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以温晨钟》挽什

5、窗外放晴（下）

　　柒‖

　　小鹿从家里离开时已经很晚，因为明天有出差的工作，所以无论自己怎么挽留，都不起作用，这个时候她是这么说的。
　　她总说「我的工作像一颗茁壮成长的大树，我现在要做的是努力的呵护，可不是浇灭。」

　　我刚要开口，她又连忙说到「其实，你的大树也还不错，只是比我还差一点啦～」
　　我放弃与她继续斗嘴，抱住她「又要好久见不到了，想你。」

　　其实，温存不到片刻，两人的状态就恢复到打打闹闹的模样。

　　我们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走了一路，指星星看月亮，嘲笑对方嘴巴中说出的方言，又土又搞笑。
　　最终我把她送上了出租车，摇晃着手擦拭皇帝的眼泪，同时顺着看了一眼出租车的车牌号，待车走远后，缩进了自己的出租屋。

　　一大早，我少见的没有踏着迟到的警铃声来到杂志社，可迎接我的依旧是钱姐一脸的整装待发外加一双锋利的眼神。
　　本以为是自己又不小心犯了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错误，例如上班时偷偷点外卖，吃小零食不分享等等罪行，却没想到，这次是为了专栏方面，钱姐想问问我的想法。

　　我和钱姐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钱姐的办公室沙发上，桌子上还摆放着刚刚泡好上升热气的咖啡。

　　钱姐看着热气开口 「邱然啊，杂志社里最近新提了一个专栏，“公益专栏”记录分享一些看不到阳光的人群。」钱姐说话时声音有些许哽咽，隐隐约约有伤感，随着热气冉冉升起。

　　“公益专栏”这是要以资本家的对立面展开？
　　可惜，应该没有太大的用处。

　　我斟酌开口 「这样的话，杂志社里赚不到钱，整个杂志链也会如此，关于这个栏。」

　　钱姐似乎早早考虑到，她递给我一叠文件夹 「钱不重要，要知道，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看着手里的计划书，有些吃惊。

　　钱姐沉了沉气，缓缓说 「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你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想做的任何事，而我从一开始便只能守着这杂志社，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我是否安然接受。」

　　「其实，说实话，你们天天看着我这样数着钱过日子，是不是觉得特别悲哀？」

　　听到钱姐这样自负的说自己，我连忙摆手摇头。

　　钱姐见了我的反应，反而是笑了笑，继续开口 「其实，我也常常在想，钱能有什么用呢？」

　　钱姐看向我。
　　我诚实回答「挺多的。」

　　「是啊，可以吃吃喝喝，它可以让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绝大多数东西。可除此之外呢？」
　　钱姐又问到，我却没有再次开口，安安静静的听着钱姐开口。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富人榜单上的土豪总是阔气的做着慈善，其实是为了让自己舒心，有些自己本来不以为是的东西。随着年龄的增加，就全然换了一副模样，他们不想让金钱成为自己晚年的枷锁。」

　　钱姐停顿，似乎是渴了，拿起桌子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可我现在这样做，可不是心里有沉重的枷锁，而是真心的想让更多的人看到，锦绣生活只是少部分人的安乐所，真正的大多数人始终深陷泥泞，特别是跨不过山群的老人和儿童，在国家不曾帮助到的地方，我也想自己可以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样的梦想我也有，如果这一栏通过，我会尽力做到最好。」这是我能给出我最好的承诺，很多表达不出的话语，却能够扭转为现实。

　　这些时日，钱姐似乎更加拼命，整日整夜的睡在办公室里，我知道，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公益专栏”。

　　半个月之后，不仅专栏通过，钱姐还拉了一大波赞助商，这让钱姐的信心更胜一筹。

　　而这“公益专栏”的主人公们，里面有个小娃娃，一个父母双亡，患有先天疾病的小娃娃。

　　钱姐在白板上讲述着小娃娃的经历。

　　「两年前，李耀和父母一同出了车祸，只有小耀被抢救回来，小耀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简直是场奇迹。后来，经过医生和小耀奶奶的商量，编织了一场谎话，谎称小耀的父母一直在外打工，季节变化时，便找人假扮小耀父母与小耀打一通电话。下一位呢，是一个残疾的女孩子，单亲，母亲视力障碍……」

