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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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摄像头的面，章彧不能和颜之庭吵起来。
感情之外，他保有理智，与机械派的斗争虽局面大好，但越是这样越不能放松，千万不能被人抓了空子，阴沟里翻船。他们是在舆论场上占得先机的，自然不能又输在舆论场上，因此镜头前的一言一行都十分在意。
坐缆车下去，章彧一言不发，他在生闷气，不仅气颜之庭的试探，还气自己的多疑。
处心积虑了太多年，他们都是把算计与自保刻进骨子里的，章彧无法做到如姜衍琨一般赤诚深情，以一种近乎不要命的态度爱着虞汀，他对颜之庭的感情，是建立在不伤害自身的前提下的。
这一点，他知道，颜之庭也心知肚明。
在雪场上，颜之庭是在试探，章彧能否相信他，把手交给他，把滑雪场上的安全交给他。
冷静下来，章彧自然想得明白，在这节骨眼上，颜之庭不可能进行任何危险行为，因此要么他只是口头的试探，不管章彧答应或不答应，都不会滑下去，要么就是他有着绝高的滑雪技巧，真的能保护章彧的安全。
只是在当时，没时间细想的时候，章彧第一时间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雪场陡峭，和颜之庭一起往下滑不安全——而非颜之庭的。
章彧无法全然交付信任，无法控制自己对他人的怀疑。
可想而知，在当时情景之下，颜之庭是失望的，他特意强调了，“不会让你出事的，相信我”，章彧却还是改不掉刻进骨子里的多疑，下意识甩开他的手，便是最直观的反应。
章彧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只是他也知道，即便再来一次，他仍无法战胜自己的怀疑心，将自身全然托付给他人。
他们两个都是习惯于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而不自觉地去算计、去不信任别人。
这才是他们之间的根本矛盾，基于此，他们才会承受着彼此的负面情绪，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以分手逃避告终。
章彧并不认为这样的试探是有意义的，他太了解颜之庭了，易地而处，对方只会做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反应。
姜衍琨看完直播，和网友有着相同的疑惑：“老颜到底在干什么啊？”
虞汀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和姜衍琨的区别了。他和章彧一样，经历过充满着痛苦与信任危机的十年。但他们又不一样，与姜衍琨相识于十几年前，那时候的他们还不带有任何算计，因此十年之后，已经几乎变了个人的虞汀仍能相信姜衍琨。
与其说相信姜衍琨，不如说相信他自己——因为姜衍琨正代表着那个不曾经历家破人亡，不曾机关算尽的季海的光明的未来。
虞汀能察觉到，自己就算再怎么信任姜衍琨、信任他自己，十年来的变故也让他的性格里沉淀了太多容易伤人的东西，在和姜衍琨的相处中，虞汀努力避免这些，努力让自己像是十年前的他。
他在改变，颜之庭亦然。
颜之庭虽是从政的出身，但到底没经历过大的变故，性格中没有章彧那样的偏执，因此在确定如果他和章彧谁都不做出改变，就只能形同陌路之后，颜之庭选择迁就。
他割舍不下章彧。
雪场的试探，与其说是一场早就知道结果的信任考验，不如说是颜之庭用迂回的方式表明心迹——如果他站在章彧的位置，会抓住他的手，会信任他，会就这样滑下去。
只可惜，当局者迷，章彧意识不到这一层，又或者他对自己判断的确信导致他的概念中根本就没有“颜之庭会改”这件事。
“回去再跟你说。”虞汀顾虑摄像头在，不想把他们俩的感情与个性问题摊开揉碎了拿到镜头下说事，下了缆车，他说道，“我去跟章彧聊聊。”
“你不是不愿意插手他们俩的事吗，怎么，现在要去当说客了？”姜衍琨还记得他刚被发现与颜之庭联络密切的时候，虞汀生了好一阵子的气。
“我现在对老颜改观了。”虞汀点到为止，“他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大概能够信赖。”
姜衍琨隐约猜到了什么，笑了笑。
章彧已经换下了一身滑雪服，坐在休息厅里发着呆，旁边隔了两个座位是颜之庭，他面带苦恼之色，大约已经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做去修复这段已经破碎的关系。
见到虞汀过来，颜之庭眼睛都亮了，忙用口型示意他帮帮忙。
虞汀点点头，给颜之庭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出去，便坐到了章彧旁边。
“聊聊？”
章彧冷哼一声，嘲讽道：“老颜还挺会邀买人心，你都成他说客了。”
