔伊四处张望，“家里有相框吗？”

　　陆昀山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戴上了围裙，“书房里有，你去找一找。”
　　“好!”

　　他看着乔伊撒欢似地上楼，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他之前也有好几次提议过出去吃饭，但不知为什么，乔伊就是喜欢他做的饭菜。

　　他自认为自己的厨艺完全比不上外面五星级饭店的厨子，想来乔伊是爱屋及乌了。

　　到了二楼后，乔伊直奔书房，但他进门后却无从下手。

　　书房里太整洁了，肉眼可见地没有相框，应该是被陆昀山放在抽屉里了吧？

　　乔伊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某个书桌前蹲下了身子。

　　放眼望去，除了书柜里的一个保险箱，就只有这里的抽屉可以藏东西了。

　　他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了几个空着没用的相框，旁边还倒扣着几张老旧的照片。

　　奇怪，明明相框是空着的，为什么不把照片放进去呢？

　　乔伊心里奇怪，不禁拿起照片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些居然是陆昀山小时候的照片!甚至还比上次他在陆家庄园看到过的照片更加泛黄，陆昀山的年龄看起来也更小，顶多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陆昀山脸上还没有明显的棱角，甚至还留着可爱的奶膘，整个人就是个奶团子。

　　看到这张照片，乔伊心里突然泛起一点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他以一张薄薄的照片为媒介，跨越漫长的光阴与二十年前左右的陆昀山重逢。

　　那些他错过的陆昀山的样子，此刻逐渐在他的脑海里勾勒成型。

　　他又翻过两张照片，上面都是不同时期的陆昀山，这可能是只有几岁时拍的。

　　他万分珍重地摩挲了下照片，脸上泛起柔软的笑意。

　　这是是他从没有见过的陆昀山啊。

　　照片总共只有四张，现在只剩一张没有被翻过来了，这不会是婴儿时期的陆昀山吧？乔伊像拆礼物一样怀揣着期待。

　　但令他猝不及防的是，这张照片上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陆昀山婴儿时期，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说是陌生也不尽然，因为乔伊明显能看出来，这个女人的眉眼带着陆昀山的影子。

　　又或者说，是陆昀山长得像她。
　　这是……

　　乔伊完全怔住了，这是陆昀山的母亲吗？

　　母亲这个词汇对他来说还有点陌生，但足以让他把母亲跟雌父联系起来。

　　他记得，在人类世界，生下孩子的人就叫母亲。

　　所以，他猜的没错，这就是陆昀山的母亲!

　　女人穿着朴素，头发挽起，唇角弯出一个弧度，看起来很是温婉。

　　但从她身后的背景来看，这里并非是他去过的陆家庄园，反而矮树低楼，小巷狭窄，不远处灰白的水泥墙上甚至还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广告，一眼望去，压抑顿生。

　　这是怎么回事？

　　陆家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发迹了吗？陆昀山和他的母亲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乔伊恍然发觉自己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他心里实在是好奇，却又不敢贸然询问陆昀山。

　　既然陆昀山从没有说过这些秘密，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还是算了吧。

　　乔伊只拿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相框出来，至于那些照片则规规矩矩地叠好放回原处。

　　他最后看了一眼，合上抽屉离开了书房。

　　他边走边把刚刚拿到的那张“雪地白头”的照片装进了相框，又把相框放在了他们卧室的床头柜上。

　　相框是米色的，和这个房间很适配。

　　他站远观察了一会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乔伊下楼时陆昀山仍旧在厨房里忙碌。

　　他之前曾试图帮陆昀山做饭，却一度因为毛手毛脚被“赶”了出来。无奈之下，他就只能做那个享受美食的人了。

　　乔伊闻着空气中饭菜的香味，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厨房门口，而陆昀山的背影立刻映入了他的眼睑。

　　他曾看到过陆昀山的很多个背景，绝情的，拒绝的，不在意的，只有厨房里的这一个背影最能让他心脏颤动。

　　看了半晌，他终于没有忍住，上前从背后拦腰抱住了陆昀山。

　　陆昀山被他抱得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饿了?”

　　“唔……”一向直白的乔伊此时居然说不出“只是想抱你”这句话，这显得他过于像个捣蛋鬼了。

　　“尝尝。”陆昀山夹了一块牛肉给他。

　　“嘶——”乔伊的嘴皮子被烫得一哆嗦，但还是坚持不懈地衔走了，“好吃。”

　　他口齿不清地赞叹道。

　　陆昀山伸手抹掉了他嘴边的一点汤汁。

　　“这是土豆炖牛腩。好吃等会儿就多吃点。”
　　乔伊咂咂嘴，眼睛还是盯着那道菜不放。

　　“小馋猫别看了，把菜端过去吧，等汤煮好了就能吃饭了。”陆昀山简直无法想象，乔伊看着身体单薄，食量却不小。

　　难道这就是年轻人的天赋异禀?又或者……是“外星人”的天赋异禀?

　　听了陆昀山的话，乔伊这才收回视线，乖乖把土豆炖牛腩端到餐桌上，又把饭碗和筷子、汤勺这些东西准备好，在一旁殷切地等着。

　　等最后一道汤被端了过来，两人这才落座。

　　出于对陆昀山的尊重，乔伊决定今晚要干两大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