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红尘滚滚》凤蛮娘

32、柳暗花明

　　上一回说到：玉帝绝情设毒计，二郎大意困六方。

　　绛王跟在几个黄巾力士后面，看他们用玄铁链紧紧锁住杨戬。玉帝似乎还不放心，又差人拿来一堆法宝，将杨戬的元神罩住。
　　待黄巾力士忙活完毕退下，绛王依然没有离开。
　　“我原以为你会破了我的六方阵。”绛王说道，语气平淡得好像这里不是玉帝的私牢，而是天宫随便一处仙境；面前身负重伤，动弹不得的杨戬也似乎一点都不关她的事。
　　“没这个必要。”杨戬抬头看着绛王，面容虽然苍白虚弱，而目光竟十分平静自若。
　　“哦？”绛王露出几许赞许之色。
　　杨戬补充道：“破了阵，你照样会打倒我。而且你还会用更狠的方法，我没有把握能打赢你，所以我不想和你动手，更不想遭那份罪。”
　　“为了迷惑玉帝而不失时机的示弱？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傲气入骨的家伙，你的骄傲不会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本色。可还是被你看穿了，”杨戬悠然笑道，“不过，好像这样也已经足够了，我也只准备做到这种程度。”
　　“你不担心我告知玉帝吗？你并不相信我呀，就算今天的事没有发生，你也不信任我，不是吗？”绛王疑惑反问道。
　　杨戬道：“但我相信小鹿。”他顿了一下，又说：“三界诸神皆说绛王生性狡黠，手段狠毒，惟有小鹿一人多年来力排众议，并将你引为知己，并不只是因为你们相识多年，情谊深厚吧？比方说你今日的做法，如果小鹿不同意的话，那么在我来之前他一定会将我拉走，而不是单纯地用琴声告诉我危险将至。”
　　绛王面露赞赏的笑容，又道：“但我和玉帝交易，谋夺你性命这件事可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够驱使你甘心为玉帝做事。能告诉我交易的内容吗？”
　　绛王笑道：“我跟玉帝讲，如果他愿意放天宫中所有我的子民自由的话，我就帮他除掉你，而他相信了。”
　　这种程度的谎言玉帝也相信？玉帝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啊！杨戬暗想。或者，他已经到了不惜借助任何力量也要除掉我的地步……

　　“那么青鸟失踪，是因为她反对你的计划？”杨戬又问。
　　绛王颔首道：“这个愚蠢的家伙，居然对王母衍生出了忠诚，强烈反对我的计划，我只好让她先消失一段时间了。……还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绛王打量着杨戬，叹道，“真是羡慕瑶姬啊！”
　　绛王一提到瑶姬二字，杨戬的脸色突然更加苍白了一层，“我娘怎么样了？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你们？虽然我不清楚你猜到了多少，但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别担心，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她不会有事。”
　　“那我三妹和沉香呢？”杨戬再问。
　　“玉帝的话你不信？”
　　杨戬明白绛王指的是玉帝说杨婵和沉香已经为他所用的事，便道：“我信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绛王叹了口气：“做亲戚做到这个份上，你们这家也算是三界中绝无仅有的极品了，一再地犯凡人的错误，一点做神仙的觉悟都没有！”
　　杨戬疑惑地问：“沉香又做错了什么？”
　　绛王浅笑问道：“你尚且自顾不暇，为何还要问那么多事自扰？……何况，已经有人帮你去救他们了。”
　　“……是太白金星？”
　　绛王觉得奇怪，便问：“为什么你猜的不是梅山兄弟或者哮天犬呢？”
　　“……他们，”杨戬叹道，“纵是他们有这份心，也没有那份力。”现在这时候那几个人一定还没酒醒吧？从玉帝赐宴开始就一直在喝酒，像几百年没闻过酒味一样，真是丢人！这个酒瘾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戒掉啊？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结义兄弟……好想装作不认识他们……
　　绛王见杨戬垂头腹诽的模样，心情尤其愉快：“杨戬，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心里在吐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丰富？”
　　“……什么？”杨戬猛地抬起头，右手下意识抖了一抖，像是想去摸自己的脸确认一下，无奈此时全身都被绑住，想动都动不了。
　　这丝动静没有逃过绛王的眼睛，她大笑道：“你啊，太迟钝的话可是会变成大叔的！好了，我不逗你。”绛王又道，“与其让你在这里无限遐想，还不如我全都告诉你。”

