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寰》精分少女思

9、青竹幻伞

　　办公室里，放出了徐思柠的审判映像全景。映像里她身上萤光万丈。司长和槐矢身处其中，审视了整个过程，司长原本平静的面容上眉头越锁越紧。

　　槐矢在一旁分析：“她体内的信息控制灵力太强大了，直接跳过物质和能量两大基础，梦境创造能力85分，防御能力90分，预判能力98分，其他灵力觉醒后肯定一骑绝尘。如此厉害的灵人，可她偏偏是......”

　　“是十六年前的亡灵女。”司长说。
　　“是。”槐矢应道，“当年我亲自执行判决，削除了她的灵力和灵籍，万万没想到，万洲灵人的灵气这么顽强。过去这么多年竟然又显现出来了。”

　　“是谁带她进来的。”司长看着手里的报告单问。
　　“无畛署猎魂人，褚晏行。”

　　司长转转眼珠，想起来：“就是那个要成立愈痕司的小子？”
　　“对，不过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打发他走了。这件事是否要报告大司长？”

　　司长沉吟，开口说：“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亡灵女旧事重提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何况她是个被废除灵籍的人，没必要惊动上级，且压一压。”

　　“是。”

　　褚晏行带着徐思柠在灵寰游逛，他像个导游似的，带她在繁华的大街上消遣，希望能激发出她体内的灵力。

　　他一边走着，单手斜插进风衣口袋，紧紧握着除忆令牌，心有不甘。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徐思柠问。
　　“什么。”
　　“我离开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消除我的记忆？”她举起手发誓，“我绝对保守这里的秘密，只是觉得忘掉这一切太可惜了。”
　　褚晏行深邃的眼睛垂下来看她，视线又移回前方：“我既然带你进来了，就不会随便让你回去。”

　　徐思柠看他一脸倔犟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干什么，绑架我啊。”

　　褚晏行继续坚定的说：“是我说你是万洲灵人，现在打发你走，像什么话。”
　　没想到还挺有责任心的嘛。徐思柠望着他心里暗想。

　　街道上繁华热闹，各类灵人和飞禽走兽来来往往，徐思柠被五彩缤纷的敞篷店铺吸引了过去。

　　香料、香篆、龛笼、风铃、挂坠.....货台上端坐着一只狸猫，目光炯炯的看着行人，敞篷前立了一排油纸伞，有几把撑开的正飘在上空悠悠旋转。

　　徐思柠一眼相中了一柄烟青色油纸伞，伞骨清幽带有韧劲，按下伞柄凸起的圆点，整个伞面撑开，举过头顶时，徐思柠忍不住惊呼出声。

　　头顶是一片完全不一样的风景——竹林深深几丈，节节攀高的青竹耸入云霄，青嫩的竹叶上有露珠滑动，旁边两三树桃花点缀竹林，还有凛冽的清香飘来。云栖竹径，幽深空灵。

　　“喜欢吗？”褚晏行走过来。
　　徐思柠点点头，觉得十分神奇：“这是什么？”

　　“这是幻伞。每一柄伞里，都有不同的景色，它会根据灵人的灵力和心境变幻，让你身临其境。”褚晏行抬头看了看竹林。

　　徐思柠将手伸上去，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能清晰的触碰到竹叶。

　　“想要一柄吗。”褚晏行说。
　　“我也可以有吗？”徐思柠欣喜的问。

　　褚晏行抿嘴一笑，从裤兜里掏出来几枚圆币，随手扔到狸猫的脚前，冲它说：“老板，拿一个。”

　　一路上，徐思柠将伞斜靠在肩上，不亦乐乎的捻转伞柄，时不时偷瞄他手上的戒指，褚晏行察觉到了，看了看她，又抬起手看了看戒指，轻笑：“苍麟，我的护身符。”

　　“那天是你救我的吧，在天台的时候。”徐思柠隐约想起来，那个戴着鎏金戒指的手掌贴在脸颊，一遍遍的呼唤自己，“我记得这个戒指，我还梦到过它”

　　“噢？”这引起了褚晏行的兴趣，说不定和灵力有关，他正经起来，“是什么梦？”

　　关于梦境的内容，徐思柠羞于说出口，告诉他把他认成了楚皓戈吗？太丢人了，还是告诉他梦到了抱他挽留他？真不害臊啊徐思柠......

