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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古木道尽前尘事,萧意迈入功夫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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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便过去了三年,萧意、王念都到了伶牙俐齿、追鸡撵兔的年岁。三年里,秦关、楚寒虽然都想查出当年的杀人凶手,奈何这桩案子线索实在太少,自从王振失去音讯之后,便越发难以追查,二人无计可施,慢慢便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秦关也曾劝楚寒寻个好人家改嫁,可楚寒不是说:“我未曾嫁与王大哥,改嫁从何谈起?”便是说:“王大哥是死是活尚未可知,我如何改嫁?”反复几次之后,秦关便再不提此事。
秦关出身江湖,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若不是执意要入行伍,追随太宗皇帝北伐蒙古,恐怕早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只不过,秦关始终对秦依依之死耿耿于怀,无论如何也不肯教萧意武功,只是让他跟着楚寒学些岐黄之术,又为他请了一位先生教些百家姓、三字经。
萧意年幼,无论是学医还是学文,总是坐不住,不是要喝水就是要尿尿,楚寒和教书先生虽然气苦却也无可奈何。秦关间或会带萧意、楚寒母女去神机营驻地附近玩耍,萧意每次看神机营士卒练兵便挪不开脚,不看到鸣金收兵绝不肯走。非但要看,他还要学,非但要学,还学得有模有样,一招一式无不工工整整、有板有眼,就连营中的教头看了,也忍不住夸一句“孺子可教!”
没过多久,秦关便发现萧意学武不但用心还颇有天分,神机营练兵所用的那些招式,萧意看一回便能牢记在心,回到宋庄后还要勤加练习。
总见萧意呼呼喝喝自顾自在那练武,有时还要去对身后有样学样的王念指点一番,秦关便有些技痒难耐,尤其萧意此时练的功夫在他看来实在不值一哂。
终于,秦关按捺不住心痒,便假装陪萧意玩耍,亲自下场指点起萧意的武功来。萧意悟性奇高,每次被秦关指点之后都能举一反三,还能自行比较这些招式的优劣好坏,倒是出乎秦关的意料。
秦关军务在身,能指点萧意的时候并不多,反正他也不希望萧意学武,自然也就不在意萧意进步快慢了。反倒是萧意,不论秦关在不在家,他都带着王念苦练不止。于是,便总能听到王念在喊:“萧意哥哥,我练不动了,咱们歇歇吧。”萧意则应道:“念妹妹,你在旁边休息一会,看萧意哥哥再打一遍,你可得仔细看好了。”王念便喜孜孜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萧意一招一式地比划着。
这一日,楚寒带萧意、王念二人去山下的湖边垂钓,不知为何迟迟不见有鱼上钩。楚寒、王念母女乐在其中,萧意却觉意兴阑珊,自顾自寻了一块草地练起武来。萧意虽然年幼,一拳一脚失之绵软,可他中气十足,呼喝之声响彻湖面。
王念忍不住跑来,以指比嘴道:“萧意哥哥,你小声点,鱼儿都被你吓跑了。”萧意一本正经道:“会被吓跑的鱼儿一定聪明,娘又怎么能钓到?”王念挠着头,不知如何应答。萧意哈哈一笑,又自练了起来。
就在二人对答之际,不知何时、也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老叟,手持鱼竿,往萧意、王念这边走来,只见他须发皆白,骨瘦如柴,衣衫褴褛,宛如乞丐。
老叟并不理会二人,在湖边草地上席地而坐,投下鱼竿,却也是半天不见动静,老叟难免长吁短叹。
许是萧意呼喝之声搅得老叟心烦意乱,老叟忍不住回头朝萧意这边看了过来。此时,萧意正在练秦关所授拳法的最后几式,只见他前腿弓,后腿绷,左拳由左而中乃是攻敌之面门,右手化拳为掌乃是守心门要害,一拳一掌严丝合缝,接着又飞身跃起,双拳双膝均是一前一后,分攻敌人面、颈、心、腰四处,只因此时无敌可对,萧意一击不中,一个狮子绣球,翻身落在了地面,又趁势分腿连踢,正是要攻敌人两膝、下阴。
一套打完,王念拍手称好,也顾不上会否吓跑了鱼儿。萧意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擦擦额头的汗,便听得远处传来楚寒的声音:“意儿,累了就歇一会。”萧意冲王念吐了吐舌头,大声喊道:“知道了,娘!”