　　“还记得当年被你杀死，灵魂进入开天神斧的丁香吗？你一定以为她已经轮回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轮回？怀着强烈的怨念死去的人，是走不过奈何桥，渡不过黄泉的。而丁香只有一半走了过去。”
　　杨戬惊问：“一半是什么意思？”
　　“也许丁香她的本意是想忘记今生，重新开始的吧？当日开封府的包拯授天命夜审阴界，大张招魂幡唤回地狱中被沉香放出的恶鬼。因为这个缘故，丁香有三魂一魄入了轮回，得获新生。无奈一念执迷不灭，剩下的魂魄一直在昆仑山附近游荡。而近些年人间沙瓜二州杀戮太重，比如前些年于阗王朝覆灭，而今沙州也将为李元昊所得。人间的战争往往伴随着妖魔出世……丁香，这个哀婉名字的主人，她如今已堕落成魔。”
　　杨戬久久地沉默，又开口问道：“她的目标是我？”
　　“不止是你。你是直接杀害她的凶手，而你的外甥沉香，是辜负了她一世情的无情郎。她在人间自然找不到你，只好先向沉香下手。”
　　“那么……另一半的丁香呢？”杨戬问。
　　“是敖春的孩子。”
　　“……那个怀胎三年都生不下来的孩子是丁香！”
　　绛王点头：“当年你离开刘家村之后，他们就去了钱塘，一面让赵氏安胎，一面广访名医。后来，他们借助了不该借助的力量，终于平安产下婴儿。可惜丁香魂魄不全，那个孩子一直处于痴傻之中。”
　　“不该借助的力量是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
　　杨戬沉吟了一下，叹道：“没想到他们三人之间的羁绊会这么重。绕了一圈还是走回到一起。……因果……因果循环？这些我原本是不信的……”
　　绛王却摇头道：“这不是重点。”
　　杨戬突然抬起头，问道：“可以放开我了没有？”
　　“放开你做什么？你不是知道李长庚已经去救他们了吗？”
　　“太白金星会直接灭了她！”
　　“要去阻止吗？我不认为你有能力感化成魔的丁香，何况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在等待什么？你从一开始就来这里跟我说话，说了这么多，告诉我一切又不放开我……”
　　“杨戬，再这么急躁的话会变大叔的。”绛王打断了他的话，“你问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么多，那我告诉你。因为你想知道，所以我在这里。而且我猜你一定还想知道百花的事情。那我告诉你，百花已经死了，杀她的是御米花妖，她因为受百花压迫无法得成正果，而一直对百花心怀不满。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和丁香是同伙。”
　　杨戬暗忖道，既然此妖能躲过哮天犬的追踪，看来实力不容小觑，如今她和丁香在一起，沉香他们岂不是多了一份危险。虽说此时沉香的力量足已自保，但对方是丁香的话，沉香能处理得来吗？
　　……
　　等一下，她刚才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当日玉清宫的陆压道君是你变的！”
　　绛王露出一副很失望的神情：“真是迟钝的小孩，我说了两次你才发现！”
　　杨戬无视她的感慨，继续说出他的猜想：“老君没有发疯。”
　　绛王笑道：“当然没有。”
　　“……原来是这样。我想我明白了，老君诈疯是为了混淆玉帝视听，无论沉香有没有出现他都会这么做；只是沉香突然插了一脚，老君乐得顺水推舟，可又担心我会阻挠你们，所以你变成陆压来阻止我，以免被我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不完全正确。老君早就算到沉香会为了他爹去兜率宫找他，也算到他会掀了炼丹炉。而至于你嘛，杨戬啊，难道到现在你都没有发现，你是这盘棋中最重要的一子吗？玉帝给你罗织的最大罪名是设局篡改天条和刺杀玉帝，反过来，他的罪名就是无视苍生祸福，迫害天界正神，顺便还可以加上残害阐教弟子，目无三清等等……想想就觉得他好可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我是你们的棋子。”说这话的时候，杨戬的目光如往常般从容坚定。
　　绛王却摇头，敛起笑容正色道：“你错了，杨戬。这是一个互为博弈的过程，每个人都是棋手，也都是棋子，相互利用，同时相互搏斗，只有站得高看得远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杨戬踌躇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玉帝会怎么样？”
　　“你还会关心他？”
　　“算不上关心，只是想知道。”
　　绛王暗笑道：“是吗？……我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玉帝这个名号本来就可有可无，可张百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如今连谁都不放在眼里，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三界的主宰。也难怪，他上掌三十六天三千大世界；下握有七十二地四部一切生灵，几千年来安逸的生活滋生出了多余的东西，沉迷酒色，企图控制三界……眼睛和心灵都被这些多余的东西蒙蔽了。不过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好在那几个老头没心情再找个人来历那一千七百五十劫，否则早把他赶下帝位了，这次不过是让他去受几百年苦头。”
　　“那你为什么愿意帮助他们？”
　　绛王叹了口气，道：“那几个人问我会站在哪一边，然后我就站过去了，就这么简单。”

　　正在这时，凌霄宝殿的方向钟鼓齐鸣，其声恢宏。
　　杨戬道：“这时玉帝召唤三界众仙的声音。”
　　“一切都快有结果了，杨戬，睁大眼睛，好好欣赏这场戏吧！”
　　杨戬刚想反问我被锁在这里怎么看戏，却见绛王长袖一挥，将杨戬上方的镇住他元神的法宝全数震碎。
　　杨戬腹诽道：真是暴力，你就不担心连我的元神也一块震碎了？
　　“应该恢复了吧？……快要轮到你出场了，杨戬。”绛王向杨戬笑了一下，说完便转身离开。
　　“你放我出去，至少顺便把我琵琶骨上的铁钩也拿走吧？”杨戬朝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绛王头也不回地说：“别人我一定帮忙，可如果是杨戬你的话，我相信你不用我帮忙也能出来的哦！”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喂……

作者有话说

　　快可以完结了~~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