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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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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然后,她一直平稳淡定做她的公主,助南陈王处理事务,感受一点从未得到过的亲情与忙碌。在南陈她地位超然,蝶扬与初舞一直陪在她身边,毕竟睿文死后,她再无嫁人意愿。
在她帮助下南陈渐渐恢复,渐渐拥有与北齐相抗衡的实力,只不过北齐玄天门愈发壮大,南陈侍卫无力抗衡。蝶扬与初舞曾试图暗杀玄天门首席,原丹碧阁主梁元衡,但以蝶扬重伤先逃,初舞轻伤后回而告终,而之后初舞也渐渐淡出南陈,蝶扬与她多次相问,也问不出原因。只是重复一句“我的效忠对象与南陈相违,我也只有离开。”
她知道蝶扬初舞各效忠一位公主,蝶扬辅佐她,而初舞本该辅佐她的姊妹,武公主梁挽辞,初舞一定得到了某些关于梁挽辞的消息,而出于某种原因她不能开口。
她并未强迫初舞,她放她离去,直至四年后欧阳家后裔潘玉请求帮助,她才请初舞出山。欧阳氏与陈氏本是一族两支,初舞与欧阳氏也颇有渊源。她觉得理应如此,况且她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梁挽辞仍无消息,她便打算立潘玉为武公主让初舞辅佐。
但初舞死在梁元衡手下,潘五则告诉她,梁挽辞已死。
她还记得当梁元衡的飞刀贯穿初舞咽喉时初舞凄凉又温软地笑,望望她又望望梁元衡,她上前沉声说一定为初舞复仇,可初舞也只是笑着摇摇头随即闭上眼睛。
她茫然无措,她长梦的前方,引路人一个又一个离她而去。
可她希望他们还在。
二十.
她,初萍公主陈婉知,身体自武公主潘玉册封后,每况愈下。
御医诊断为心力交瘁操劳过度,嘱托她休息调养,不过她依然如故,蝶扬与潘玉也曾劝她不必拼命操劳,但无论是林婉之还是陈婉知,都是太过倔强的人。
一年后她开始不时呕血,潘玉常以法术为她调息,不过收效甚微她像秋后落叶,天天颓败下去,她并不在意,于她生命早已失去价值,只不过还有遗憾。潘玉所言的“梁挽辞已死”她早觉得蹊跷,而在她眼中,梁元衡是个不会轻易毁约的人。
她只是静静地等,等一个与梁挽辞会面的时机。
下一年深秋,她已病危,身体残破不堪,意识却清醒异常,她已不再处理事务,只是令蝶扬与潘玉一同在她寝宫中陪伴她度过最后时光。
她谢绝一切拜访,却没想到梁元衡会不请自来。
藏青色的身影闪入寝宫,蝶扬与潘玉习惯地抽出兵刃,却被她挥手阻止:“梁大人,私闯我南陈,到底有何用意。”
梁元衡停下脚步,淡淡开口,“林小姐,我让梁挽辞来见你。”
她目中微弱的光聚然亮起,伸出手紧紧拉住梁元衡衣袖,对面清秀男子见她如此,眉目间出现歉疚,右手凌空向面上抓去。
随着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而落,她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五官眉眼,同样的柳眉凤眼朱唇雪肤,只不过眉宇间萦绕着的并非温婉,而是清冷锋锐。
她惊得无法言语,对面梁元衡叹息一声,垂下眸握住她手道:“我原先早想来见你,只不过立场所限…我很抱歉。”
她的力气已无法支持她说太多的话,于是她微笑摇头,将自己姐妹的手握得更紧。她想说不要紧,能见到她便已满足,但她已无力再说。
“谢谢你,挽辞。”
眼前忽然地黑下去,她明白心愿已了大限已至。
可她仍是笑,生死虚空不过一场更大的梦,唯一的幸福是梦醒之时能握住亲人的手。
她仰起头,恍惚间忆起那暂短又慢长的一生,那光华短暂,余音却不散不断,她透过梁元衡清而深邃的眸看自己在幽幽岁月里一步步前行,她看到睿文沉稳如山的背影和梁挽辞虚幻的映像。她想起幼时她缠着他晃他的手臂他向她一笑,然后她说要做他的新娘重复一遍又一遍。
她温婉地笑。
天亮了,已是梦醒时分。
长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