萧意与王念正要往回走,却听那老叟开口道:“小娃儿,你这功夫跟谁学的?”
萧意年幼,也无戒心,回答道:“是外公教我的。”
老叟又问:“那你可知这功夫是何来路?”
萧意从未想过功夫还有来路这个问题,茫然摇头道:“不知道。”实则他是既不知这功夫是什么来路,也不知老叟说的功夫来路是什么意思。
楚寒远远听萧意与人对答,撇下鱼竿便往这边来,走近才知萧意是与一老叟对话。她上前假作给楚寒擦汗,偷偷看了老叟一眼,见老叟面目和善不似恶人,便上前行了一礼,道:“小孩子顽劣,搅扰老丈了。”
老叟摆手道:“无妨。”又问道,“这小娃的外公姓甚名谁?”
楚寒道:“家父秦关。”萧意自幼便跟随王念称呼楚寒为娘,秦关便索性将楚寒收作了义女,如此一来,四人便成了祖孙三代,倒免去了许多向外人介绍时的口舌。此时老叟问起来,楚寒也就自然而然地将秦关称作“家父”。
老叟点点头,闭目回忆了片刻,又摇摇头,这才睁开眼转身要走。就在这时,只听得肚皮一阵咕噜作响,老叟忍不住叹息道:“今日一无所获,怕是要饿肚皮了。”脚步竟有些颤颤巍巍。
楚寒讶道:“老丈只是吃鱼如何能饱?”心中道,“这老丈定是家贫,无米下锅,才来钓鱼为食,难怪如此体弱。”
老叟苦笑道:“这几日运气不好,钓鱼无鱼,捉鸟无鸟,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饿死了。”
楚寒道:“老丈若不嫌弃,请来鄙舍小坐,晚辈给你做些吃的来。”
老叟眼睛一亮,拱手道:“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
楚寒将两人的鱼竿收了起来,又唤萧意、王念二人一同回去。
回到家中,楚寒让老叟稍坐,自己去了厨房,不多时,便端出两菜一汤来,转身又盛来满满一大碗米饭。
老叟也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饭菜下肚,老叟面色也似好了许多,拍拍肚皮,道:“今日是饿不死了,只是不知明日又该如何。”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楚寒见他老大不客气,难免有些着恼,可转念一想,这老丈一把年纪流落在外,定是无儿无女孤苦伶仃,自己若不管他,难保哪天就饿死在路上,再者说了,眼看他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便是天天来吃只怕也吃不得几日,当下便道:“老丈若不嫌晚辈做的饭菜不合口味,明天依旧来我家中,粗茶淡饭管饱便是。”楚寒这医者仁心倒是从他父亲楚江那里尽数传承了过来。
老叟闻言,喜道:“如此,老夫便叨扰了。可惜老夫身无长物,但愿明日运气好,能带条大鱼过来,聊充饭钱。”
萧意和王念听闻明日会有大鱼,无不拍手叫好,楚寒笑道:“老丈何必客气。不过,晚辈炖得一手好鱼汤,保准老丈赞不绝口。”
老叟咽了咽口水,哈哈一笑。
楚寒又重新做了饭菜,一家三口吃完,萧意带着王念外出玩耍。楚寒道:“还未请教老丈高姓?”
老叟道:“老夫古木。”
楚寒道:“古老伯,晚辈楚寒。”
古木显然并未深思这秦关与楚寒父女姓氏不同的问题,环顾四周,问道:“令尊今日不在府上?”
