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一缕解红楼》听荷观雨

10、第八章 无奈无言

　　既然胤礼把问题又踢给了我，我亦只好如刚才所想回答：“贾珍都亲邀老九老十去他府上，巴结至此，必然是八爷一派了。”
　　“古人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既对也不对。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是真，亲耳听见，亦未必是实。”胤礼故意卖着关子。
　　“是了，你说的亦对，若我在贾珍的位子上，必然人人都想拉拢，然后在其中挑选一二押宝，犹如那赌局一般，胜率若高，自然富贵荣华长长久久，只是一旦败了，将会一败涂地难有翻身之日。”我十分认真的思考起来。
　　捕捉到胤礼欣赏的目光，“不愧是章佳观雨，思维敏锐透彻，这一点，倒和鸿师傅很像！”
　　闹了一个大红脸，天哪，他定然不知晓，我并非真正的章佳观雨。
　　一时酒足饭饱，夕阳西下，一旁的沁儿早着急起来，一个劲儿的说：“小姐，夫人要是知道了，沁儿又要挨骂了。”
　　我翻翻白眼，这丫头，吃饱了喝足了，又没良心起来。
　　“沁儿，夫人若问，就说是我的主意好了。”胤礼笑看着我，那眸子里的温情竟让我的脸又热辣起来。真是的，今儿个是怎么了？脸皮子竟那么薄起来。
　　“沁儿，咱们走，别耽误十七爷办正事。”赶紧着走，赶紧着躲开这尴尬的局面，况且他说傍晚要进宫的。
　　胤礼起身付账，出了饕餮轩，竟有一顶轿子在门前，几个小厮见胤礼出来，忙过来屈膝行礼，“十七爷。”
　　“得了，大街面上，用不着那么多礼，带几个人先把章佳姑娘送回府，顺带把我的马牵来。”胤礼很随和，却又很主子。
　　“那我们走了啊，回见。”我毫不客气的钻进轿子，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啊，再说他一个皇阿哥，也应该有这份气派啊。对了，有一个问题忘了问他，忙喊停轿，掀开轿帘，“胤礼。”我大喊。
　　竟有许多人看向我，平民百姓喊皇阿哥名字的，怕是只有我一人了。我汗！忙冲胤礼招招手。
　　胤礼大步走了过来，“何事？你这丫头！”目光里有嗔怪，却也透着点喜悦。似乎我不把他当外人甚是高兴。
　　我压低声音，凑近他，“我忘了问你哦。”顿了顿，瞧着他询问的目光，终于咬咬牙，“你今年多大了？”
　　胤礼一顿，竟然大笑，指着我道：“你把我喊过来，竟为这吗？”
　　“这怎么了？这很重要啊！”我实在很糊涂，和他打交道那么久，竟然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按沁儿的说法，二十六岁的我在这个时代是十七岁，从历史的记录上来看，胤礼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
　　“对你很重要？”胤礼笑意更深，“康熙三十六年，笨丫头，自己算吧。”低低的声音转身去了。
　　三十六年降生？他才十九岁啊！天，不到二十，他的心智已然如同现代的成人一般，自古皇家多磨练，无形中的争斗，任是再稚嫩的人，亦能成熟起来。
　　轿子颠来颠去，我的心也翻来覆去，来到这里，或许不该和这些皇族中人打交道，或许不该走进他们的生活，只是我很想知晓，贾府是为何一夜大厦倾，为何一夜众人散。
　　不多时已到府门口，下轿来，竟是后门，好一个聪明的沁儿！我冲她翘起大拇指，闪身进了府门。虽说阿玛额娘不拘束我，却也断然会因我私自出去而多担心，额娘的那份儿唠叨，我实在受不了。
　　刚在房中落定，便听见一个丫头匆匆来回：“小姐，夫人请你去一趟。”
　　得，回来再歇着吧。带着沁儿，往上房而去，不知额娘唤我何事。不会是知道我今儿出门的事了吧。那也不怕，索性都推到胤礼头上去。谁让他是阿哥呢！
　　惴惴着进了额娘的房门，抬头便瞧见额娘的一脸笑意，“雨儿，瞧你这一头的汗，又和沁儿乱跑乱玩了吧。”
　　一块手帕替我轻轻擦着汗，又听额娘叹道：“你一个姑娘家，横竖要出阁的人了，还这么着疯玩，可怎么好！”
　　出阁？我的头上蓦然响起一声惊雷！抓紧额娘的衣袖，“额娘，你说……谁，谁要出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孩子！听风就是雨。”额娘嗔怪的点着我的额头，“额娘是说，你的岁数，也是眼看要出阁的人了，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才是。”
　　大舒一口气，额娘，你怎么可以如此大喘气！我搂住额娘，撒娇道：“雨儿不嫁，雨儿要陪着阿玛额娘。”
　　额娘宠溺地拍拍我，低叹一声，“傻孩子，只怕这由不得咱们。下个月初五，你就要去参选了。”
　　又一声惊雷，我从额娘怀中蹦起来，“参选，是选什么？秀女吗？”
　　很不情愿地看到额娘点头，天，我忘了，旗人家的女儿是要参选的，忽然羡慕起探春等来，虽是汉人，亦可免去选秀的麻烦，那元春之所以能有今天，听额娘说，却是从做八格格的侍读宫女开始的，当年的她，清清秀秀，一身才气，当今获其美名，便破格点了她跟了八格格，没两年，八格格远嫁蒙古，一次偶然，元春竟进了乾清宫帮忙收拾书案，一来二去，自然成就今天。只是，汉人家的女儿，有此境遇的，能有几人？
　　“额娘，我可不可以不去？”小声地抗议，明知这毫无效果。
　　“祖宗定下的规矩，莫说你，就是叶赫家的姑娘小姐，一样得进宫。”额娘其实也舍不得，唯此一女，谁又堪割舍？瞧着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愈发心疼，“雨儿莫怕，今年不同往年，皇上下了旨意，后宫充盈，暂不挑选，只是不拘满汉，为格格们挑几个伴读罢了。”
　　我的额娘，又是一个大喘气！我的眼睛亮起来，连连点头，“伴读好，伴读好！”忽然想到适才额娘说的“不拘满汉”，难道那宝钗参选的也是此吗？
　　“只是即便如此，你还是要离开我身边一阵子，这教我怎么舍得？”温温柔柔的额娘，掉起泪来，如水做的一般。她是真心心疼我的，不是吗？
　　“额娘，你忘了，我还不一定能选上呢，再说了，就是选上了，也能时不时地回家，这比做秀女要强得多，不是吗？”我安慰她。
　　“是啊是啊，你阿玛也是这样说，好歹赶上今年有了恩旨，让雨儿你过了这关就是，省的以后还要再去选秀。”额娘拭了泪，总算有点安慰。在她看来，只要我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就好，宫廷、名利、争斗……离我越远越好，看多了这些的额娘，对自己的女儿，有着最平凡的期盼。只是，本就和皇家有些牵扯的章佳家，却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