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宫之西窗明月》无话诏曰

20、乍暖还寒

　　走到热闹的街，就看见卖元宵、馄饨的，卖卤鸡、卤肉的，卖西瓜、香瓜的，卖油条、糊辣汤的，人来人往，白气袅袅，好不热闹。
　　跟着吴三桂，沿着被行人的鞋底磨得溜光圆滑的碎石路面，不多时，便看到瘦西湖浓墨重彩的景致中，露出黄色小楼的一角，想来大概就是吴三桂提到的茶居。
　　茶居的建筑古朴雅致，小巧玲珑，一大半临湖，一小半倚着岸边。地板和河面留着一个涨落潮的落差位。零星几个洗菜淘米的女人便在云阶上，于波光与云影中时隐时现。
　　“好一个雅致居所。”阿淑欣喜道。
　　“三桂囊中羞涩，去不得大馆子，还请两位小姐见谅。”吴三桂和煦地微笑着，却越发让人觉得距离甚远。
　　我看着他将马交给店小二，道：“吴公子客气了。先前的救命之恩，阿秀尚未谢过，今日又让您破费，实在过意不去。”
　　吴三桂做了个请的动作，阿淑立刻拾阶而上。
　　他却落后一步，对我道：“三桂岂是挟恩图报之人，小姐多虑了。”表情严肃，声音却若有似无得让我觉得轻佻。
　　当下快步进了茶居，寻到阿淑的雅间坐好。
　　“吴二哥，今天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和姐姐就要饿肚子了。”阿淑维持着淑女的姿态，吞咽糕点的速度却加快了很多。
　　我听阿淑这么说，微微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有点烫。方才使银子使得开心，却把美中年田戚琬给的钱全撒了。现在不管是去田庄还是回城，都得向吴三桂借钱了。
　　耳边忽听低沉的笑，一抬头就看到一直生人勿近气场的吴三桂，竟满眼笑意。
　　羞愤交加，我连脖子都感到有点烫了，站起来转身便要走。
　　“姐姐？”
　　“阿秀小姐，三桂并非嘲笑与你。”
　　吴三桂三步并两步绕到我前面来，微微弯腰使得双眸与我平行，“三桂方才失态了。”
　　“姐姐，你就别计较了。吴二哥不是笑你，是笑我来着，你看你看，我脸上吃的都是点心渣。是不是很可笑？”阿淑抱着我，脸上全是刚刚故意蹭上的糕点屑，装可怜地撅起嘴，“哎呀，吴二哥你太过分了！我太饿了，你却嘲笑我！”
　　吴三桂配合地对阿淑一揖，“请阿淑小姐原谅三桂，三桂愿于下个月上巳节请小姐移步城郊赏芍药，聊以谢罪。”
　　阿淑红着脸，故作豪迈地朗声道：“好了，原谅你了。”又对我道：“姐姐，我原谅吴二哥了，你也别再为我生他的气了好吗？”
　　虽然仍觉得难堪，但面前的两人已经给了台阶下，我若再坚持，就实在太不合适了，便点点头。
　　阿淑和吴三桂又复入座。
　　席间，我因为方才的闹剧，觉得尴尬，只低头用餐，一句话也不说。而吴三桂不知怎地也沉默了许多，阿淑开始还有些兴高采烈，后来发现只她一人兴趣高涨，便渐渐消沉下来。待到用完餐，已是沉寂许久。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马车抵达田庄。
　　轻风微微的吹拂，细细的针雨无因的由天上洒落，还不及地面便已消散，只迷蒙了千条万条的烟柳，齐舒了一片入眼的黄绿。太阳还在天上，似是被这柔润的雨浸湿了，也朦胧起来。
　　只是本就气压低的天气，此刻因下雨，在车中的我越发觉得胸闷。掀起窗帘一角，便看到吴三桂正骑在那白马上，沐浴春雨，一派闲适。
　　李妈咳了一下，提醒我主意，外面的可是男子，不可一直掀着窗帘。而我实在难过，又不能在车中就脱衣服，风可是会不时吹起窗帘的。
　　阿淑逛了大半天，此刻正睡得香，绿意也乏得很。我不好意思打扰她们，只自己用衣袖扇扇风，不一会儿，眼前天玄地旋起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好久，突然感到一阵清凉，人中一痛，睁眼一看，四周全是女眷关切的眼神。
　　“这是•••哪里？”我口干得很，嗓子也有点哑。
　　“到田庄了，真可怜见的，秀姐这病刚好又晕了过去，老身伺候不周，对不起过世的大夫人。”李妈捶胸顿足。
　　我皱了皱眉。
　　阿淑拉住李妈：“姐姐刚醒，你们就别在这了，不透气。”
　　李妈诺诺行了个礼，带着一帮子婆子下去，到门口回头向我看了一眼，似是担心。
　　由绿意给我喂了水，感觉好多了，便问阿淑道：“吴三桂呢？”刚刚一定很丢脸，竟然在乍暖还寒的时候中暑了。
　　阿淑咯咯笑起来：“姐姐一醒来就问吴二哥啊。”见我没什么表情，才停止笑，讪讪道：“本来看天晚，要留他在庄子住一晚。但他说，庄子里没有男主人，留下不方便，就走了。”
　　“喔，”那就好，虽然丢脸被他看到了，但毕竟不用面对他。
　　安心之后打算在接着睡会，却见阿淑在我房间里杵在那走神，怀疑道：“阿淑，还有什么事情吗？”
　　“啊，没有！”阿淑一回神，“对了，旁边的庄子是程家的，听说程胖子也被他爹送过来了，我们明天要不要去找他，顺便修理修理他？”
　　哦，那个胖男孩连累“我”的事，还被阿淑记恨着呢。不知怎的，我粲然一笑：“好啊。”
　　阿淑听了更是斗志昂扬，满脸冒光，兴冲冲走了。
　　我拍拍脸，小孩子单纯的世界，真好。
　　第二天清晨，刚梳洗完毕，正要去大厅找阿淑用早饭，还没走到月门，就听到一个公鸭嗓子在嚎：“阿秀！阿秀！我给你带人偶了！”
　　清早起床气正浓，碰上这嚎叫的破嗓子，更让我觉得烦躁，顿时冷着脸走了过去。
　　“阿秀•••”胖男孩扭捏着看我，肥脸又圆又红。
　　“嗯。”
　　“阿秀，我吵到你了吗？”胖男孩有些委屈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
　　“没有。”我继续冷着脸，走到桌子边坐好，叫李妈摆碗筷。
　　“你看，阿秀没生气。就你骗我！”胖男孩冲阿淑撇撇嘴。
　　阿淑狠狠瞪了他一眼，跑过来吃饭。
　　见胖男孩一个人站在中庭，手足无措，我客气一下招呼他：“你吃过饭了吗？没吃过就过来一起。”
　　“我吃过了。”胖男孩果然是个实诚孩子，“嗯，我还吃得下，再吃一点吧。李妈给我盛饭。”
　　听完这句，阿淑脸都黑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