楚寒道:“家父平素军务繁忙,甚少回来。”见古木不再问话,又道,“晚辈略通医理,观古老伯气色,似是有病在身,可否容晚辈把一把脉?”
古木木然道:“几十年的老病根了,早已无药可救。”话虽如此,还是将手臂伸向楚寒。
楚寒略一搭脉,察觉古木脉相似有似无,乃是将死之人之兆,可观他神态气色,却又不似一时三刻会死之人。楚寒一时没忍住,又用手去探古木鼻息,鼻息虽进出俱有,却也是微乎其微。
楚寒心中一惊,暗道:“这等脉相气息当真是前所未见!”这才醒悟自己伸手去探古木鼻息的举动实在太过无礼,忙缩回手,一脸歉然道:“古老伯,楚寒失礼了。”
古木把手一挥,道:“无妨,你这神情老夫见得多了,多少大夫说老夫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楚寒叹息道:“若是家父在,或许能有疗法。”忽然想起自己这番话难免叫古木误解,又解释道:“秦关乃是晚辈义父,家父楚江,三年前就已过世。”
古木道:“原来夫人是楚大国手之女,失敬失敬,没想到楚大国手已然仙去,可惜可惜。”
楚寒没想到古木竟然知道父亲楚江的名字,讶道:“古老伯因何知道家父之名?”暗道,“爹在世时名动江湖,莫非这老伯也是江湖中人?”
古木道:“早年也曾打算寻令尊为我疗伤,奈何一直无缘相见。”
二人正自聊天,屋外萧意呼喝之声又起,楚寒苦笑道:“背《千金方》倒没见他如此用心。”
古木哈哈一笑,道:“我看这娃学武倒是有些天分。”言罢,起身慢悠悠出了门,来到萧意跟前,看了一阵便离去了。楚寒心中更加笃定:“观这老伯言行,定是江湖中人无疑,却不知为何看上去又似全然不会武功的样子。”
一连几日,古木都是午时准到,间或能带上一条鱼或一二野果,楚寒为他准备好饭菜,古木吃完或与楚寒闲聊几句,或看萧意练几下拳脚便就离开。好几次,楚寒都想问他在何处落脚,终究没有问出口。
这一日,秦关得空返回宋庄,楚寒便将这几日有关古木之种种一一说与秦关听,秦关听完,心中暗忖:“莫非这古木是在等我?”
待到午时,古木依旧准时而至,秦关细看之下确不认识此人,上前道:“秦关见过古前辈。”
古木上下打量了一番,拍手道:“莫非你是那秦川之子?妙哉,妙哉!果然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秦关一头雾水,他父亲正是秦川,但他又的确不认得此人,便道:“古前辈莫非认识家父,为何家父从未与我说起过前辈?”
古木点点头,道:“秦大侠没跟你说起过老夫,这便对了,说明他没有违背当初的誓言。”
秦关越发不明所以,待要追问,古木却摆摆手,道:“老夫问你,这小娃的功夫可是你教的?”手指的方向正是萧意。
秦关道:“算不得教,有时看他不得要领,随意指点一二。如今这太平盛世,学武又有何用,没得葬送了性命。”言罢,长叹一息,自然是又想起了女儿秦依依之死。
古木摇摇头,道:“此言差矣。生死有命,盛衰无常,你只看今日是太平盛世,岂知明日不会兵连祸结?有朝一日,蒙古人卷土重来,汉人就算个个饱读诗书,难道要靠他们上马杀敌,赶走蒙古人?亏你还是个行伍出身!”