　　她摇摇头，低眸转着眼珠不知如何回答。

　　正想着，头顶的竹林渐渐淡化，不一会儿便消失了，幻伞变成透明，清晰的映出灵寰原本的天空。

　　徐思柠赶紧岔开话题：“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知所措的摸摸伞面。

　　褚晏行看着她浅然一笑：“幻伞一旦有了主人，就会跟随主人的灵力，你的能量控制灵力还没有觉醒，它自然坚持不了多久。”

　　徐思柠窘迫，目光移向别处，低头捻转伞柄。

　　警告，警告，坠落警告！
　　心里一紧，徐思柠本能的抬头望向天空。

　　透明的伞面映出青冷天空，遮挡住刺眼的光线。

　　“怎么了，还不舍得收起来？”褚晏行打趣的话音刚落，头顶天空阴郁灰暗下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徐思柠急忙将伞一起举到他的头顶，但他太高了，徐思柠只顾着伸手，不小心撞在他身上，一个踉跄，歪着身子倾倒过来。

　　褚晏行赶紧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顺势扶上了她的腰。这一刻，离她几近。尽管只是侧脸，还是能看出她脸部柔和的线条，白嫩皮肤上细细的绒毛，薄薄的眼皮下睫毛很长，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望向天空，柔顺的发丝挂在微翘的鼻尖上，饱满的朱唇微启，甚至能感受到呼吸间微弱的气息。

　　如果不是那双明眸正望着天上而非看着他，褚晏行非烧红了脸不可。他回过神来，顺势望上天空。

　　一只长翼巨鸟在高空缓缓飞翔滑过，长长的羽翼遮蔽住了天空光芒，缠屡屡着薄云，翎毛纤细修长，雍容华贵，羽毛如孔雀般魁丽，仿佛镶嵌珍珠，通体泛出缥碧光泽。

　　它的羽尾正在燃烧。燃出火红的光泽，无数灰烬从天降落，地上的灵人们避之不及，纷纷跑进屋檐下，有的戴上风衣连帽，慌忙的打开幻伞庇护。

　　伞面之下，徐思柠回过头来看他，两人目光碰撞，灰烬被无声的隔挡在伞面之外。

　　褚晏行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半垂的睫毛下闪出磷火一样的光芒，他意识到了什么——

　　是预判能力，她身上显现出的高级能力，是不可见的，信息控制灵力，我的判断没有错。

　　不一会，鸟翼飞逝在天际尽头，周围的灵人早已是一身狼狈。天空渐渐恢复光线。

　　“你没事吧。”徐思柠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中一凛，站直了身子，抖落掉伞面上的灰烬，望向天上余留的痕迹问，“那是什么？”

　　褚晏行收回目光，也望向天际：“是青鸾，是眷恋的使者。它的每一片羽翼，都承载着世人浓厚的思念，它载着这些思念，飞向远方的行客，或是亡灵。”

　　“青鸾......”徐思柠这才发现，街道上原本活跃的飞禽走兽们，全部都虔诚的伏地跪拜，直到灵人回到身边，它们才站起来抖甩掉身上的灰烬，继续赶路。

　　看到天上的灰烬已经消散了，徐思柠准备收起油纸伞，却被褚晏行牵起右手，只见他轻轻抚过她手腕的银镯，幻伞立即化作一股青烟，钻进银镯里。

　　“徐思柠。”
　　“嗯？”
　　“如果哪一天想起了那个梦，一定要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