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淮清洛渐漫漫》橙想

9、第 9 章

　　“你去找找水源，把这兔子清理干净。”钱显说道。
　　离淮反应过来，“你是在吩咐我做事？”
　　钱显径直坐下来，举起手指摇了摇，似乎有力无气， “吩咐这个词不对，应该是互帮互助，因为我先抓了兔子。”
　　离淮说：“何必来回折腾，你随我一起去就好。”
　　“……行行行，跟你去。”
　　钱显努了一把劲，缓缓起来。
　　“听过白凤宴吗？”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离淮开口。
　　“听过。”
　　“你怎么了，抓个野兔就把你累成这样？”
　　钱显看着他，“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就是怕累的呀……既然话都说开了，我就在此地休息一下。”
　　说着便盘旋上树，仰在树干上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离淮回来，看到钱显仍闭着眼，他拇指捻了下掌心，飞身上去，“喂，兔子烤好了。”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钱显，”离淮叫到，钱显脸色泛白，似乎陷入昏睡，离淮伸手触碰到她的手，异常冰冷，“丑道士？”他面容极度扭曲了一下，慢慢伸手，准备将她抱入怀中，大手却被一只莲花般的小手软软地挡住，“无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说完，再次陷入昏沉。
　　离淮眉毛拧了一下，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钱显彻底没了反应，离淮撇撇嘴，一把将人抱入怀里。
　　钱显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间雅室，竹影疏疏，桌子上是个翡翠炉，香烟袅袅，令人心旷神怡，旁边还有一盘烤兔肉，她伸出两臂，看着遒劲的血管，过了一会儿，微微叹息。
　　“醒了？”一声婉约的声音响起，钱显抱着兔头，看到明珰手里端着药，忙打招呼，“明兄，你好啊。”
　　他将药放下，钱显无辜地问，“明兄，我这是犯了什么病啊，要这么一大碗药。”
　　“补灵力的，钱姑娘，你的灵力突然溃散得厉害，我还未能帮你找到原因，你自己有所了解吗。”
　　钱显摸摸头，“我也不知啊。”
　　他眉眼流露出关心，“姑娘别担心。”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他有事出去了。”
　　话音未落，屋外就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但很快戛然而止。下一秒，离淮进来，看到油嘴满面的钱显，不知哪儿的怒火，“你果然是心底宽广无边啊，凡事都进不了你心里。”
　　“……这不是你给我准备的么？”
　　离淮满脸的情绪突然被塞住，一时说不出话。门外传来声音，“哥，哥，我不敢了，把我放了吧。”
　　这声音……钱显觉得似曾相识，“离淮，我还没有到让你为我拐卖小孩换取医药费的程度吧？”
　　“钱姑娘，”明珰出声，“慎言。”
　　离淮说：“那只能很遗憾你还没有病到那个程度。”
　　外面又传来哭嚎声音，忽然，一声犀利的女声喊道，“瞧你那样！”钱显一口茶差点喷出，“那个，我出去一下。”
　　阿岚应该是不小心踩到一个阵法，全身无法动弹。一个少年被吊在树上。阿岚看到钱显，犹如大赦，指着离淮喊，“阿钱，这个人蛮横无理，把洛川抢走了。”
　　钱显笑道，“洛川？阿洛呢？”
　　“洛川是我的朋友，阿洛的事我得慢慢跟你讲。”
　　钱显点点头，笑脸转向离淮，“难得是阿岚的朋友，你就成人之美吧。”
　　被绑的那个少年嘁一声，胡乱挣扎一番，“还不是你要吃那个豆包，所以我们才被发现了。”
　　阿岚回怼到，“这不是你自己自带的麻烦。”离淮看了一眼又气又羞的弟弟，将绳子解开，“你这丫头还真是随你的性格，惹是生非。”
　　“额……这并非我的性格，离兄武断了。”