秦关出身江湖,一生戎马,跟随太宗皇帝讨伐蒙古之时,凭借一身好功夫立下无数战功。后来,蒙古人向大明俯首称臣,边疆也渐渐安定下来,秦关便回到京城留在这神机营中当差,日久之下难免贪图安逸,后又因女儿秦依依之死,更加心灰意冷,这才生出习武无用的念头。
此刻被古木一番点拨,秦关顿时回想起当年亲眼目睹边境百姓被蒙古人烧杀抢掠、太宗皇帝带领大明将士征战杀伐的场面。并肩战斗的同袍换过一批又一批,自己也经历过无数次死里逃生,所以,秦关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自己一身武艺,只怕早已葬身草原荒漠,若非有无数像他这样身怀武艺投身行伍之人,便不会今日之大明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不错,如今的边疆的确太平无事,可蒙古人的安分归根到底,一是因为□□、太宗两朝数度北伐,致使蒙古人元气大伤,至今未能恢复;二是因为鞑靼、瓦剌两部争权夺利,自相残杀,无暇他顾。大明停止北伐已有多年,蒙古人正在渐渐恢复元气,等到鞑靼或瓦剌一方势力坐大,北方边境势必再起波澜。
蒙古连年战乱,令蒙古大军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相形之下,大明边军养尊处优多年,又疏于练兵,一旦战火重燃,难保大明不重蹈赵宋覆辙。
故而,越是太平盛世,越要未雨绸缪,越要有无数人以武强身,以武兴邦!
道理虽然浅显,可秦关却从未细想过,如今被古木一问,顿如醍醐灌顶,忙道:“前辈教训得是!”
古木这才道:“我且问你,你的武功可是你父亲秦川所授?”
秦关点头称是,古木又道:“那你可知这武功是何来路?”
秦关道:“家父只说这是我秦氏一门家传武学,并未说明来路。”
古木点点头,道:“一入山涧,再无门派之别,一出山涧,再无‘草木’之术,本当如此。”
原来,那日古木见萧意所练的武功正是《谪仙引》中 “草木”卷上的拳脚功夫,疑心萧意是当年山涧中哪位武林豪杰的后人,便决心要等秦关回来问个究竟。
至于“一入山涧,再无门派之别,一出山涧,再无‘草木’之术”,说的是当初进入山涧共研《谪仙引》之时,一众武林豪杰早就放下门派之见,倾其所有,共襄盛举,从此再无少林武当之别,是为“一入山涧,再无门派之别”;待各地汉人揭竿而起时,为驱除鞑虏,光复汉人河山,众人又推举三百余人出山涧,为免走漏消息,这三百余人个个立下重誓,绝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武功来路,也只能向世人传授“草木”卷上的部分武学,是为“一出山涧,再无‘草木’之术”。
而秦关之父秦川,正是这出山涧的三百豪杰之一。
秦关哪知这句话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话。
古木略一踟蹰,指着萧意道:“老夫观此子是个练武的好料,不如便交于我传授他武艺。不过有一点,绝不可向外人透露、也不可向他套问我教他武功之事,你二人能否办到?”
秦关此时已断定这古木是他父亲秦川的旧友,而父亲秦川武功之高远非他所能及,由此推断,则古木武功理应远在自己之上,若古木肯教萧意武功,自然好过自己千倍百倍。
他还未开口,楚寒先躬身道:“晚辈谨遵前辈教诲。”
古木想了一想,又道:“还有一层,这每日饭菜,我照旧要来叨扰,肚子饿脑子便不灵光,见笑见笑!”说罢哈哈一笑。
楚寒道:“这又何难?如古前辈不嫌弃,晚辈将那东边厢房收拾干净,古前辈便在此常住,也省得风餐露宿。”
古木大喇喇地把手一挥,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秦关也道:“既是如此,我这孙儿便拜托古前辈了!”
