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小天狼星》lavender薰衣草

4、Desperado

　　格里莫广场12号的窗帘从来都是紧紧拉上的，那些厚重而华丽的天鹅绒如这所房子的主人一般高贵阴沉。即使经过了多人参与的大扫除，也无法扑灭这里潮湿的腐烂气味，连夏天时房子因住进了一群积极向上的巫师们而拥有的一点人气也被这铺天盖地的灰尘味道吞噬得消隐无踪了。
　　而那主人就独自一人置身于这所弥漫着坟墓味道的房子中，这所阳光永远照射不到的房子中——当然，如果这里唯一还能够称为生物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不被算在内的话。
　　那个男子坐在炉火旁的扶手椅中，望着壁炉中不断变幻的火苗，泛起了睡意。睡眼朦胧中他扫过墙上的魔法日历，在10月31日这个闪着彩色光芒的日期上停住了目光。那双因困倦而变得氤氲迷蒙的眼睛忽而明亮有神起来。男子起身走到日历前，他的背影颀长挺拔，却带着无限的凄凉寂寞。他伸手抚摸那个闪着光的日期，手指修长，皮肤因常年见不到阳光而显出一种高贵的苍白。
　　11月1日。竟然这么快，就又到了这个日子。
　　今天是他三十五岁的生日。
　　而这个男子，叫做小天狼星•布莱克。

　　【当你老了，头发灰白，满是睡意，
　　在炉火边打盹，取下这一册书本，
　　缓缓地读，梦到你的眼睛曾经
　　有的那种柔情，和它们的深深影子；】

　　他走向立在窗边的书柜，从那满是灰尘的雕花木板间取下一册古旧的书本。烫金的花体英文已经剥落得辨不清原本代表的意思，然而那本书，并不是他所寻找的东西。
　　他缓缓地翻开它，动作如对待老朋友般轻柔。泛黄的纸页映着温暖的炉火，在他的记忆中铺开一幅温柔的画卷，画里是年少的纯真和轻狂，是往昔的美好与忧伤。从那些纸页中他找到遗失多年的珍宝，记忆在目光接触到褪色墨水所书写出的单词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它就在这里。
　　那张柔软陈旧的羊皮纸。
　　那些字迹飞扬狂放的手写英文。
　　那段永不褪淡的锦瑟韶华。
　　它就在这里。
　　小心翼翼地，被放进了时光的角落里。
　　那曾是一封信。
　　之所以说“曾是”，是因为现在它所代表的意义，早已超出它在当时被赋予的能力。

　　【多少人会爱你欢乐美好的时光，
　　爱你的美貌，用或真或假的爱情，
　　但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也爱你那衰老了的脸上的哀伤；】

　　“亲爱的大脚板，”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你们这样叫我了，真的很久。你们是不是都快要忘记我的这个名字了呢？你们知道，当我们在一起时，我就不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我只是大脚板，永远都只是你们的大脚板。
　　“恭喜你终于成为一名成年巫师了！”
　　——是的，我还记得，当初被先于我成年的你们嘲笑我还是个小孩子时的情景。那时我曾恐惧过，因为成人的世界，也许会把你们从我身边拉得更远。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代表你可以抛弃无味的黄油啤酒加入到我们的火焰威士忌行列中了，代表着你可以在假期随心所欲地使用魔法而不用担心收到魔法部的警告了！”
　　——你们是否知道，其实我所钟爱的，一直都只有黄油啤酒而已。因为只有在那些泛着泡沫的暗黄色液体中，我才能感觉到阳光其实一直都照耀在我身上，温暖的感觉从未走远。
　　“在这里，我谨代表本人——尖头叉子先生，月亮脸先生，虫尾巴先生，以及未来的莉莉•波特夫人，向你送上最真挚的祝福，愿你永远记得这个日子。”
　　——我会的，詹姆，会用尽我全部的力气全部的生命来铭记这个日子，铭记你们。
　　“现在，请离开你的床铺，穿上你的长袍，到我们的秘密小屋寻找你的成年礼物吧！”
　　——尖叫屋棚，那是整座城堡里他最喜欢的地方。无数个满月的夜晚他们从那里出发，幻化成牡鹿、狗、狼人和耗子，漫游在霍格沃茨与霍格莫德的每个角落。然而那个地方，却因为1978年11月1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他在那满是灰尘，狭窄灰暗的隧道尽头，看到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一辆摩托车。在日后同凤凰社并肩战斗的日子里，它成为他最忠实的伙伴。
　　在记忆深处，他看见年少的自己缓缓地转过身，对着身后微笑着的四张脸庞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在燃烧的火炉旁边俯下身，
　　凄然地喃喃说，爱怎样离去了，
　　在头上的山峦中间独步踽踽，
　　把他的脸埋藏在一群星星中。】

　　炉火中劈啪作响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覆盖住信纸的手背上落满泪水。那些透明的液体映着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像极了他生命中辉煌的夕阳，像极了他钟爱一生的落日。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署名的地方。
　　“尖头叉子。”
　　詹姆，如果我再一次大笑着呼唤出你的名字，你会不会依旧同样大笑着一边朝我走来一边揉乱自己的头发？
　　对于我来说，这张薄薄的羊皮纸，代表了我的少年时代，代表了我最热爱的年华。

　　我知道，你们从未走远。
　　你们不曾离家。

　　——如果说我是一个亡命之徒，那么你们，就是我停留的理由。

　　“亲爱的大脚板，成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