“先把直播掐了吧。”虞汀看向节目组，等他们关闭直播设备之后，才对章彧说，“因为我看到了老颜在改变。”
章彧是个聪明人，先前想不到只是因为他的概念中压根没有这一茬，如今虞汀一提，他便立马打通其中关节，明白了这场在他看来无谓的试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这种人，竟然会变。”章彧喃喃，沉默半晌，长长出了一口气，语气十分认真地问虞汀，“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不适合亲密关系？”
“或许吧。”无法给出全然的信任，无法给出毫无保留的爱，这样的人处于亲密关系中，对另一半容易造成伤害。
虞汀难以自制地想到自己和姜衍琨，强行压住心中的酸涩，对章彧说：“你不够爱老颜，不如他爱你。”
“为什么？”
“你在分手之前有没有权衡过？”
章彧点头，语气无奈：“我跟他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每次提分手、提复合，都在权衡。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也就是这样的人，我们两个在一起只能给对方带来情绪上的负担，太累了。”
“但他决定要改，而你没有。”章彧语气平淡，以旁观者的视角将颜之庭的心思展示给章彧，“在自己和你之间，老颜选择了你，这才是他改变的原因，而你选择了自己。”
像他们这种精于算计的人，绝不会让自己不舒服，也很难为了一段感情而改变自己，换句话说，作为一个十足的利己主义者，他们的字典里是没有迁就的。
不是不愿意付出，而是迁就会给他们带来痛苦，与旁人知错就改不同，象颜之庭这样的人，自我的改变是极为不情愿的。但显然，失去章彧是他更不能接受的，两害相权取其轻。
“老颜把你看得很重。”虞汀拍了拍章彧的肩膀，“你总劝我，能翻案，不能停留在过去，但事实上，一直裹足不前的是你。你应该学会去依靠老颜，在脑子里有一个观念，你不是一个人，别太独了。”
“我明白，让我想想吧。”道理好懂，但很多已经形成无意识的观念、行为，无法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章彧在迟疑，他能不能回报给老颜同等的爱。
虞汀能做的仅限于此了，他走出休息室，看到站门口抽烟的颜之庭，便说道：“你进去陪陪他，解铃还须系铃人。”
“谢了。”颜之庭掐了烟，大步流星走入休息室。
姜衍琨也正站在不远处，看颜之庭这样子，脱口而出：“为什么我觉得老颜比章彧像1？”
姜衍琨算是代替直播间网友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救命，我以为只有我这么觉得】
【章大佬跟别人在一块的时候还挺像1的，但跟这个老颜，怎么就这么别扭】
【那叫傲娇】
【傲娇女王受吗？】
“是1是0跟他们性格没关系，没人规定过，1就得是更包容，更担当的那个。”
虞汀知道，姜衍琨不过是玩笑话，但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可不是。他们当中很多不是同性恋，不明白在他们这种同性情人之间，性格与床上的关系，可以全然是两码事。
“况且，章彧只是在感情上有点钻牛角尖。”虞汀看着摄像机，轻轻说，“你们不能要求一个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人，和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人一样，你们要给他时间。”
姜衍琨问言，揽住虞汀的肩膀，在他耳边低笑：“那我也给你时间。”
等晚上离开滑雪场的时候，颜之庭和章彧的关系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许多，以至于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的人，如孙一铭他们，还以为一对一的滑雪教学让他们感情升温了。
孙一铭一手抱着他那摔得都是雪的粉乌龟，一手抓着郑炜航的胳膊，十分兴奋：“老姜，我第一次知道滑雪这么好玩。炜航太厉害了，我以后得多来滑雪场，好好学学。”
姜衍琨朝郑炜航努努嘴：“喏，现成的教练，你来的越频繁他越高兴。”
这是节目录制以来，郑炜航为数不多面上带笑的时候。
“懒得理你。”孙一铭翻个白眼，不理会姜衍琨的打趣，朝虞汀说，“偶像，你怎么下来这么早，是不是老姜教的烂？我跟你说，滑雪学会了之后可有意思了，你把老姜开了，换个教练。”
虞汀含笑看了一眼姜衍琨：“他教的挺好的，不过我老胳膊老腿的，比不了你们这么有活力了。”
“滑雪是挺累的。”孙一铭深以为然，“导演，晚上什么安排？我快累死了，要去大保健！”
“求求你放过我直播间吧。”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 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