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暮色》恸珃迷途

3、第三章

　　那夜打完游戏，程筵回家后直接睡到了下午，昏昏沉沉地过了几个时辰，关了门就往外走。夜色阑珊啊，月色撩人，清风徐来，夜晚收集冰冷的心，给小镇送来几分凉爽。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正好相衬。
　　程筵正百无聊赖在街上散步，不知不觉走了好远。忽地看见一间茶水铺外四五个老太太坐着，一位两腿张开，身子下卧；一位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扇着蒲扇，眼睛盯着月亮；还有三位离得进，像在交流悄悄话一般，一个人先近近地贴着一个人的耳朵，说了几句后又告诉另一个人，似乎两个人传话才是最安全的，生怕别人听见些许。这三位手里也都拿着蒲扇，但不怎么扇，反倒是用来遮住交流的内容。
　　程筵心想，老太太们引以为乐的“茶话会”大抵如此了。
　　正要走，茶水铺里出来个年轻的姑娘，对着那三人，眼神里有些不满：“婆婆莫再说了，我说了，在这里莫说小鞍家事，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么”。
　　程筵听得出来她话语里的些许责怪。忽然想起游鞍说过自己姐姐有个茶铺，不会就是这家吧。于是走到铺子门口，这铺子，小是小，但是茶却精致得很，不是用的包装盒，而且一个个古色小罐，各有各的风韵。茶铺的石台上，一边摆着各色茶具。一边则是用作结账。茶具也当真是令人心动。
　　还未走进细看，邓梦就注意到了他，也没顾上这些老太太的反驳，挥着手走到程筵面前。果不其然，游鞍说的一点也没错。

　　“小帅哥，是喝茶还是坐坐的？”邓梦一脸痴笑。
　　她指着茶铺门外的竹椅和木桌，示意程筵往那边坐。
　　程筵有些不自然：“那，喝茶吧，您有什么建议吗？”说着往竹椅那边走去。
　　邓梦变得更加热情，全顾不得这几个老太太说闲话了。“煮茶还是泡茶？”
　　程筵是真的一点不懂，随意说了“煮茶吧”。
　　邓梦凑到他面前，笑着“老白茶吧，解暑解腻”。程筵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走到了茶铺石台边，
　　“你是游鞍的姐姐吗？”
　　邓梦愣了一愣，抬起头“你认识游鞍？我都没见过你，你居然认得他？”
　　“认得，前面听见你说了‘小鞍’，再加上他说了他有个姐姐有个茶铺，我想应该就是你了。”
　　邓梦笑得更开心了“我的确是他姐姐，他这不是打工了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程筵趴在石台上，手托着脑袋，“我家就在他家旁边，邻居。”
　　邓梦听罢点了点头，把茶递给了他，“以后叫我梦姐吧，小鞍也是这么叫的。”
　　程筵点头，想到游鞍与他父亲的关系，再加上邓梦前面说的话，本来是挺好奇他的家事的，想想他们也没认识多久啊，还是不太礼貌，于是也没问。邓梦倒是问了他许多，成绩啊，家庭啊，年龄啊……程筵终于把茶喝完，结账时被邓梦劝回了，死活不肯要。他却也是死活要给。
　　“这娃儿，是憨包么，小梦第一回客都是不收钱呢。”见状的老太太先开了口。
　　邓梦笑着把钱又塞回程筵手里“听见没，况且你和小鞍还认识，你这是让我难做。”
　　这下程筵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再三道谢离开了茶铺，慢跑回了家。伴着这微凉的风，同是一个小镇的，但是总感觉这里反而不一样，像一个古镇，堆积了很多暮色的古镇。满天的星星闪烁着，像是陪伴着某些孤独的灵魂，和那一只独有而寂寥的月亮。
　　回到家，程筵独坐了很久，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他似乎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一样却又不一样，相似却又独立。他心里总有这样一种预感，会有一些东西，顺其自然而又出人意料地到来。
　　“砰”地一声，成功唤醒程筵，难道昨天他想的那些不一样而到来的东西，就是被吵醒？
　　又是几声“砰砰砰”的声音，程筵发现不是自家的声音，穿好衣服便出门准备一探究竟。
　　刚出门，便迎来游鞍在自己家门口无奈的表情，游鞍也看见了程筵，转身便又进了屋。程筵还是有些担心，跑到他家门口，只听得游鞍压制着怒气的声音
　　“你砸够了没？！只会耍酒疯吗？！”
　　接着便是游福的声音“老子不用你管，你给老子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呸！”
　　游鞍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甩下一句话“你要撒酒疯去其他地方，我不想见到你！”便又出了门，迎面而来是程筵的脸。游鞍一脸错愕，似乎有点生气，但还是用极为温柔的语气问道：“呃，程筵，你来我家干嘛？”
　　“我听见声音了，呃……我过来……过来看看，怕出事儿。”程筵这时候算是非常慌张了，他自己觉得这种行为也是真的不好，人家肯定也不想让别人看见啊。
　　而此时的游鞍却是笑着“没事儿，没什么，快走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声响了，我刚刚看你还没睡醒吧，你可以再回去睡睡的。”
　　程筵想，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这么温和，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还是本身就很温柔，所以不会发火不会生气。
　　游鞍见他发呆，拍了拍他，“我走了，你快回去吧。”说完挥了挥手，离开了程筵的视野。程筵也怕遇上游福老爹，立刻回了家。
　　洗漱完后他去了早点铺，拿了两份粥和肉包就回了家，看着刚刚醒来的老妈，“妈，您今天起的还挺早”。“
　　“之前在公司熬夜补的觉补得差不多了，睡不起咯”。
　　“妈，您今天没听见摔各种物件的声音吗？”
　　“听见了，而且我有听说，他家里的啊，不是什么好人，除了那孩子，听话懂事……你问这些干嘛，别过问这么多，吃你的早饭。”程筵闻言点点头，也没说话，他是真的很好奇，游鞍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哎，还是算了，这个东西，谁会想让别人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