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生（沉香如屑同人文）》烟雨莫莫莫

27、虚空幻境

　　应渊抱着已睡熟的颜淡回到绝尘宫中。

　　此时卯时刚过，人们大多还在睡梦中，四处仍是静悄悄的。

　　应渊经过颜淡母子二人的房间，看到苟诞在榻上睡得香甜，心道：“倒是个乖孩子”，准备进去，却犹豫了一下，最后未进门去，而是抱着颜淡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回到卧房中，小心翼翼将颜淡放到床上，轻轻将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又一抬手，熄了灯燃了香，将窗帘卷下，然后歪着头细细端详了她片刻，心中说不出的奇妙滋味，复又出去关上房门，回到苟诞房中。

　　看到孩子仍在睡着，应渊就坐到他身旁，打起坐来。

　　不知不觉他的意识逐渐迷离，仿佛坠入一片虚空之中……

　　这里一片混沌，应渊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片黑烟掠过，周围空间瞬时被分成两半，一边光亮耀眼，隐约传来梵音，另一边黑暗弥漫，充斥着哀叹与哭泣，他横在中间被两种力量同时拉扯，心中分外痛楚。

　　突然，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你来了…”

　　这是一个他从没有听过，却分外熟悉的声音，并不是玄夜。

　　他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声音也辨不出方向，只得向虚空中发问：“你是谁？”

　　那声音悠悠传来，“你又是谁？”

　　应渊张口欲答，“我是修罗王，是魔尊”，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他心中又答，“我是应渊”，可如今又有谁知他是应渊，“应渊”这两字对他而言，已变得无比遥远与陌生……

　　沉默片刻，他黯然答道：“……我不知道…”

　　那声音似轻轻一笑，却变作一个女声，带着戏谑与调侃：“你可想好了再答，你如今无心即无情，无情即无念，无念即无明，无明则万法皆空…浑浑噩噩，如何了悟”，那声音说到最后，却又变成一个男生，雄浑厚重，好似佛音。

　　应渊心中微动，正欲发问，却感觉耳边传来一阵软糯声音，“爹爹…”

　　一道亮光将虚空破开，一切黑暗与光明缠绕混杂，直灌入他体内，耳内嗡嗡传来一声诘问，“这次，你会如何选择？”

　　应渊猛的睁开眼睛，房间内一切如常，一阵微风从窗外吹来，将纱帘卷起，案前的烛火微微跳动，应渊一抬手，烛火便灭了，温润的阳光斜斜从窗间射了进来。

　　应渊低头一看，苟诞两手抓着他的衣袖，蜷缩着身子，眉头挤在一起，小小的脸上显露出一些平时没有见过的悲伤神情。

　　他口中仍喃喃叫着：“爹爹…爹爹……”

　　应渊的手不觉握紧了，抬手温柔的轻抚他的后背。

　　苟诞被这触摸一惊，猛地一个激灵，一把抓住应渊的手，睁开眼睛。

　　然后愣了愣神，迷茫又惊讶的看着应渊，“尊上？”

　　“怎么了？做噩梦了？”，应渊将苟诞怀里的手抽了出来，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苟诞的眼睛突然盈满了泪水，“我梦见爹爹在我前面，他走的好快，我怎么也追不上…好多人在我旁边笑我，说我是没爹的野种…”，他突然住了声，小小的脸上显出一丝倔强的神情。

　　“你想要个爹爹吗？”

　　苟诞用力的点点头，小脸浮上一抹红晕，他微微鼓起两腮，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大声的说：“尊上可以当我的爹爹吗？”，那眼神无比认真，又充满期待。

　　应渊微微一笑，刮了刮他的脸，有些宠溺的说：“好”，然后便起身下了床，迈步向屋外走去。

　　苟诞不敢置信的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跳又叫从床上蹦了起来，朝着应渊跑了过去，“真的吗，尊上，骗人要当小狗的~”

　　应渊微笑不答，一直走到莲池边一处空地，坐到一个石凳上，抬指在唇边“嘘”了一声，“你娘亲可有教你术法？都学了什么心法？先背给我听听”，那语气颇有些为父的威严。

　　苟诞一呆，还举在胸前正在拍掌的小手无措的落下，嘟起小嘴道：“啊…那些心法无趣的很，苟诞不喜欢…而且娘亲术法不精，也没什么可学…”

