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情断酴釄之人间界》长谷川千秋

54、第五十四章

　　“怎么了？瑞儿脚冷不冷？我的宝贝可别冻坏了。那这几天就不能抱着宝贝睡觉了！”隐瑞身体一轻，被悄无声息站在身后的隐雨轩腾空抱了起来。走向软榻。
　　“你就不能正经点吗？”隐瑞略带着埋怨的口吻说着。手臂与身体倒是不自觉的缠绕着身旁的人。
　　“怎么不正经了？我说的可是最最正经的话了。”隐雨轩莞尔看着怀中的隐瑞。他的宝贝总是那么的神圣美丽。
　　躺在床上，隐雨轩又体贴的为隐瑞盖上了锦被，小心的掖着背角。
　　“轩，能问你个问题吗？”最终还是想知道夜里梦中的那两个男子到底是谁。想必隐雨轩可以解释内心的疑虑。
　　“嗯。说吧。为夫理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隐雨轩眯着一双摄人的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向被窝中的隐瑞。
　　“雨绝，雨笑是谁？”轻咳了两声，隐瑞化解了刚才的尴尬之色。微红的脸颊向被中缩了缩。
　　“......”隐雨轩听到后心中暗自拧眉。为何他会知道这两个名字？那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是人界建立之初的事情。早知瑞儿是星宿下凡，也难怪他会知道这两个名字。在心底暗自鄙夷一下，也就释然了。不由得又开始调笑起来。
　　“瑞儿怎么会问起这个来了？还真是奇怪呀。”掖好被角的隐雨轩安稳的侧坐在床边，低头缓缓靠近隐瑞。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还没等隐瑞说完“而已”二字时，就已被隐雨轩猛的擒住了双唇，最后的音节也被吞进了腹中。常常绵绵的吻。少了最初的抗拒，留下了甘甜的滑腻触感。问题没有答案的胎死腹中。
　　窗外的晨曦扯去黑夜的阴霾，照亮了每一处角落。初起温暖取代了黎明之前的寒冷，洒在了每一寸土地之上。
　　“瑞儿，今日咱们要去个地方。好不好？”隐雨轩离开了隐瑞的柔软双唇宠溺的说道。
　　“轩，今日能让我出府了吗？太好了。”隐瑞平复了方才那一吻留下的紊乱气息，有些高兴。
　　“瑞儿......”看着仅仅离自己不到半尺的娇美脸上显露着那么希冀的目光，隐雨轩不禁低垂了羽睫，掩盖住自己不安的情绪。瑞儿，也许过了今夜，我便不能再见到你。也许过了今夜，我便能独自拥有你。因为今夜，是一个令自己既期待又恐慌的时刻。
　　收拾妥当，隐雨轩搀扶着隐瑞进到了马车上宽大的车厢之内。在车厢的最里面是一个略小的软榻，上面覆盖着一层白绒绒的毛皮。虽隐瑞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所制成，但那种柔滑的触感便能知晓一二，此物乃不凡之物。必定价值不菲。在软榻前方是一个四角矮桌，上面摆放了一些糕点和清茶。矮桌两边是两个坐垫，可以随意移动。车厢内布置舒适而简洁，不至于因为长途之旅而使人疲惫。
　　“轩，我能顺道去看看【荼蘼楼】吗？我有点想念那个地方了。”自从三个月前的那晚新婚之夜自己的逃离便就没回去过一次，正好借此机会去看看隐瑞心中暗想。
　　“好呀，去吧。我们正好路过那里。”隐雨轩端起一杯清茶送到隐瑞口边道“瑞早晨喝点水吧，你还没吃早膳呢。”随后又细心的地上一块糕点才作罢。
　　“嗯。”隐瑞却感到腹中有些饥饿，不迟疑的便吃了起来。
　　须臾之后......