四十多年前,蒙古人阿日斯兰带领七百多高手包围括苍山,意图夺取《谪仙引》,这些人先以“腥风散”让括苍山中一众武林豪杰内力尽失,接着,分兵三处各自追击。所幸古木那时已习得“风月”卷中神功,虽中“腥风散”毒,却仍留有一丝内力。靠着这点内力,一番冲杀之后,古木终于涉险逃了出来。
可是,“腥风散”毒性霸道且无解药,古木想尽一切办法,遍访江湖名医,却始终无法将“腥风散”毒尽数从体内排出。
为免毒发身亡,数十年来,古木每时每刻都要运真气护住心脉,时日一久,不但武功日废,身体也每况愈下,到如今,已经和寻常老人没什么分别。
几十年间,古木一面躲避蒙古人的暗谍追杀,一面寻找北望和朱一舟等人的下落。直至近年,眼看自己病入膏肓,又猜测北望、朱一舟等人早已离开人世,古木这才放弃了寻找他们的念头。只可惜,多年来他手上的“草木”卷一直寻不到好的托付,竟成了他在这世上最大的心结。
这一日,古木湖边钓鱼,偶见萧意耍拳,用的竟是“草木”卷中的功夫。古木一时心下好奇,便现身相见,询问过后,才知萧意的祖父秦关乃是当年涧中武林豪杰的后人。
之后,古木又对这一家人加以试探,见秦关不愧忠烈之后、楚寒亦属良善之辈,萧意虽然年幼却是可造之材,这才决心将“草木”卷中武学传授于萧意,且若萧意与《谪仙引》有缘,就算要传授他“百川”、“风月”亦无不可。
只不过,如今古木年事已高,用于护住心脉的真气在与“腥风散”毒性几十年的斗争中也渐渐败下阵来,令他越来越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毒发身亡。
“若不能在临死前将“草木”卷武学尽数传授给萧意,致使《谪仙引》就此失传,岂不有负当年为掩护他逃脱而死去的一众武林豪杰?”
既有此念,古木暗暗加紧了传授萧意“草木”卷的进度。
然则,这“草木卷”本就集中原武学之大成,三册《谪仙引》中,亦数它最为繁杂且无速成之捷径。要练此卷,定要一招一式慢慢练习、细细领悟,日积月累之下方能有所成就。
而古木自修习“风月”卷后,一招一式便随心所欲了,渐渐便将“草木”卷的兵器功夫荒废了许多,待从括苍山逃出后,体内真气也只足以保命,更是连兵刃都未碰过。如此一来,他在传授萧意时便只能言传不能身教了。
况且,萧意年仅四岁,既没有武学根基还总是对古木所说的练功法门一知半解,即便天分再高,也难免蜗行牛步。
古木知道习武之路欲速则不达,只好沉下心来悉心教导。
从此,山顶、河边、树下、田间,到处都能看到一老一少的身影。
那老叟嘴里总是念念有词,手里的细竹竿,时而在空中挥舞,时而在地上比划,还时不时落在那孩童的头上、手上、腿上、屁股上。
那孩童皮肤黝黑,脸上永远挂着晶莹剔透的汗珠,在老叟竹竿的指引下,不知疲倦地出拳、挥掌、踢腿,一次次摔倒,又一次爬起,他的脚下总是尘土飞扬,他的嘴里也总是呼喝有声。
古木也没想到萧意对武学一道竟如此痴迷,即便每日从早练到晚,他也乐此不疲、从不言苦。
秦关、楚寒既已答应不再过问萧意习武一事,自然信守诺言,从不让萧意在他们面前演练从古木那里学来的武功。倒是萧意顽皮,总爱拉着妹妹王念与他一同练习,被秦关无意中看到一招半式便在所难免。
秦关自幼跟随父亲秦川习武,一眼便看出萧意所练的这些招式中,有一部分正是父亲曾经传授给他的,而另一部分又全然不认得,可无论认得与否,这些招式无一例外都是绝无仅有、妙至毫巅。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归南。
一年过后,萧意开始学短兵,次年,又学刀剑,年纪越长,萧意越能理解古木的话,进步自然也越来越大。
这时的萧意身形见长,练功之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只见他右手握木剑,左手捏剑诀,站立如松,挥剑如风,身姿矫健,不失灵动,步伐轻盈,兼且敏捷,跃起时如蛟龙出水,落地时似猛虎下山,一进一退,法度井然,一快一慢,张弛有度。
眼见萧意更胜少年时的自己,古木暗暗赞许之余,不由地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
诗曰: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由来万夫勇,挟此生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