　　一位小编辑开口问 「那我们能帮助他什么呢？」

　　显而易见，钱姐开口 「先前我说过，小耀患有心脏病，剩下的亲人只有一个老人，收入来源微弱，更别说小耀的年纪还不足以自力更生，其他小孩子也一样尚在不可劳动的年龄……」

　　所以，钱姐又继续说「经过高层商议，决定成立一个基金会，帮助这样有困难的家庭，但不免有一些虚假成分太高，所以我们把采集的家庭分成好几组，需要你们贴合实际的去观察最后编成一篇报告，经过筛选，择出这期“公益专栏”的主人公。」

　　我和易峤一个组，拿到小娃娃的资料后，我们决定先去学校看一看。

　　我和易峤坐在出租车上，我开口说到「我们很幸运吧。」
　　很幸运出生时有健康的身体，有爱我们的父母，可以吃饱饭，偶尔小任性发一下小脾气。

　　易峤懂了我的意思，他拍了拍我的手「嗯，很幸运。」

　　捌‖

　　我惊讶的出声「是他？」那个带着小破帽子的小娃娃？

　　易峤透着玻璃窗户看着乖乖坐在书桌旁的小孩子，也开口「认识？」

　　我点了点头「嗯，见过很多次。」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小娃娃在路边卖花。」我看着小娃娃稚气的脸。

　　易峤「很乖的孩子。」

　　我和易峤先是找班主任老师了解了一下情况，和钱姐了解到的不差，甚至更不好些。

　　正是日头当照，校园里的墙围周边都种满柳树，枝条像杂乱无章的头发垂下，像童话里面的会说话的树，倾听童年的秘密。

　　小娃娃像古世纪油画的王子，安静坐着。

　　我和易峤走过去，我冲着小娃娃挥手「小娃娃，还记得姐姐吗？」
　　小娃娃认出了我「我记得，是吃年糕的漂亮姐姐！！！」小娃娃依旧戴着那顶小破帽子。

　　「没错！」

　　我伸手把他牵了起来，小娃娃很轻。
　　我蹲下整理小娃娃褶皱的衣服，捋到袖子时看到小娃娃的手腕有些淤青。
　　明明是都快半夏的季节，可小娃娃还是穿的厚实。

　　我看到小娃娃手腕上的淤青，心中错想，也许是玩耍时和小伙伴们打闹时造成的。

　　易峤手臂碰了碰我，看了一下不远处，有三个小男孩一直看向这里。
　　易峤开口「那三个小朋友站在那里很久了，是来找你吗？」易峤隔着帽子抚了抚小娃娃的脑袋。

　　小娃娃转头看了看那三人团，帽子遮住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清晰传进耳朵「应该是，看见我不在，所以来找我了。」

　　我握着小娃娃的手，被小娃娃紧了紧，就看见小娃娃抬头冲着我笑着说「漂亮姐姐像太阳一样，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看着小娃娃渐渐走远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心里不自在却说不出。

　　忽然，小娃娃转头冲着我喊「我很喜欢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也是吗？」

　　我笑着「姐姐也很喜欢小娃娃。」
　　小娃娃似乎是很满意，蹦蹦跳跳的跟着那小男孩三人团走了。

　　易峤心情似乎也不错「看的出来，你很喜欢他。」
　　我举起相机，拍着小娃娃蹦蹦跳跳的背影，影子在地面慢慢拉长，像极了小娃娃长大后的样子，高大挺拔。

　　「那是当然。」
　　当我想要再拍一张时，抬头看去，小娃娃早已经进了教学楼，不见踪影。

　　我和易峤回到杂志社后，便一起撰写关于小娃娃的报告。
　　电脑光线开始刺激的眼睛有些疲劳，我再一次抬头时，太阳已经落山，窗外乌漆漆的幕布似的，我转头看向易峤，发现他不在位置上，电脑也早已经关闭。

　　我起身，茶水间。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我拿着手中的杯子开口说到。

　　易峤双手托着自己的玻璃水杯「忙完了？我看你太投入，就没有打扰。」
　　我接着热水「嗯，回家吗？」

　　电梯内，安静。
　　我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的我一哆嗦，是钱姐的电话，我看着手机。