　　好奇怪，为何越来越困了呢？这种昏沉沉的感觉好难受。隐瑞被莫名的困意所笼罩。不久后就陷入了深深地黑暗。
　　“对不起，瑞儿。现在还不能让你回去。我会让你慢慢知道真相的，所以瑞儿，答应我，请再给我些时间吧......”后面的话语变成了低低的呢喃。黑色的双眸变得暗淡沉寂。
　　等隐瑞转醒，自己已身在那个在梦中和在现实中不断重复出现过的地方。
　　远山叠黛，层林尽染。仙雾缭绕，如梦似幻。
　　云如絮，月如钩。花涂白，草皆绿。
　　风吹冷，光为寒。水中亭，镜中人。
　　孤影残，壬飘遥。琴音瑟，尽凄凉。
　　花有意，人无情。一曲罢，终不还。
　　这里就是【听雨阁】。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令自己辗转难眠的地方。如今回来了。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吗？隐瑞仿佛感知到了什么，静静地坐在被隐雨轩安排的地方出神的看着面前的那一架古琴。“忘灵，吗？”隐瑞痴痴地念出古琴的名字。
　　“瑞怎会知晓这架琴的名字？”许久不见的隐雨潇跪坐在隐瑞的对面，倦怠的神色永远也盖不住他俾睨天下的王者之姿。俊朗依旧，沉稳依旧。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隐瑞突然叫嚷起来。双手用力捶打着头部，乱了被紧紧束起的绚烂发丝。头好痛，欲将裂开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涌现出来，又被一股对立的力量桎梏住。此长彼短激烈的角逐着。
　　“瑞（儿）！”隐雨轩与隐雨潇同时惊呼，也在瞬间同时抱住了抓狂着的隐瑞。心痛的制止住怀中那娇弱的人儿。待怀中的人平稳了气息后，二人才放下心来。有默契的各退到一边。围绕着古琴，三人坐成了一个三角形。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微滞的气息。
　　看着旁边已经濒临崩溃的隐瑞，隐雨潇还是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瑞，今日我们三人便做个了结吧。你知道我们对你的情。可是你可知一个人的感情是不可以分给两个人的，我如此。雨轩亦然如此。我知道我们很自私，但是身为王族的我们骨血之中是不能存在半点不忠的。只能得到一半的情意对我们来说是残酷的。因此在你不知晓的情况下我们定下了死约。今刻就是由你来作为判别之人，主宰我们的命运，主宰我们的生死。不论如何，我们兄弟俩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的。能死在爱人的手中，不论是谁都是幸福的吧。”隐雨潇缓缓地表述着自己与隐雨轩作出的决定。末了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隐雨轩。
　　隐雨轩含笑着点了点头。便把目光重新投射到发丝已经散乱，目光有些涣散的隐瑞。
　　对不起，瑞儿，我知道我们很残忍，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去同时分享一个人的爱恋。我们的血统不允许。我们的灵魂也不允许。所以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可以欣然接受。也许我们是卑鄙的。但是我们的情意却是真挚污垢的。隐雨轩看着旁边的隐瑞。嘴角紧抿着，心中不住的震颤。
　　“我，来，选，择......我，来，决，定，生，死.....”隐瑞嘴唇毫无意义的蠕动着。紫眸微抬。看向身边的两个人中之龙的男人。一滴血泪划过苍白的面颊，隐没了妖冶的红色衣襟，不见踪影。自己当初隐约感到的不安，痛苦，惶恐如今都已展现的淋漓尽致。为何又要让自己失去最爱最亲的人？难道自己已经忘记了吗？自己是亲手送父母不归的孩子。现在真的是好好笑呀。自己也是自作自受！付出了真心，换来了还是一成不变的结局......历史又要重演了吗？两个爱自己的男人，两个自己爱着的男人只能留下一个吗？抉择，一个不可以抉择的抉择！
　　遣散了周围的一干人等，两壶酒二个杯子悄然摆在了隐瑞的面前。
　　“瑞儿，这酒壶那青色的是无毒酒，红色的是毒酒。我们不看，请为我们斟上酒吧。选出你愿意一生一世相伴着的人。”低沉的声音，幽静的话语，宣布着游戏的规则。如此简单，却又如此艰难。
　　“哈哈，哈哈哈......”隐瑞狂笑着。越发的凄厉，越发的狂乱。背过单薄的身体，微颤的斟满了两杯浊酒。沉重的步伐，最终还是走到了那两个人的身边。
　　跪下，仰头，
　　红唇饮下了这第一杯浊酒，随即用绵绵细吻，吻向了那个曾经是他第一个见到过的男子，第一个与他共患难的男子，第一个禁锢住他的男子，第一个陪他度过童年美好时光的男子......深情的缓慢的把浊酒引入了那男子的腹中。静然离开。
　　红唇继续饮下了这第二杯浊酒，缠绵悱恻的吻，吻向了那个自己曾经为他第一次做过荼靡糕的男人，第一个爱着自己的男人，第一个要了自己的男人，第一个给过自己自由的男人......浊酒顺着两人的唇齿之间渡入了那个男人的腹中。
　　酒已尽，花已落。
　　心已死，魂已断。
　　梦已了，人已醒。
　　琴已响，曲已殇。
　　十指灵动，玲珑之音飘荡开来。似流水之轻，似云涌之重（chong）。似沙尘般无形，似山峦般稳健。
　　有之情中写满了浓浓的悲伤，无之情中刻满了淡淡的辛酸。琴音流泻，如薄雾，如微光。浓密的睫羽掩饰了情绪，紧闭的双唇桎梏了痛苦。水般剔透的紫眸隔在尘世之外。这般的隐瑞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不该卷入这滚滚红尘当中。本应逍遥上天，来去自如。
　　倒在旁边的，却不止一人。而是......两个最爱着他的帝，他的王。
　　“......”血泊中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再次倾吐出自己内心的挚爱，内心的快乐。只有把最后的一丝力量汇集入这双眼，炙热的看着他们最爱，最爱的人儿——那个可以用死来爱着的人，那个上天派来拯救他们人间界的星宿......
　　曲终人散。
　　隐瑞停止了弹奏，拿起手边的酒杯从殷红的酒壶中倒出毒酒，自行饮了下去。脱力的艰难爬向他们，让自己安睡在他们中间，再也不愿清醒......永远的沉寂，便想要得到永远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