　　应渊一笑，心道：“此话却也不错…”，又向苟诞道：“那我来教你”，说着环手结印于胸，将一些基础的内功心法并口诀一一示范给苟诞……

　　苟诞本就十分崇敬应渊，学起来自然也十分卖力，而且他本就天资聪颖、根骨非凡，自然一学就会，不出一个时辰，已将三界各族的修炼心法学了个大半。

　　颜淡混混沌沌睁开双眼，一时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这房间陈设古朴、清香幽醇……

　　身上盖着一床银色丝被，她下意识将鼻子凑上去闻了一闻，隐隐有一丝混杂着草木气息的熟悉香气……哦，这是应渊的味道…

　　她心中泛起一阵暖流，嘴角扬起有些羞涩的笑了，一把拉起被子蒙到脸上，又怯怯的嗅了一口那让她心动的味道。

　　待整理好心情，收拾妥当，颜淡走出房门，远远便看到应渊正在院中教苟诞练功。

　　看着他耐心的帮苟诞调整动作，苟诞一脸崇拜的样子，颜淡会心一笑。

　　不远处，褚君正在门口观察着这一切，这还是他近百年来，第一次看到魔尊如此和颜悦色的样子，心中大为震惊，复又将这几天发生的种种细细记录下来，传信于修冥。

　　（同居日常，以后彩蛋来补）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冥界一切如常。

　　可在冥界之人心中，这三个月可谓过得甚是精彩，让大家每每茶余饭后，谈论不休。

　　自三个月前，夜忘川一夜之间开满桔梗，众人先是惊诧不已，有人说是祥瑞之兆，有人则说是灾祸前景，更有人说是那天界上神应渊复生而来，必要将冥界夷为平地。

　　后又有人说，这桔梗花寓意爱情，整个夜忘川的桔梗花或许意味着这夜忘川之主有什么命中注定的桃花劫？可冥王已有王后，而且他长的牛角煞脸，实在也难想象出什么才子佳人的动人故事。若非有什么话本故事，那也是个像魔尊一般的人物才行，可若将这玩笑话套到魔尊身上，众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

　　后来，有人说魔尊的绝尘宫中，住进了一对母子，还有人说，那母子便是魔尊的结发妻子和儿子，还说魔尊如今日日与他们腻在宫中，对魔界诸事，一概不闻不问。众人自是不信，这魔尊向来独来独往，近百年间从未听说他还有什么夫人，更何况，向来有传闻，魔尊生性风流、最爱凡尘烟火，又怎么会突然有个钟爱的妻子。

　　直到有一日，众人亲眼所见，魔尊的轿辇上多了一位清丽绝尘的女子并一个稚童，才不得不相信，这传闻竟都是真的。

　　这可让众人冥界女子伤透了心。众人皆知魔尊冷淡孤高，对旁人不屑一顾，可如今魔尊却变了一个人一般，眼中只有那女子，还温柔牵着她和孩子的手，这可让冥界女子们对魔尊的倾慕又深了一层，对那女子的恨和妒也更深了一层。

　　这也便罢了。偏巧另有一件新鲜事也与这女子有关。

　　话说，妖界的万妖之王业已来到冥界多时，这位妖王举止儒雅、长相清秀、谈吐不俗，引的一众冥界之女心向往之。

　　说来也怪，这妖王与冥界结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找一个人。冥王闻听，这要求如此简单，自然十分欢喜，表示无论如何都会帮他将此人找出。

　　可这妖王也奇怪，只要自己找，旁人不得干预，众人无法，只得由着他自己在冥界四处找寻。

　　这妖王日日在冥界四处找寻，只差将冥界翻个底朝天，也寻不得那人。

　　一日，恰逢冥界一年一度的祈愿节，那妖王在祈福街上突然发起疯来，举着手腕就开始叫叫嚷嚷，一连抓着好几个女子询问，最后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对方却只道他认错了人，那妖王如何肯罢休，口中念念有词，什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你”云云，将那女子抱在怀里如何也不肯松手。

　　巧也就巧了，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住到魔尊宫中的那位女子。

　　那日，魔尊乔装也在街上一同闲逛，正在不远处带着孩子看戏法，一见妖王如此，如何肯罢休。

　　两人便在街头大打出手，直将整条街都炸了。即便这妖王如何年轻有为，也不是魔尊的对手，如果不是那女子阻拦，那妖王定难无恙。

　　可魔尊为此十分不快，对冥王剖有微词，险些将于妖界的契约都撕毁了，最后一众人好生劝阻，才最终罢休。

　　单这几件事，已足够冥界之人谈论数月，对这女子身份的各种流言和猜测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口。

　　别说普通百姓，就连冥王、冷疆、修冥等人，也一直在暗中默默调查，只是碍于魔尊情面，众人谁也不敢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