　　「喂，钱姐。」

　　钱姐的声音急躁，还带着一些平时没有的小颤「邱然，你现在在公司吗？」
　　因为电梯安静的非常，所以即使此刻我没有打开免提，易峤也听的一清二楚。

　　「嗯，钱姐，怎么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钱姐的声音就传来「我现在发你地址，现在火速过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虽然平时我总是吐槽钱姐爱泡工作，也希望我们员工都喜欢泡工作，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情况。
　　我心里顿感不妙，看了一眼易峤。

　　出了电梯，易峤马上拉着我，上了车后，我和易峤都没再开口。

　　钱姐发过来的地址是距离不远的医院，可因着堵车，生生耗了半小时的时间。

　　赶到医院时，钱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还有我见过几次的小娃娃的奶奶，所以，手术室里面的是……我不敢想。

　　就在我试着逃避时，钱姐看着我和易峤开口「手术室里面的是小耀，被发现时，被关在学校楼梯下面的小黑屋，那小黑屋原本就是空间利用，所以空间狭小，又因为里面有不少打扫卫生的工具，学校怕小学生拿着打闹，所以格外严实，没有窗户，密不透气也不透光，很危险，平常都是锁着的，也不知到今天是怎么了，晚上巡逻人员照常开门检查，在角落里发现了小耀，发现时小耀已经昏迷不醒了。」

　　「报警了吗？」我不相信一个小娃娃会自己跑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

　　「报了，警察在查监控，因为设备老旧，又有很多的盲角，所以有些麻烦。」

　　我的眼泪不争气落了下来「中午的时候，我才刚刚见过小娃娃。」
　　「小孩子进去多久了？」易峤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光，揽着我，生怕我倒下，禁锢着我。

　　我看着眼前满是泪水的老人，一眨眼变得身躯佝偻苍老，从前，老太太总是一脸慈祥的看着小娃娃接过她手中的鸡蛋。

　　钱姐扶着老太太，开口「两分钟后，就一个小时了。」

　　玖‖

　　小娃娃的墓地选在一个绿树葱郁小草青青的山坡上，这里平时有很多的鸽子飞来驻足。
　　距离老太太的家也很近。

　　这天，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小雨像很细的棉线，丝丝串联，连接着空气中的空间，织就了一床盛大的雨被，绵绵的盖在小娃娃身上。
　　而我们则是被小娃娃邀请的客人，每人都有送给小娃娃一束花朵，我想小娃娃应该是开心的。

　　结束后，我站在山坡间驻足很久，这里可以远远地眺望到繁华的城市。
　　白天有风景，夜晚有霓虹。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未曾预料到的事情，很多很多，比如校园暴力。

　　在我知晓小娃娃为什么会在小黑屋后，我的心情是彷徨的。

　　医生在小娃娃的身上发现了很多处淤青，不是不小心的磕碰，而是长久时间积攒的外伤。

　　警察截取了很多的监控画面，都是关于那三人团欺凌小娃娃的画面，监控中小娃娃挨打时没有哭泣，没有反击，他只是每次都默默站着，等到三人觉得无聊了停下来。
　　这些画面中小娃娃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孑然一身。

　　他常常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拿在手中静静看着，出神。
　　老太太说「那是小妹织的，就是小娃的母亲，其实就算我们瞒着他，不说，我却总觉得，小娃都明白，明白幺儿和小妹不在了，不在很久了。」

　　不然为什么小娃怎么一朝一夕之间变得很懂事，起床不哭闹了，肯自己穿衣服，吃饭也不挑食了，要知道，小娃从前最讨厌吃鸡蛋了。那时候，小妹总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喊着「小耀！乖，鸡蛋对身体好。」

　　……

　　三人团伙的头头，是一个长得胖壮的小孩子，名叫“孙小虎”，据三人描述的，他们三个小朋友所有的行动都是基于孙小虎为大，他们对小娃娃不停的进行言语讽刺。
　　“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垃圾而已，一个没人管的小病虫子，应该死去的病秧子，老师面前的小巴结。”等等，他们不分场合，不分情景的凭借本人意志不断输出。

　　他们的父母在外面静静听着，说不出一句话「在我们跟前，他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啊！」
　　三人的父母平时都忙于工作，连在家的日子都屈指可数，在他们的印象中孩子依旧是刚刚见面的模样，可在未成熟时，成长会走曲路，遇到坎坷，需要有引路人的角色来引导他们。

