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诅咒》》慕容村树

10、【前世】顺流逆流

　　伊丽莎从房间里出来了。
　　维多玛的眼前立即一亮，他看到伊丽莎长长的卷发像是用阳光纺出的金线编织而成，在公寓里熠熠生辉，她洁白的皮肤如同新雪，眼瞳的翠色像橡树最高枝头上的第一片新长出的嫩芽那样娇媚，小巧的嘴唇像樱桃一样鲜艳欲滴，她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像是用早春月光下泉水中的薄冰剪裁而成，流动着清冷的光辉，那是来自西方最名贵的丝绸般的流光溢彩。
　　维多玛此刻已经完全惊呆了，是那种惊羡不已的表情，双眼中隐含着一种迷茫，这并没有让伊丽莎又同刚才那样自以为是的感到欣喜。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微笑，反而充满了冷漠和无视一切，正如童话中高傲的公主，足以使仆人以及所有的子民自惭形秽。
　　“那么，我们该走了是么？狼人先生，维多玛先生？”
　　这一刻，他看清了她的双眼，是一种初升月亮逼近湖水一般真实，他看到那张苍白的不可一世的脸上有明显的倦容，眼中有泪水盈睫，但是始终没有低落，于是在这一刻，他听到了一种冰冷的声音穿透空气，将他的魄射去。
　　他是一个有情感的男人，他说：“公主，您真的已经想好了么？没有想过这个时刻会有一个男人带你离开过么？”
　　话说完，他自己有一些后悔，这到底是什么话？对这只吸血鬼发生了怜悯？可那是一个怎样的尤物啊？就这样被天使选做祭品？接受那残忍的祭祀。
　　此刻他不在保持优雅风度，而是有些失神地看着伊丽莎，他的野兽之瞳还原成了一双情感丰富的眼睛，是因为内心无法波澜不惊，眼中布满血丝和悲恸，那是尘世的任何一个人在悲伤的时候都会有的一双眼睛。
　　他真的发觉了自己的不安，月圆之夜收到月光的召唤，假使在这个时刻出于本能对着天空嚎叫，他会变成一只狼人。
　　“即便一个心地纯洁的人，一个不忘在夜间祈祷的人，也难免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变身为狼。”
　　他的内心像火焰一般燃烧，就在那一刻之间已经不能了无牵挂，他动了情。
　　女仆出自警觉，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枪，她绝对想象不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假使这对狗男女一起逃走，选择背叛，那么她该怎么办？虽然表面上她故作镇定，但是内心中，她惊慌失措起来，这再一次验证，她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有两种人相信命运，一种是命运的宠儿，一种是命运的奴隶。我只是天使的祭品。哼，哼”公寓内回荡了伊丽莎的两声冷笑，“变马戏的小丑，你想怎么样呢？是不是想带着我走？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背叛了你的主人E侯爵？真是个低能动物。”
　　听到这句话，维多玛的大脑轰的一声，狼是一种高智商动物，而此刻却被这个女人嘲讽为低能动物，他感觉受到了天大的愚弄。
　　怒火无处发泄，他一下子窜到女仆跟前扼住女仆的脖子，双眼血红，“你的主人说的真是不错，你是个愚蠢的女人，如果有下一次那样的举动，当心你的命。”
　　女仆丝毫没有感觉到狼人是什么时候窜到她的跟前的，紧接着就被别人扼住了喉咙，那只手并不怎么粗壮，但是非常有力，让她迫于窒息无力反抗，那一刻她有一种眩晕的感觉，等到她完全听清楚那句话，狼人依然在原地。
　　女仆的额头冒出冷汗，毕竟她是一个人类，她有一颗会恐惧的脆弱的心脏，还在跳动。
　　“你的枪该装子弹了。”
　　维多玛笑着说。
　　女仆瞪了他一眼重新把自己的左轮手枪装满子弹。
　　“那么我们该走了公主。”维多玛说。
　　伊丽莎点了点头。
　　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维多玛非常绅士地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伊丽莎掀起长裙进入马车。女仆随后钻了进去。冷气的轻响仿佛是时间的流动，在命运的琢磨不定之间已经冲走了千年岁月。
　　庄园庞大的黑影矗立在马车上，伊丽莎顺着窗子最后看了看这里，回忆她与法塔西的往事，滴落在她毫无表情却依然美丽的脸上。
　　维多玛略带兴奋地拍了一下那匹棕红色大马的屁股，说了一声，“伙计，我们启程了”
　　马儿飞快地奔驰起来，这个时刻的历史，正如一段秋风扫落叶班的狂奔。
　　虽然狼人将马车干的飞快，但是一点也感觉不出来颠簸，伊丽莎对女仆说：“
　　你相信爱情么，人类？”
　　女仆不明白伊丽莎为什么会突然间问这个问题，月光之下，她看不清伊丽莎是什么表情，她说：“吸血鬼是冷血动物。”
　　伊丽莎笑了笑，“你相信吸血鬼的眼泪么？”
　　“那恐怕是鳄鱼的眼泪吧？”
　　“我一直觉得人类是最懂得爱情的动物，可是你却不懂，爱情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它是一种非常精致的淘气行为，它的突然降临有时候会让你手足无措，莫名欣喜。吸血鬼虽然是冷血动物，但是爱情来到的时候，同样会砰然心跳，血液沸腾，吸血鬼被上帝诅咒是因为□□，但是上帝不明白，吸血鬼的爱欲更加强烈，吸血鬼有足够的时间，但是时间便是一种疼痛，人类理解不了那种千年的寂寞，能够抚平这种伤痛的只有爱情，男人写给女人最好的情书就是结婚证书，我多么期待呀。”
　　月光之下，她笑了，像阳光一样明丽无比的微笑，这个阴郁的女人为何突然间有了如此明朗的笑容是一个吸引她的迷，世界上美丽的女人很多，但是会这样笑的只有她一个。
　　女仆感到了伊丽莎的亲切，好像再也不会不会担心突然间她露出牙齿来吸她的血液了。
　　她说：“爱情正如追名逐利，白痴也会知道如何开始，但是只有天才才会知道如何结束，在夜幕下的火光之中，你认为美丽的东西也应该在朝阳东升之时再冷静地看着它。爱情会产生美的感觉，但是美的感觉也许是个错觉。”
　　“嘿，二位女士。”狼人把头探进马车内，他一直在外面听着他们的谈话，“说的很精彩，生活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该怕的事情，只有我们该懂的事，人应该起码每天听首好歌，读首好诗，看幅好画，如果有可能，说两句让别人开心的话。爱情的领地是非常狭小的，小到只能同时容下两个人的生存。女人应该表现的服从一点，因为表现的越服从，就越能抓到主权。”
　　女仆略带嘲讽意味地说：“看来你还真是幽默啊。”却在心底骂道：见鬼的主权！
　　澄静的夜空没有一丝云翳，那样华丽却又那样不可琢磨。清澈而飘渺的歌声在夜色里曲折回旋，野花和树叶都随着歌声轻轻摆动，像是在为唱歌的人伴奏。一路歌声，天堂的花儿都开放了。
　　吸血鬼猎人的确听到了摇曳的歌声，闻到了女人的芳香，但是这芳香中又似夹杂着狼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