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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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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离冼赫的独奏会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偏偏这时晓寒的手又出了事。自己不但没有帮上冼赫的忙,反而给他添了麻烦,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仍坚持忍痛练习。
“晓寒,你的手怎么了?”文杰来她的练琴房找她。
“没,没什么。”
“骗人。走,去看医生。”
“我不去,又没什么大碍。干嘛大惊小怪的。”
文杰坚持这样做,晓寒不得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医生,我的手没什么事吧,应该不会耽误弹琴吧?”晓寒提心吊胆地问。
“最近还是不要让手做剧烈运动,弹琴最好还是不要了。”
回去后她对医生的话全然不加理会,琴还是照练,她感到自己的手在键盘上变得软弱无力,可是要怎样做才能不被冼赫发觉,做到瞒天过海呢。
丁子看不过去:“你丫总是这样,又不是以前没参加过,这次干嘛这么玩命。”丁子见她悲痛欲绝的面容,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我的事,不要你管。”
丁子听了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他气冲冲的踢开了冼赫琴室的门,语气重重地说:“晓寒不能和你弹双钢琴了。”
“这好像由不得你来决定吧。”
“她的手受伤了,弹不了钢琴了,你知道吗?你一点儿也不在乎晓寒,你只关心你自己。”丁子的语气中有明显的责备。
“唔,这样啊。我知道了。”冼赫语气虽冷,但表情却极不自然。丁子有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对不起,我来晚了。”晓寒推门进来。“你怎么在这儿?”她看到丁子变得忐忑不安起来,怕事情是瞒不住了,仍故作镇定。
“我还有事,先走了。”丁子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冼赫表情凝重而温情。她哑然无语。“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你以为我会自私到为了自己让你继续忍痛吗?”他拿起她受伤的手,仿佛和她有着同样的痛楚。
“你根本不了解我。”她痛苦的难以附加,不是因为手痛,而是心痛,不能合奏的心痛。“我也不想让你担心。”这是她从嘴角流淌出来的话语。
“你总是为别人着想,你就不能自私一次,为你自己想想吗。这么做值得吗?”他有种难以名状的感动。
“值得。”一行行滚烫的泪水从脸颊上流落。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担心。”他把她揽入怀里,她并没有拒绝。
冼赫独自来到齐宣的办公室:“老师,晓寒她手受伤了。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齐宣以少有的语重深长的口吻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担心,这不会影响你的独奏会的。”
“可是,对她打击很大。”
“晓寒的演奏自然很好,但她做事轻率。这次就当是给她的一次教训,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我相信她一定会过了这关的。如果连这点儿挫折都经受不起,那她以后的路将是举步维艰的。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话虽如此,齐宣仍为晓寒惋惜。
独奏会这天,冼赫为晓寒留了最好的位置,他希望她能够来听他演奏,尽管他们不能在一起演奏双人曲。
晓寒在会场门口徘徊了许久,她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走进会场。
“这次王岚学姐会和冼赫演奏双钢琴呢!”
“啊?王岚学姐吗?她不是在维也纳吗?”
“听说是回国巡演,这次特意回母校。当然也是帮冼赫打气。”
“那他们的关系可真不简单啊。”
“那是。”
晓寒无意中听到这段对话,心像针扎似的痛。她还是走了进去,但并没有坐那个冼赫为她留的位置,而是选择了一个后面的角落。
冼赫在后台做准备,这种演奏会对他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
“冼赫,准备得怎么样了?”王岚向他走了过来,嫣然一笑。
“还好。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他很有礼貌地说。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这次回来你怎么这么见外,不像你嘛!啊。对了,原来的女孩怎么了,听说她很优秀呢!要不然老齐也不会选中她。”王岚好奇的眨眨眼睛。
“出了点小意外,弄伤了手。”他脸色阴沉。
在一片掌声中,冼赫走上舞台,向观众鞠躬,抬头看见那个位置空空的,没有人,他有些失望。
一切顺利进行。终于盼来了人们最期待的双钢琴演奏。只见王岚穿着酒红色晚礼服步履轻盈的向钢琴走去,冼赫很绅士的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坐在钢琴前。她的侧影妩媚得让晓寒为之一惊。心里不由的伤感,这本该是她的位置,现在却被王岚取代。她并不恨别人,只恨自己不争气的手。她觉得也许不是她的手不争气,而是她自己本身。
他们的演奏给人以细致入微的感觉,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吧,晓寒这样想着。她安静地闭目倾听,听得如痴如醉不觉中泪水已划过脸颊。她从他们的琴声中听到了自信与幸福,可惜除音乐本身,这些都与她无关,她悄然离开。伴着她的是最后的和弦和雷鸣般的掌声。
此时,天下起了大雨,雨落在她身上,冷,她觉也不觉得,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他没有她,仍能活得很好,而她没有钢琴,却觉得无法呼吸。她觉得生命在时间中一点点的流逝。没有音乐,她的生活变得漫无目的,甚至是毫无意义。
她一路上跌跌撞撞,像个不安分的音符在五线谱外飘荡,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家的,打开门后,她的意识不清,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眼前的事物模糊成一团,,,,,,,
冼赫的独奏会空前成功,双钢琴为它添了不少亮点。王岚笑盈盈的走来:“想不到两年不见,你的进步还真大呢!照现在看来,我很快就能在维也纳见到你了。”
“谢谢,我没想过要去维也纳。不过,和你合作真的很愉快。”
“是吗?我看,不见得吧?我太了解你了,你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噢,不,不对,还是有变化的。”
“哪有。”
“好了,为你独奏会的成功庆祝一下,也当为我饯行。”不由分说拉起冼赫。“快点,把你的朋友们都叫上,人多热闹。”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爱瞎折腾。”
趁大家不注意,冼赫溜了出来偷偷给晓寒打电话。
“唷,怪不得整晚都心不在焉的。让我抓到你了吧。偷偷打电话啊!”王岚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冼赫匆匆挂断电话。
王岚有些微醉:“你别不承认呵。”
“你醉了。”他扶她回座位。虽说是给他庆祝,他却一点儿精神都提不起来。
王岚的脸色红润像三月里的桃花:“你在担心她吧?”