　　孙小虎说「我们只是像平时一样逗逗他，谁知道他怕黑，我们就更感兴趣了，所以找了一个小黑屋，把他关了进去，谁知道？门自己锁上了，我们想着会有老师发现的，所以就没有喊人。」

　　老太太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言语流露出来。

　　王亿亿说「那天，小虎看到李耀和一个姐姐聊的很开心，就说“怎么样？咱们也和他玩，怎么他没跟我们这样笑过？”小虎拉着我和小海商量怎么教训他，因为上课时，小虎没写作业被老师惩罚，而李耀因为写的好，老师当着全班同学表扬了他，我猜他是因为面子挂不住，所以想发脾气。我觉得也没什么错，本来就是因为他，他要是不写作业不就好了，这样小虎也不会被单独惩罚。」

　　张海说「还不是因为他平日里天天在老师面前献殷勤。什么是献殷勤？当然是当个“好学生”了。明明是个连爹妈都没有的要饭花子，平时体育课跑步也不参加，运动会就更别说了，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这不就是一个病秧子吗？我只是想让他变得强壮一点，所以我经常和亿亿小虎找他打架，希望他可以硬气一点啊。」

　　医生说小耀是因为呼吸困难导致的昏厥，昏厥的时间太长，所以没有救过来。

　　令我没想到的是小娃娃的嬢嬢，她主动的找到警察，说她放弃追究三人团伙所犯的错误。

　　老太太的院子里，晾衣服绳子上挂着一块布料，我认出是放花的那块布，挂在绳子上很久了，我上一次来，它也被挂在那，不知道是忘记收了，还是想要看一看。
　　家里就老太太一个人了，所以我和易峤经常来看她，有时钱姐也会来，我还碰见过。

　　老太太说「其实活的时间长了，就觉得这世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循着注定发生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离去，头发的长短，什么时候感冒生病，自己会选择哪一条围巾。我们总要习惯时间是向前行走的，等到我的任务结束后，也是开心的。」

　　暮色的金光射在老人的脸庞和白发上，明明是近在眼前的老太太，我却觉得她越来越遥远。

　　“公益专栏”随着小娃娃的离去，最后落到了那个残疾女孩的身上，但是钱姐还是专门空了一页，专门撰写小娃娃的故事，封面用了我拍的那张背影。
　　盛阳打在葱郁校园中，小娃娃弹跳的脚步令他的影子变得无比自由。

　　小鹿回来后，我才知道两年前小娃娃父母出车祸时，小鹿是当时的采访记者。当时的车祸场面很混乱，牵连了很多无辜的人，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没有多少新闻被传播，因为被不知名的人买断了。这或许是有心之人的手笔，或许是为了不制造社会焦虑，只是，鲜少人知道为什么。

　　小娃娃事情最终告一段落，我不清楚具体的后续，也不想要特意继续了解。
　　所以，几乎听不到任何的消息了，只是偶尔收到一些三人团的消息，无足轻重。

　　又一次。
　　我和易峤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指着天上最亮的星星，开口说「看到星星你会想到什么？」

　　易峤停下，和我面对面「我想的是，你什么时候给我这样一颗？」
　　「什么？」

　　易峤忍不住笑「我就知道，你很愚钝。」

　　我刚要伸手打他一下，却在半空中被他的手握住。
　　他忽然单膝下跪，昏黄的路灯照在我们的身上，我看到他看向我的眼睛中有晶莹的闪烁。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夜晚中明朗的声音说着「要嫁给我吗？」
　　「我的星星送给你。」

　　这一刻，易峤手中的星星很亮，比我指向空中的星星还要亮。
　　我的心跳动的很快，身上的温度也很炙热。

　　我看着易峤发抖的手，于是把自己的手伸到他的前面，放到发抖的手上，一字一顿的说「你也是我的星星。」

　　你也是我的星星，以后，独属于我的星星。

　　易峤起身后，抱着我，抱了我好久，还很用力。
　　我猜，是因为他太喜欢我了，很喜欢。

　　拾‖

　　小番外/篇章

　　①青春的悸动

　　我的青春期中并没有出现可以当做主角的人，没有可以让我现在甚至两年后还怀着清晰印象且深刻的人。

　　没有刹那的怦然心动降临，可以让我值得炫耀，可是我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想法或者是意见。

