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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梦魇预演 ...

  •   骥远睁开双眼,发现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在盯着他。

      这个女孩子的眉毛浓得像墨,眼睛亮亮的,圆圆的,十分有神。一身红褂子,风风火火。她很大方地站在骥远床前,见他醒了,顿时很欢喜,大声道:“阿玛,快来呀!”

      骥远躺在床上,把迷糊的眼睛的揉揉,看清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威武尊贵的男人,嘴唇厚厚的,络缌胡子爬满了下巴,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了。

      敬王本来也没打算被认出来。认不出来最好,省得彼此尴尬。

      由于和老夫人有点远亲的关系,在他小时候见过几次。骥远获救时的样子真是太难看了。他的结拜兄弟不但把他打晕了,为了怕他突然醒过来会冲上去解救努达海,还解下他的腰带绑住手脚,但是谁也没想到后来骥远居然没有醒,而且大家把他忘掉了,结果就扔在山上,直到夜幕降临时被塞雅发现。

      不得不说,骥远当时衣衫凌乱的模样很像已经遭受啥啥的样子,很应该令人同情。所以遇见他的塞雅尽管没有胡思乱想也把他救了。骥远淋了很久的雨,高烧不退,所以他们带着他就近住入这儿的素秀庵中,直到三天后才醒来。

      素秀庵的住持静缘是静心师太的同门,所以骥远她认得,自然将人留下好好照顾,还有通报消息给雁姬,叫她不要担心,随后会派人送他回去。

      三天后,也就是新月要接受封赏的日子。大典举行之后,晚上会吃饭,努达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骥远的病还没好,虽然醒了。吃饭肯定是赶不上了,他也不够资格。不过在和敬王以及塞雅聊了一会儿以后大家彼此叙旧,他又睡了两个时辰。再醒过来的时候,又遇见了塞雅,讲了一会儿话,发现了一些事情,这回吓得他马上就要往宫里赶,命都不要,也要赶过去。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离鸳鸯山只有五里。敬王和塞雅到这儿来,当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是因为塞雅的伤。

      塞雅在三年前曾经被毒物咬过,后来拿鸳鸯蛇制成的药膏治好了,那时下人呈报给他们的名字叫“修颜散”,也的确很有效,修颜复容,塞雅的手比以前更灵活。家人们都很高兴,但是没有多久,惊恐地发现,塞雅那只被沫了药膏的手,只剩下半截。

      时至黄昏,骥远和她谈论这些好似在听鬼姑事。于是不信又有点害怕。对于男子汉大丈夫来说,这是可耻的。所以骥远逞强说,要眼见为实。

      虽然有点亲戚关系,塞雅身为格格,骥远只是将军之子。尊卑有别,这样是没有礼貌的,所以,一会儿骥远醒悟唐突迟疑了,但是迟了,塞雅已经拉开了袖子。

      骥远盯住她的手,往后退,再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想逃跑。

      半截就半截好了。但是为什么这半截得这么有创意呢?

      每根手指的三个骨节,单单中间的那块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捏?这算是存在呢,还是不存在?如果存在它为什么不见了?如果它不存在上下两节又是靠什么支撑的?

      很高兴又一个人被吓住,向来乐观豁达的塞雅还故作忧伤地叹气:“你不信?你摸摸?”

      礼法大如天,骥远当然不能碰她的手,再说他也不敢。于是咽咽口水,惊道:“这,这……”

      这什么跟什么嘛,这是什么世界嘛。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没有天理啊!

      塞雅瞧着他冷汗津津的样子,噗的一声笑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证明给你看。”

      她吩咐随行的下人找来墨汁,还有纸。然后把手蘸湿了,往上面按去。

      骥远看见纸上的痕迹更害怕了,颤抖着拿手指:“啊,这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都是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信。

      其实信不信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它吓死。

      期待吧?远在皇宫里的一大堆人很快就会迎来重大的“惊喜”。

      新月的伤处可多了,她的手,她的头,她的脸,通通都抹上药膏修复过,倘若都变得像塞雅这样,然后被很多很多的人看见……

      哦,那可太好玩啦!