　　“离明，”明珰从屋里出来，刚自由的少年脸更红，“明……”明珰微微咳嗽，“今天难得我这儿这么热闹，饭菜已经备好，诸位随我去用饭吧。”
　　穿过曲折的长廊，众人来到一片银杏林中，彩绸缎搭起一个棚顶，白玉做的长桌上摆满玉盘珍馐，凳子上雕着繁复的花纹，明珰笑道，“一点雅趣罢了。”
　　钱显拱手，“这才是所谓的山川四时风光与共呀。”
　　明珰走近钱显，离淮不明意味地挡在钱显前面，看了一眼明珰，眼神懒懒的，在钱显旁边坐下来了。
　　仿佛刚才那个兔子不是钱显吃的，她依然吃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与之同步的，是旁边的阿岚，只是眼神不断瞟向离淮，愤愤不平。“离淮，把那盆牛肉递给我一下。”
　　离淮拿过来，嫌弃道，“少吃点吧，不怕胖的吗？”
　　“哎呀，早上要起，晚上必吃，一日不吃，人生缺失。”她夹起几大块牛肉片塞进离淮碗里，“一起吃。”离淮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明珰看到离淮碗里安静躺着的几块牛肉，眼里闪过疑似波澜。
　　钱显说，“所以洛川兄弟怎么样了？”
　　“他已经和家人在一起，已经启程了。”
　　阿岚眼里微微失落，离明说，他们准备离开乐城时，却遭人偷袭关到地下室，被阿岚看到了，用一把钥匙帮他们打开了门，然后阿岚好像是和自己人走丢了，洛川便提议同行，一起打探消息，然后就遇见从天而降，一脸煞气的哥哥了。
　　钱显抿着茶杯沿，眸色与茶色相得益彰，似有一个小漩涡，不断打转，不断深入。
　　阿岚说，“洛川可温柔了。”受钱显性格的影响，虽然处境不明晰，但看到好玩的还是清晰地往前冲，离明一脸不耐烦，老是嚷嚷，“带这个拖油瓶什么时候到啊。”洛川则心平气和的，“人最可贵的是对事物的兴趣，不着急不着急。”为此，阿岚经常连夜赶制一些小工具，比如笑里藏针的木头密封，比如容易打滑的筷子，比如突然长出一朵大红花的簪子……气得离明整天挥剑。
　　钱显举手，“我有个疑问，那簪子你如何带上的？”
　　离明突如其来脸红，阿岚翻白眼，“我就说送给他赔罪，他嘴上说不要，后来又过来抢。”
　　钱显正色地说，“阿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诚心想跟你做朋友，你这么不识抬举。”离明脸色半满意半恼，“谁要跟她做朋友啦!”
　　钱显磕着茶杯一笑，明珰说，“阿钱……”众人竟都微微一愣，“这么叫似乎有点突兀了。”钱显也是微微愣了愣，说，“不是，只是从没人这么叫我。”
　　明珰弯弯眉眼，“那以后我可不可以……”离淮忽然一个筷子飞出去，一只蝴蝶径直从空中坠落，“最看不得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啊呀呀，真是飞来横祸，世间怎有如你这般恶意百生的人？”钱显说道，眼里流露出厌恶之情，离淮一时语塞。
　　晚上阿岚和钱显到屋顶上乘凉，阿岚说，我和清洛先是拜访那个米商，发现他是被一个没有长脸的神秘人贿赂的，后来我们去乐神庙，庙里的和尚白天和晚上是两班人马，而且晚上的人行色匆匆，只听到过他们有人说过一句，这怎么可能。清洛说庙里有暗道。但你说的那间院子我们并没有找到。后来清洛去拜访东虞的仙家却被拒之门外，清洛后来写一封信托人送上山，三日后，山上有人送来一张棋局，他本来棋艺了得，但下到后来越来越心神不宁，最后他拔出簪子，划破棋盘，脸上表情似乎有解脱的愉悦，但又带着残忍，然后他叫我去藤酥阁拿东西，回来就找不见他了。
　　“拿什么？”
　　“他的旧簪子。”
　　钱显点点头，“好吧，别担心，当初我和清洛约定，如果事态在他的掌控之内，就用旧簪子给我传个信……清洛是去别人家做客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阿岚乖乖地爬下屋顶，月明星稀，清风鸣蝉，钱显在发呆，倏而笑道，“离淮，你这不上不下的，可是要偷窥我呢。”
　　一个矫健的身影跃到钱显面前，“钱显，你有心事。”
　　钱显托着腮，“……哪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