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下》慕锌

2、家

　　“我把你转到我们这边的学校了，该读6年级了吧。”徐则问到。手颠着锅，里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陆淮刷着牙含糊不清的应着，头发因为睡觉翘起。加上小孩子独有的气息，显的分外惹人怜爱。徐则把早饭随手放在桌子上，“洗漱完就出来吃饭。”随即就走到阳台上抽烟，和昨天的天气完全不同今天大早上，太阳就照满这座城市。烟雾慢慢在空气中蔓延，又被风吹向很远的地方。
　　这烟得戒了现在家里不止我一个人了，徐则吐了口烟。背靠背围栏，微微埋头叹了口气。他收养陆淮倒不是因为又多好心，毕竟这小家伙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顶多在过年回家见几面的缘分，而且他很少回家。过年回家次数屈指可数。
　　陆淮他爹是徐峥（徐则父亲）结婚那个女的带来的。而徐则呢听说是徐峥年轻时候不懂事把人家小姑娘弄怀孕了。已经七八个月大了，眼见瞒不住了。姑娘就回自己家跟父母说了，她父母是个暴脾气。当及就去找徐家，说孩子是不可能要的。生下来徐家养，徐家没办法只能留下孩子。乡里人天天议论徐则的家事，徐则厌恶他们嘴碎，更厌恶徐峥。于是上初中就去住校很少回家，在初二那年徐峥结婚了。但他没告诉徐则，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多了个陌生人。
　　“这位是陆俪华，叫陆阿姨吧。”徐峥笑着跟儿子解释。徐则没叫，他想离开这里。脚下却像灌了铅一样。他们后来好像还说说了什么，徐则已经听不清了。他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徐峥在身后大声喊他的名字。夹杂着愤怒和嘶哑。
　　徐则也说不清当时的感受，不是难过。只是心里像有什么压着，让人喘不过气。其实他明白那个家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以前只有他们父子俩人好像还不太明显。但徐峥结婚了就不一样了，他是徐峥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是未婚先孕，是不合理术的，是没有人愿意要的。徐峥养他也只是被逼无奈。他就像被画了红圈的异类不管是乡里还是家里。
　　那晚徐则没有回家找了个黑网吧过了一夜，他不敢回家。或者说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后来上了高中徐则找了个寄宿学校也就过年回来一趟。自己有空也会去做兼职，但每个月徐峥依旧还是会打钱过来。即便他已经快忘了这个儿子的声音。
　　当徐则被警察联系过来确认尸体时，他显得格外冷静，就像s的不是他的家人而是新闻里面不相干的人。“死者为徐峥，陆俪华，陆军和他的夫人陶雨，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字。我们去结案了。”徐则看了看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默默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今天就是忙着葬礼的安排以及和保险公司的商量。有不少人安慰徐则叫他别太伤心，节哀顺变。徐则也礼貌回应，他就像参加陌生人的葬礼。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像是个演员拿着剧本演戏，里面的内容和他没有关系。
　　直到那天，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扭转过来。
　　人走后按照当地习俗要让人守灵，这活自然落在徐则身上。第三个晚上，也就是最后一晚。杨叔走过来坐在徐则身旁。“有件事你爹不让我说，但我觉得还是给你说清楚。毕竟他人都走了，你还是不明不白的，总不能让你一辈子不知道吧”徐则看了看杨叔。点了点头。“其实你啊不是你爹年轻不懂事和女人生的。那年你爹还是个26岁的年轻人，村里两家人吵起来。女人已经怀孕了，要和那男的结婚。男方家不认账既不要孩子也不结婚。俩家人吵得水深火热，眼见要打起来了，那女人在一旁哭的叫一个伤心。你爹上去劝架，不知道是见义勇为还是啥的。‘这孩子没人要我养你们别吵了’。大家以为他就劝架说的胡话，结果孩子出生他就来接，还给你请了个奶妈。但是他不准我们这些知道的人说，害怕那女人名声不好嫁不出去。我们几个谁都没说，村里就乱传，他也不吱声。”徐则血直往胸口上冒，他埋着头。“你爹是爱你的。”杨叔拍了拍徐则的肩膀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剩下时间我是怎么过的，就静静坐在那里。我回到家整个人倒靠在墙上，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不是不愿意去接受事实，是不敢，不敢面对没有任何关系却愿意养我的父亲。他用身体挡住流言蜚语，我却没有好好的看过他。我不敢面对这样的我，眼泪顺着脸滑落进衣服里。“老头子……你…为什么…从来都没给我说过啊…你。难不成你真的想骗我一辈子啊！”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屋里，听不见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