“谁?”
“你可骗不了我。那个女孩呗。”
“没有。”他死不承认。
“听陈寂说那女孩不错。怪不得这次回来觉得你变了许多。”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少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多管闲事。”
“看再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别让别人抢跑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了。”
陈寂走向他们:“你快走吧。人虽在这儿,心不知飘到哪儿去了。”王岚听了噗嗤笑出了声。冼赫瞥了她一眼,她依然笑个不停,向他摆手:“快走吧!”
冼赫刚坐上在计程车就拨了晓寒的电话,没人接听,他有些着急起来,显得局促不安:“司机,麻烦你快一点。”于是又拨通丁子的电话询问晓寒的情况。听到丁子说没见过她时,真是心焚如火。
他到了楼下,丁子和文杰也刚好赶到。他焦急的按了几下电梯的按钮,门没有开,他等不及便向楼梯跑去。上楼后见晓寒家的门敞开着,她倒在地上,衣服湿湿的,显然是淋了雨。他急忙把她抱到床上,只觉得她浑身发烫。
文杰帮她换下湿衣服。冼赫在外面坐立不安,丁子则不耐烦的坐在沙发上,“你晃的我头都晕了,你能不能坐下。”接下来他们又不说话了,陷入沉默,气氛沉闷得很。文杰一出来,他们立刻围上去。“她伤口发炎有些发烧,我给她吃过药了,她已经睡下了。”从文杰的神情中冼赫得知晓寒的情况并不乐观。文杰和丁子走了,只留下冼赫一人照顾晓寒。
冼赫看到晓寒眉头紧锁十分痛苦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坐在她身旁。虽说吃了药,可这仿佛并没有奏效。他深知那些药根本治不了她内心的伤痛。她总是把它藏在心里,而且藏得很深很深,不把它轻易示人。即使是像文杰和丁子这样跟她很熟的朋友都无从得知她的痛苦。她的性格有些让人摸不透,熟识她的人认为她大方开朗,而她给陌生人的感觉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冷傲的姿态。追求她的人不少,但他们无一幸免的被她拒绝,不过他们都莫名其妙的成了她的死党,丁子就是这其中的一份子。
烧虽然退了,但她还是神智不清。困扰她的恶梦又开始了,而且越来越清晰。她口中开始胡言乱语:“我不弹了,我不弹了…”她出了一身冷汗,突然惊醒,惶恐的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冼赫握住她的手,试图使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她用一双充满泪水的眼睛绝望的看着他:“我不能弹琴了,我不想弹琴了。”
他抚摸着她受伤的手:“会好起来的。没有一双手比它更适合弹琴了。”
一想到那可怕的回忆,她浑身抖得厉害:“什么都是错的,我什么也弹不好,什么也弹不出了。”
他揽她入怀:“不会的。”
“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
“不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的手伤的并不重,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信,知道吗?”
她渐渐平静下来,为了摆脱那个噩梦,父母带她离开了那个城市:“可我又梦见他了,我以前的钢琴老师。我总是达不到他的要求,做不到最好,所以我的手背上常常有红肿的尺印。我什么都弹不好…”她又开始惶恐起来,身子不住的抖着,仿佛又回到了噩梦中。
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晓寒,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会成为非常优秀的演奏者的。你不用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会吗?”
“一定会,相信我。”他异常坚定。
“不,你不会了解,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的痛苦。”她挣脱他的手,突然推开他。
“你冷静一下,你这个样子不像我认识的许晓寒。原来的许晓寒哪里去了?你告诉我。”
“够了,你以前看到的都是假象,那是我在演戏骗你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怎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你听着,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个人承受痛苦的,你相信我。不管今后的路多么艰辛,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算了,别再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我可赔不起你…”
“用不着你赔。”
“哎,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说话这么难听。”
“喂,我刚刚不是安慰过你了吗。”
“你还有那么一点儿良心。”
“什么叫一点儿呀,那是相当有良心。”
她被冼赫的话逗笑了,然而还是有些顾虑:“那万一以后我的手都不能…”
“那我就是你的手。”他打断她的话。
这句话带着感动的余韵,缓缓地透进她的胸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尘封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给他听。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会觉得踏实而又安心。她甚至有种想要把他占为己有的想法,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贪婪了。
他握着她的手不松开,他的手总是那么温暖,其实他的人也是这样的,只不过他一直用冷漠来掩饰他的真诚罢了。就这样她睡着了。
她醒来,他们的手仍握在一起。他就这样坐着睡了一夜,她枕在他的腿上。看着他的睡脸,她从没仔细看他的脸,此时发觉他还是蛮养眼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这时,他骤然醒来,她怕与他的目光相遇,免得尴尬,急忙闭上眼睛装作没有醒来的样子,但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他睁开眼,腿有些麻,但仍不敢有太大幅度的挪动,怕弄醒她。他轻轻的把她的头移动到枕头上,慢慢起身,帮她重新盖好被子。此刻,她觉得满心幸福。她缓缓睁开眼。
“我弄醒你了?”他脸上带着歉意。
“没有。”
“感觉好些了吗?”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恩。”她坐起身,犹豫了半晌:“听了很令人安心舒服呢。”
“唉?”
“我说的是你的独奏会。”羞涩的低下了头,脸红的像晚霞。
“唔。”他不知如何作答,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