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醉酒后的初级鹰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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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罗德岛上是有禁酒令吗？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霜星看着齐聚在她宿舍桌前的几人，脸上的表情出现裂痕。
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含糊地发问：“……你认识医疗组的嘉维尔医生吗？”
博士接话道：“你知道最近罗德岛主舰在杜林的地盘吗？”
“爱喝酒的杜林人……”霜星眨了眨眼睛，眉毛扬起漂亮的弧度，“这对于我们喝酒来说，不是氛围正好吗？”
“嗯，原本应当是的，”陨星点点头，“但是……”
“但是，际崖城要重建，而那群杜林人正在和嘉维尔为了酿酒工具斗智斗勇……”霜叶叹了一口气，“现在对酒稍微有点敏感呢。”
煌有些遗憾：“嘉维尔医生的酒量相当好啊，只不过最近看见别人喝酒之后的表现很有压迫感，我都感觉有点儿不自在了哈哈哈。不然把她一起拉来也不是不行。”
“……她真的能管住杜林人喝酒吗？”霜星联想一下嘉维尔的战斧，总觉得不太妙，“总不会是直接把他们打一顿吧？”
“咳，也差不多？……比赛，大概是比赛吧。”博士摸摸兜帽，声音里满是心虚，“禁酒令是杜林人自己投票通过的，应该也不会太抗拒吧……”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哈哈，不是来喝酒的嘛。”煌打破沉默，干笑两声，“我存了挺久的伏特加，一直没舍得喝，毕竟在舰船上不太能补到货。”
“多谢你的慷慨，”霜星平静的面容上浮现出笑意，“其实不喝伏特加也行，既然在杜林的城市，当地的佳酿也很值得尝试。”
博士闻言，藏在兜帽之下的脸僵硬了一瞬：“……没找到机会下岛，所以我也完全没喝过。”
陨星和霜叶习惯地笑笑，每次的确只有零星几个干员下岛去出任务。
“……我也没有来着。”煌无奈地摊手，“虽然我不是因为被挂在舰桥上并且被凯尔希明令禁止去参加自走车大赛这种理由——”
“煌！你倒是别说这么清楚啊！”博士微恼。
煌无视他的恼羞成怒，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上次不带护具出任务，作为惩罚，我也没能下去瞧瞧。”
霜星：所以你现在来喝酒真的没关系吗？
……喝酒喝酒。
…………
辛辣的伏特加入喉，整个消化系统都有被烧灼的感觉，霜星感觉自己此刻像一盏冬夜里冰雕的灯笼，寒冰一样空洞的外壳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火焰曾经熄灭过，但如今，重新燃烧起来，火光在层层寒冰中映照，燃烧的热从未渗透出来，但是明亮的光芒影影绰绰。
寒冰融化的水，从她的下颌滑落。
“……白兔子？”哭了？
煌露出那样担忧的表情，她酒量很好，相当好，现在也没有醉态，只是面色微红。
相比而言，博士不怎么能喝，但是爱喝，喝到不能喝彻底阵亡在桌上。
陨星和霜叶两人只是浅酌几杯，就提出告辞，也没有硬留她们。
因此现在宿舍里只有醉的七晕八素趴在桌上休息的博士、面对面沉默喝酒的煌和霜星。
绝佳的交谈场合。
感伤的气氛。
不会有时候比现在还合适了——揭开那样的伤疤，挑明一切的真相。
可是煌看着面前这个仿佛不知道自己在流泪，还是平静地微笑着的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有博士趴在桌上，嘴里在轻声含糊地念叨：“霜星？霜星……”
【算了吧，】煌突然萌生这样的想法，【反正白兔子大概也猜到……现在只要安慰就可以了，对吧？】
在长久的等待和博士带着醉意的呢喃中，霜星笑容的平静如薄冰一样皴裂了。
“你们总是让我惊讶。我以为你们今天的邀请其实是有话想告诉我？”
“与死而复生的我交往都不表露出退缩，现在却这样一副对待将尽烛火的态度。”
霜星从喉咙里笑了一声。
“罗德岛，你们以为，是什么在支持我继续燃烧？”
“你呢，小猫咪？你现在难道已经坦然接受了吗？”
阴霾从煌透亮的浅色眼睛里聚起，但她不发一言，安静地像是在悼念。
“同胞，伙伴，亲人，甚至仇人。”
“这片大地对我们的掠夺从未停止，每个人所拥有的东西，都在不断地被攫取，毁灭。已经失去一切的人，究竟应该怎样去做？”
“怎样去追讨，去挽回，去守护？”
“——又要向谁？”
“罗德岛难道只是一个营造依赖和提供庇护的阿卡狄亚吗？”
“还是说你们想成为行动的模范，道德的标杆？”
“……沉默毫无意义，而你们近乎于沉默着。”
很难说是醉酒还是愤怒，使平静的素白脸庞上染上艳丽的红色，脸上浅亮的泪痕已经干涸，像是被灰色的眼瞳里透出的火光灼干了。
“你的愤怒像我的源石技艺一样炽烈，我了解它们，”煌狠狠灌了一口酒，然后又灌了一口。
“你想说，幸福在这个世界就像风雨中的花，”采用这种表达对煌来说稍显艰难，但是她在努力对话，“而你不希望罗德岛只是一个帮助一无所有的花的组织？大概？”
努力过头，但是结果一言难尽。
“你可以直白地表达，你的譬喻太糟糕了。”霜星没留任何情面地吐槽。
“凯尔希他们净说这样的，我学的不像吗？”煌小声嘀咕一句。
……鹰语真不是这样说的！
凯尔希知道你这么评价她吗？
“我对罗德岛理念抱有疑惑，但无从建议。我不会去希望罗德岛怎么做。很不客气地说，我暂时还是孤独地活着。”
“但我个人的不幸，已经随着死亡终结。”
“这条性命我选择交付给罗德岛，但为的是所有人。我会见证它如何被使用。”
“不再是掠夺者，不再反抗，不再竞争，而是给予。争斗带来的消耗何其可怕，它就是恶念吞噬希望的帮凶。”
煌沉重的表情消失了，她理解了面前这个人。
她发觉这只白兔子的愤怒和痛苦向着充满希望的方向转变了，正如她认识的某些人。
“霜星，你应该去当个医生。”
“你的理念，不就是，救亡图存吗？”
或许是的。
霜星没有解释。
“我不会去当医生。”她只是这样强调着。
在这场谈话的最后，煌终于意识到，霜星其实也有些醉。
因为霜星又认真地把“我不会去当医生”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然后她说：“重要的话重复三遍。”
看来是，真的很不想去当医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醉酒后的初级鹰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