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未来]》世界人民的114君

82、番外二 碧桃

　　番外二碧桃
　　下班后，严樊旬便迅速赶到经常一起吃饭的小餐馆门口。左贤还没有来，严樊旬便站在那里等他。暗下去的天幕里流动着丝绸状的云，河边的柳树静静地垂着枝条。因为光线而看上去像是黑色的柳条间，能瞥见对岸斑斑点点的霓虹。
　　路边绿化带中，酢浆草玫红色的花和叶面都已经收起，小时候常常掐下这由三个爱心组成的叶片，急匆匆地放进嘴里嚼烂，随后便涌出酸涩的味道。明明不是很好吃，却在儿时成为了一种别致的爱好。酢浆草上面，八角金盘的大叶子在微风中没有一丝晃动，一年如一日地碧绿。
　　严樊旬没有在这些常见的植物的身上感到太多的春意，反而是只穿衬衫和外套就不会冷的温度提醒着自己现在正是春天。
　　等待了一会儿之后，便看见从远处快步走来的左贤。严樊旬冲那边招手，嘴里没有喊那个人的名字。但男人也很快也看见了他，冲他招招手。
　　左贤穿一件褐色T恤，外面套了深蓝的衬衫，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我来迟了，等多久了？”左贤穿过人群，走到严樊旬的面前，说。
　　“一会儿。”严樊旬回答。说完，两人一同往后面的餐馆里走去。
　　“已经四月了，真快。我老以为才三月。”
　　“我也有这种感觉。你今天忙吗？”
　　“还好，和平时差不多。现在对医院熟悉了，就好很多了。”
　　两人在餐馆里坐下，点了菜，又开始聊起天来。
　　“这天气，不对，应该是温度，这种温度，由冷入暖的感觉，就和去年4月一模一样。不是说我记得去年的事情，而是去年的那种感觉，完全回忆起来了。”
　　“去年4月？那时候还在帮你做膝盖的恢复吧。”
　　“是呀，就像才发生的事，又像很久之前的事。你说，会不会因为每一段深刻的记忆都会飘到空气中，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再出现在空气里，所以我才感到了去年的感觉。”
　　“是因为同样触觉引起了你脑中的记忆吧，”左贤笑，“不过你也可以认为空气中有记忆。”
　　“是呀，碰巧就遇到了。”严樊旬自言自语。
　　去年的事情历历在目，枚红色的重瓣蔷薇花墙仿佛就在眼前。在空气中漂浮了一年多的记忆，重新进入了大脑。一格一格地显示着时间、地点、温度、嗅觉、以及触感，重组了脑中本来已经变得淡薄的记忆，并帮上它们上足了颜色。
　　吃完饭，又坐了一下子，他们一起离开了餐馆。

　　出了门，走在人行横道上，路边树立着法国梧桐，这种有着悬铃木这样美丽的名字的树木，大多会在秋天长出令人讨厌的绒毛球。
　　所以还是春天好。严樊旬想。
　　“我最喜欢的季节是春天，会有很多花。”他说。
　　“我喜欢冬天。”左贤答。
　　“为什么？那么冷。”严樊旬追问。
　　左贤笑了笑，说：“我是冬天出生的，而且，我和你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冬天。”
　　严樊旬对于冬天的印象，几乎全是过年时空气中火药的味道，或许还会有黄色腊梅花和在晚冬时绽放的淡黄桃花。
　　“我们换个地方走吧，从河边走，绕点路回家好吗？”
　　“好呀。”左贤很快赞同了严樊旬的提议。
　　两人从小巷子穿过去，走到并不明亮的河边。
　　柳树绿色的枝条被晚风吹起，它们三月中旬才刚抽出一点小小的嫩芽，现在却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了。不过，严樊旬更喜欢刚抽出的嫩芽。
　　“严樊旬你是喜欢新叶子的吧。”
　　“嗯，”严樊旬看着柳条，点了一点头，答，“有新生命在里面，看了有力量。”
　　以前每到冬季，膝盖痛就会严重，而一看到春季的嫩芽便明白天气终于开始变暖和了，不知不觉就有了好好生活的勇气。虽然现在已经没有这个疑虑，但喜欢嫩芽的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河边的这条路没有灯，晚上不太看得清楚。前面的水泥路还走得稳当，可过了一半，变成了石子路。
　　黑暗中，严樊旬握住左贤的手。
　　“左贤，小心。”
　　“我看得见。”
　　“小心。”
　　“我知道。”
　　牵着手在静谧的河边走，石子路边的草像柔软的绒毯。
　　严樊旬停下脚步，问：“五月中旬，你能请三天假吗？”
　　“找同事调班应该可以，有事吗？”
　　“我们好久没有连续两天在一起了。”
　　左贤想了一下，回答：“好像是，我们都没有双休日。你想具体几号呢？”
　　“我想想……5月12号到14号行吗？再往后天气就热了，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好啊，这么定下来了，我去调班。”
　　得到了左贤肯定的答案，严樊旬笑了起来。
　　“前面那棵树上是花吗？”左贤看见了什么，指着前面。
　　正前方，碧桃瘦弱但光滑的枝干上，开满了重瓣的、呈球状的深红色花朵。只长了几片叶子的树枝，仿佛被花朵的妖精缠绕住，疯狂得宛如云锦。
　　“一棵树能开这么多花……”严樊旬走过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与去年花墙上柔软的玫瑰不同，面前的碧桃花释放了满腔的狂热的热情。
　　这不像春天，反倒像夏天的花在夜里极力绽放着。
　　同样的触感游走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和去年几乎一模一样。
　　眼睛划过碧桃的繁华，再移到左贤的身上。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话语完全被这棵花树夺走了，只剩心头的热意，慢慢融化。
　　吻上男人的嘴唇，吮吸着那还没有准备好的上唇、还没有准备好的下唇、还没有准备好的舌尖。
　　潮湿的吻在夜里的空气中不断变得灼热。
　　这是仿佛夏季一样的春天。

　　（梦中的未来番外二碧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