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薇安小猪

5、第五章

　　第五章
　　命苦的小厮华贵又大声大声超大声地喊了好几次才把华家三少爷超脱方外异想天开的魂灵给招了回来。等迟钝的华木兰华三少意识到自己又给别人惹了麻烦给华家丢了脸，等不及的华贵已“周到”地替他开下了马车门。
　　“三少爷想必了是累了，先请进客栈歇息吧。”
　　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丑的华贵自然没了平日里的耐心，素来没把华木兰放在眼里的他半扶半拽地送这位三少进了客栈，吩咐起掌柜小二来那更是嗓门儿拔高一大截儿。
　　“掌柜的，来一间上房！小二，把马车牵到你们后院小心安置，给我用上好的饲料喂马，小心别磕着碰着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照理说华家特制的乌木马车刀砍不坏枪戳不进，哪怕遇上武林一流高手都不落下风，哪儿会轻易被个小二给弄坏了，华木兰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知道华贵那是有气没处撒，拿店小二做出气筒，刚想出言安抚二人，话还没到嗓子眼，心口那块肉团没预兆的一阵紧缩，不好……
　　“阿贵，我心里头闷得难受，过会儿烦劳掌柜找个大夫来给我看看。”
　　他这是胎里头带来的毛病，逢着变天换季或是心情郁郁就会发作，和尚师傅早早下了诊断，根治是不可能的了，只得盼着将来跟着他老人家佛法修得深了，真正对人情世故看的谈了，才能少发作。
　　华家人对他母子二人关怀甚少，自然不晓得他有这毛病，华贵隔着衣裳不着痕迹地搭了搭脉，搏动全不正常，又见他脸色难看，身子虚软无力只顾得上大喘气，痛苦异常不似作假。顾不上撒无名火，赶忙四下里张罗，一面扶他进房歇着，一面给客栈掌柜银子让他给延医用药，唯恐他一病不起耽搁了华家的正事，自己还不得跟着倒霉。
　　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了这许多年，客栈掌柜也是位极有眼色的人物，接过银子回到楼下招来伙计一问，立时猜到了这次自家客栈迎来的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印上华家家徽的马车不是什么人都配得起的，华家北方的势力虽不如南方，可在外营生的谁没个求人的时候，得罪了华家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淮南生意场，谁都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个儿过不去。
　　小二得了掌柜吩咐不敢耽搁，丢下手上的活计直奔镇上最大的医馆。
　　许是镇子确实不大，过不多会儿就连拖带拽地请回来了医馆的坐堂大夫，直奔楼上天字号房给客栈里那位身份乖乖不得了的客人看诊。
　　白胡子一大把的大夫自己个儿被火急火燎地请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气喘吁吁地上了二楼进到客房，略略定了定神便赶着为卧榻上容色惨淡的公子把脉。
　　“大夫，我家公子得的什么病症，怎见他难受成这样？”
　　“这位公子从脉象来看心阳不正，气血亏虚，显是心疾发作的症状，想必连日赶路过于辛劳的缘故。待老朽为公子扎上几针，佐以汤药好好调养几日，自当无碍。”
　　老大夫铺展开细细密密扎了十来枚银针的针包，取了针往华木兰内关、劳宫穴，略一沉吟，又在指尖拈了枚，在他背后心俞穴拍按一番才斜斜扎入。华贵看他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手法熟练眼光老到，对三少的病症必是了然于胸。方才言语之间并未透露出什么不妥，悬了半天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依您老看我家公子须歇息几日？公子还身负要事赶着去京城……”
　　“你这小厮好不通情理，若按你说的紧赶慢赶，照他这个身体就算给你到了京城也被拖个半死不活的，看你还能办成什么事！”
　　行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横的小厮这么弱的主子。白胡子大夫一股子闷气冲到嗓门儿口，转念又想想，自己大半生为了这点埂脾气吃的亏还不够多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病了的公子哥儿还没伸冤诉苦，他这个不相干的人凭什么觉得气不顺哪。
　　一口气于是咽回去半拉，另外一半冲着抄起的方子上猛吹。吹着吹着也就平了，平着平着……关我老人家啥事啊。
　　“行了行了，拿着药方赶紧抓药去，看你家公子什么时候能自个儿站起来走动走动了你们俩就能紧赶着上路啦。”
　　华贵被老大夫说得一怔，硬是没想起来回嘴，乖顺地接过方子去抓药，只在转身后瞥了眼方子上的草药——丹参、葛根、三七、木香、山楂、冰片，是个活血补气的方子，开得倒是中规中矩，不过也太中规中矩了吧……
　　“还不快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似是看出华贵心里头犯嘀咕，老大夫颇不耐烦见着他，干脆催他赶紧干活去。
　　“……多谢老先生一番苦心。”
　　“不必谢我，看你小子倒还是个剔透心窍的，”老大夫一门心思施针取针，头都不抬。“就当老夫多嘴一句，你这病，只可说养，却是没药可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