　　从前乃至现在的我仍然都在想，会遇到的总会遇到，他不一定会是我青春期中的浓墨重彩。
　　但是一但他到来后我会第一时间的察觉到，没有任何理由。

　　爱不一定是成全和占有，是两个人共同的扶持和鼓励。
　　我会和他从一见面就一见如故，不会因为荷尔蒙的分泌而头脑发热，拥有足够的自制也是给予对方的礼物。

　　所以后来每当小鹿问我是选红玫瑰还是白玫瑰的时候，我总是回答出一个题目之外的名字“马蹄莲”。
　　一种被人遗忘却虔诚的花。
　　还有一段我自己同小娃娃，嫌少人知晓的故事“观音菩萨”。

　　追根究底，爱是自由的，我无法定义爱到底是什么，但陌生的故人一词就足以表明我对爱的向往。
　　乃至我认为它所存在的意义。

　　时间过的很快，我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年末的工作之中，氛围让人闲不得空出来，所以一眨眼就又到了飘雪的时候。

　　会遇到的总会遇到的，不管是人或是事物，又或者是什么？
　　——

　　② 故事的发展

　　年前得了通知，他们的父母虽然将他们送进了少管所，但是江山易改却是本性难移。这在他们口口声声中不断申领强调的理由中鲜活的能够感受到。

　　话语在他们潜意识之中，在他们反思这一件恶劣的事件之中，无一不都隐约透露出他们对事件的态度携带偏激感。

　　但我对此是无能为力的。
　　我也共情不了他们，即使被教育后还是执着的长篇大论……

　　依旧活在自我观念里面的他们，可能要在里面呆上几轮冬雪。
　　今年最后的冬雪过后，就是新春了！

　　假期是一年比一年多一天，在公司刚一放假，我就马上拉着行李回了清云县。

　　我像往年一般，在家中说着见惯了的由头，顺利的又遛了出来。
　　外面家家户户放的鞭炮声隔几分钟就要光临我的耳朵，也算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

　　这次我出门时并没有拿上了老物件儿，那件我年年背在身上的老相机。
　　刚开门，就看见易峤站在门外巷子中。

　　他穿着暗红色的大衣，脖子上围着黑色围巾且遮住小半嘴巴。
　　正背对大门，等待着我。
　　待我关上门后，伴随着关门声，他才慢慢回过身。

　　眼前的人依旧是像平常一样微微笑意，看着我。
　　我对上他那炙热的目光，几瞬。
　　又默默的低头，看着脖子上面的白色围巾，心里想到：果然戴了围巾是要比往年体温燥热一些。

　　「今年的春天，比往年来的都要早。」易峤握着我的手，温言说道。

　　我看着深山上面大片的绿色，捏了捏他的手指，回答
　　「或许是观音菩萨来过，也说不定。」

　　「哦？」

　　「观音菩萨的手中有玉净瓶 ！」可以播种绿色。

　　小娃娃看到会魔法的瓶子。
　　也会觉得很有趣吧。

　　——

　　③ 雨后的晴空

　　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香气，一打开窗户就可以闻到，这就是独一无二的清云。

　　挣扎半晌，我从暖融融的被子里爬出，一打开窗户，还微凉的空气一下子窜了进来，但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了太阳传达过来的热气。

　　外面可以看到深山上面大片大片的新芽，和迎风对抗的坚韧小草。

　　终于……
　　窗外天色放晴，遮不住的整个世界开始枝丫疯长，或许小破孩那日的笑颜在睡梦中，依旧冁然而绵长，可掬而悠哉。

　　我还记得。
　　那日冷春的午后，他坐在小板凳上面，双手托着小脑袋看向天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傻乎乎的笑，还不时冷的哆嗦两下。
　　我抬头看去，云朵那方是成群的鸟儿。

　　——是自由的成群的鸟儿。

　　我始终认为小破孩的潮湿无罪，有罪的是斗弄挑逗小破孩，而身在其中的有着完整雨伞的人。
　　旁观者自己生活扎根在春天里，却要把别人摁进冰寒彻骨的冬河中。
　　也许那一刻旁观者的春天依旧花草林盛，但却永远和太阳有了距离。

　　如果他们好一些，会不会和小娃娃一起，做云朵那方成群的鸟儿？
　　如果他们好一些，会不会成为小娃娃心中的“观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