      啥都不知道的新月非常高兴。她像一只欢腾的小鸟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今天的主角除了她还有克善,所以带着他们的人,一定要好好地服侍打扮。

      后遗症还没有降临,此刻的新月可以说是焕然新生,光彩照人。

      在如此激动的时候,当然要一直说一直说。

      郁闷了这么久,当然要好好抒发心中的难过,才能对得起自己。

      克善也很久没有见她了,人们为了怕他被新月的样子吓死,一直都避免他们见面。如今重聚,彼此相安无事,这是多么大的惊喜,当然更要一直说一直说。

      云娃从早忙到晚,半句怨言也没有。虽然都很累了,但是看见新月比从前更白皙的脸,更滑顺的乌发,灵活舒展的手指,她便感到深深地欣慰。觉得这一切都是王爷和福晋在天有灵。

      她很感激,觉得善有善报。当初在营中,新月为了救下她和莽古泰的性命挺身而出那一幕,云娃直到现在还不能忘怀。虽然他们都猜到新月别有隐情,可是能为了保护奴才而不惧牵连的主子,还是头一回见。

      新月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那天晚上宁可一个人待在帐中是为了想念骥远有意引他前来安慰,结果却被他连累弄得生不如死,这种倒霉事怎么能有脸开口,所以当然就只有强撑颜面胡说八道。

      结果这种没有脑子的言论却被兄弟俩看成了“挺身而出”。好吧,二百五的主子,惟有智商低下的奴才才有资格服侍。不说他们了,来说点好玩的。

      大典在白天圆满结束。可以说新月的亮相引起了多方好评。特别是努达海,沾了骥远的光,也来这大典中凑一脚。他和新月一样都已经用药膏捯饬过了,所以一时恢复容貌,骄傲地以为大难已过,苦尽甘来。

      小人得志自然会忍不住去耀武扬威一番的,所以,被痊愈的假相所蒙蔽的努达海一大清早还不曾出府时,就惦记着,一定要来到珞琳房外,哈哈大笑。

      由于不能妨碍他养伤,珞琳体贴母亲,请她搬去同住。所以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见阿玛在门外发神经,很难理解这是为什么。

      雁姬很明白,但是她不动声色。她知道,最好玩的莫过于亲手对付他们。前面的那些风波是老天给的一点教训,也给她休憩的时机,现在她休息够了,储备了很多很多的精力,老天又怎么能教那两个人这么快就完蛋呢?

      珞琳觉得她太冷静了,却不知道,“以前”的她吃了多少不够冷静的苦。

      现在的努达海在犯同样的错,更加失去风度的是,他只敢在房外嘲笑,却不敢走进来。

      他终究做贼心虚和害怕,害怕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又会失去。

      为了掩饰这种紧张感,他只有在外边院子里装腔作势。

      这样扰人清梦的抽风很讨厌,然而屋内的妻女又不能说些什么。正好雁姬曾送过一只鹦鹉作为珞琳的生辰之礼,所以这只向着她们的鹦鹉就扬着爪子冲出去。

      被挠成花脸的努达海狼狈地逃回房中,心有不甘拿着药膏抹来抹去。

      这么珍贵的东西,分成了几小盒,只有尊贵的人才配享有。努达海于此事有功,蒙恩赐药,本来应该很爱惜的,但是想着新月,他就不能吝惜在这张脸上花本钱。

      他一边想一边抹,心里全是甜蜜,不知不觉,全部抹完了。

      但是他忽略了新月现在还不认识他,也不会记得他。

      于是刚刚美滋滋的模样很快又变成哀愁。此中心境,惟有阿山才能体谅。

      对于这个时常发神经的主子,阿山已经习惯了,不管努达海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但是这次努达海很急功近利,他大概已经疯掉了,分析得眉开眼笑:“阿山,有了!我是因为被碌儿砸到脑袋才记得这好多事的,要不,我们把新月砸晕了试试?”

      哦,原来格格的住处可以随便闯,阿山了解了,回问道:“怎么砸?”

      “啊呀,就这么砸嘛!”努达海看他连这个都不懂,很是鄙视,觉得必须给予示范。接着他就焦躁地抱住房中木架上的花瓶,重重地撞了上去。

      没有拦得住他的躁狂的阿山很是歉疚,将人扶起,唤道:“将军,你没事吧?”

      满地碎碴,努达海头上血如雨下,目光呆滞。

      阿山摇晃着激励他:“将军,你不要吓我,你不能死,死了就不好玩了,你还要去赴宴呢!”

      努达海迷迷糊糊地望向阿山的脸:“阿山?”

      阿山接道:“将军?”

      “你说什么?”努达海痴痴呆呆。

      “我说你还要去赴宴,”阿山言之凿凿地提醒:“封赏大典,老佛爷要去,新月格格也要去的!”

      任何人都没有新月重要,努达海吩咐过,只要遇到关于新月的事,哪怕他就要死了也先扔着不管。

      于是阿山就真的不管,在他耳边反反复复的说。

      努达海很快被这个名字弄得不耐烦了,哭丧着脸,摸摸揪拧般疼痛的脑袋,叫道:“新月,新月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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