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红尘滚滚》凤蛮娘

15、伤心的话就哭出来吧！

　　窗外那群乌鸦好像又飞了回来，停在窗棂上扑打着翅膀。
　　判官见他们都不说话，还以为他们没听清，又加了一句：“具体是秦岭赵家庄屠户赵大的第二个女儿，叫二妞。”
　　沉香一把揪住判官的衣领，“你就不能改成男的吗？”
　　判官挣扎开，“干嘛！你性别歧视啊！”
　　“不是，”沉香焦急得有些结巴，“我……”
　　“沉香！”杨婵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够了，这样已经够了。”抬眼望着丈夫的魂魄抽泣，再也说不出话。
　　钟馗一声长叹，“想当初，我妹妹走的时候，我也跟你们一样不舍。可那又怎么样？既有不死之身，又身负神职，在妹妹死的时候，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世人皆知钟馗为报答好友杜平情谊，曾亲率鬼卒返家，将自家妹妹嫁与杜平，这段‘钟馗嫁妹’的故事百世流传。可又有几人知道，作为凡人的妹妹去世的那一刻，这个令魑魅魍魉莫敢不从的鬼王亦哭得两泪纵横。
　　“失去他们的觉悟，早就应该有了。我所能够做的，只是像一个普通的亲人一样，好好守在那里，送完她最后一程，伤心的话就哭出来吧！”
　　“彦昌……”杨婵目送丈夫的魂魄离去，哭得悲痛万分。
　　“今生有尔等为妻为儿，吾心已足。若此生重来，吾愿再与你相遇，任凭坎坷崎岖，虽九死未尝悔矣！”刘彦昌留下最后一句话，消失在众人眼前。
　　今生缘灭，从此再见无期。

　　“三妹，你还好吧？”杨戬握住妹妹的手。
　　“二哥，我很好，你别担心。”杨婵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和眸中闪烁着的泪光交织在一起，让杨戬看得格外的心酸。
　　“三妹……”
　　“二哥，我也是瑶姬的孩子，怎么会这么软弱，这么不堪一击呢？我记得娘说过，饱经忧患的心灵会变得更加温厚。……二哥，我也会慢慢变得更坚强的是吧？……可是……可是……”杨婵扑进杨戬的怀中，泪如雨下，“为什么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为什么啊二哥？……二哥你告诉我，他们都去了哪里？爹，娘，还有大哥……他们都走了，我好害怕！二哥……二哥你不要离开我！”
　　那些遥远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时间把伤口结成了痂，留下道道疤痕。伤口总有会愈合的那天，记忆也会慢慢变得模糊，可那些痛，那些刻骨的痛，要如何才能消散？
　　沉香和梅山兄弟都沉默不语，掩门离开，留一个空间给他们兄妹。那些往事发生在他们之前，他们永远都无法触及。

　　“沉香，那这个东西怎么办？”小玉拿着木盒问。
　　“救不了我爹的东西，要它何用？”沉香用力将它丢了出去。
　　“啊~~”
　　“鹰仔你没事吧？”
　　“谁扔的？”逆天鹰捂着脑袋，站在沉香家门前的空地上左右四顾，目光最后锁定在沉香身上，脸色越来越阴沉，连迟钝的敖药都被他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这小子，给我去死吧！”逆天鹰以可怕的速度朝沉香冲去，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强大的冲击力将沉香撞得飞起来，撞塌了墙，整个人和墙壁一起摔倒在地上。杨戬和杨婵从里面走出来，杨婵连忙扶他起来，“沉香，你怎么了？”
　　“娘，他……”沉香指着逆天鹰的方向，蓦然发现逆天鹰已经从恶魔模式迅速切换到小可爱模式，正抱着杨戬左蹭右蹭，口里还不忘念念：“主人，我好想你哦！我好像已经有两三个秋天没见到你了，主人你忘了小小鹰吗？”
　　不等沉香开始发怒，一旁的哮天犬早已看不下去：“我说你角色转变也太快了，你是要去竞争那个奥*卡最佳新人奖吗？还是吉*斯世界最可爱奖？顶着天使面容扮魔鬼或者玩双重人格分裂这种人物设定早已经过时了！说什么‘两三个秋天’没见，你不就想说‘一日三秋’这个词吗？还有，快把你的鹰爪从主人身上拿开，好孩子应该是要从棍棒底下慢慢揍出来的！”
　　逆天鹰抬起又大又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杨戬，“呜呜……主人，人家想你嘛！好不容易才找来，可这些狠毒的黑暗势力又要把我们分开，主人我怕怕……”
　　“逆天鹰乖，”杨戬摸摸他的小脑袋，“他们是粗鲁了点，可他们也许只是想跟你玩啊……”
　　沉香石化：“谁想跟他玩啊？舅舅，麻烦你睁开你那三只眼睛仔细看看，你抱着的不是可爱的宠物，是骨灰级的恶魔！是恶魔！”
　　沉浸在抚摸和被抚摸的两人都无视他。
　　老四摇摇脑袋：“还是老样子啊，二爷被逆天鹰吃得死死的。”
　　老六以手掩面：“他向来对可爱的东西完全没抵抗力。”
　　太白拍拍哮天犬的肩膀，“你们不是同级别的，狗狗你认命吧！”

　　“小药药，”敖红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沉香丢了东西出去，不小心砸到鹰仔；鹰仔以为他是故意的，就动手打了沉香。”敖药如实作答。
　　“沉香，娘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东西不能乱丢，就算没砸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杨婵责备沉香。
　　迫于杨婵的压力，沉香不得不压着满腔怒火向逆天鹰道歉。而逆天鹰那边，杨戬也微笑着要求逆天鹰和沉香握手言欢。
　　敖药戳戳太白，“二郎神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宠物唉。”
　　太白压低声音：“你也看出来了。反正遇到这种场面，我们不说话就不会惹麻烦了。哎！你手里拿着什么？”
　　“刚才沉香丢出去的木盒，看起来有点特别，干嘛丢掉？”敖药一边说，一边掀开木盒的盖子，“这里面还装着丹药呢！是什么？不要了吗？”
　　一片寂静。
　　太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你是怎么打开的？”
　　“小药药。”敖红和众人都围了过来。
　　“就这样打开了，本来就没有上锁嘛！……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敖药觉得奇怪，“不能打开吗？又不是潘多拉之盒！”
　　敖春和沉香一起转过身走开，碎碎念自我催眠：
　　“一定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稀里糊涂地就打开了。平常我们也有怎么找都找不到，无意中就在某个地方看到了的东西。”
　　“是啊。赤子之心那种东西，一定是作者杜撰出来的，现实中哪有啊！”
　　“就是就是！”
　　……

　　杨婵从敖药手中接过木盒，殷红色的丹药安详地躺在盒中折叠的锦缎上，温润的光芒包裹着超越生死轮回的魔力。它原本是万人追寻的宝物，多少人为了得到它，修道炼丹寻仙……只为了白日飞升的一刻。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一朝成仙的凡人，如果没有抵抗岁月洪荒的强韧内心，极易在千万年的苍白中迷失自我而坠为妖物。
　　所谓天劫，不过是神仙之中适者生存的残酷游戏。

　　杨婵默默合上木盒，将它置在一旁。天空暮云重重，一只孤雁上下盘旋着，鸣声凄厉。
　　不见之缘，悲泪满衣襟，不死灵药又何用！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是番外
请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