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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包拯 ...

  •   初识的时候他并不是包拯。他由一对辽人贩子送过来,失了记忆。醒来,一口气连吃二十三个大包,故而得名大包,做起了风月楼里打杂跑堂的小厮。
      那个时候,木兰十分羡慕大包呢。若像大包一样失去记忆,也许木兰就不会这样伤痛难平,也可以傻傻的,快快乐乐的过着余生。若真是那样,多好。
      傻大包每天乐呵呵的进进出出,帮姐姐们洗晾衣物,做饭劈柴,姐姐们不开心的时候,还要负责逗姐姐们开心。两年,风月楼里的人早就当他一家人。反正,大家都低三下四,无家可归。
      可是,大包他真的这么快乐吗?每当夜幕迷遮了天空,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井台边,望着天上的玉兔出神。他的魂魄仿佛离了身体,任凭你怎样叫他推他,他只是听不见觉不到。他眼神忧郁的望着天,眼睛里隐隐闪着泪光。
      但是他的眼泪只是成形,却并不落下来。木兰还记得有一回,他望着望着忽然说道:
      “听人家说每一滴眼泪都藏着一个美好的梦,如果落下来,梦就会碎了。”
      说完,他回过头来,呵呵的笑了。
      木兰不知道包拯是怎么样的人,但是木兰知道大包。他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从来也不藏着掩着。即使他傻傻的,对他而言,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没有中间状态。他就如玄冰铸就的寒剑,即使折了,也不愿弯曲。为此,他没少挨过姐姐们的打骂,虽然觉得委屈,可是吃一个大包也就过去了。大包好就好在有一点,他非常能够释怀。
      所以,他就便常常念着某个人某些事,他依然故我的释怀了失忆的事实,安安乐乐的做着他的傻大包。
      “木兰姐,我来。这种粗活以后叫大包就好了!”
      看到木兰背着柴,他扔了手中的活计跑来接过去,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叫着。但凡木兰打水煮饭,他都要抢着做,他说他是男人,应该多做一些。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大包有个习惯,喜欢注意别人认为是很平常的小细节。记得有一回,春桃姐的一支祖母绿宝石簪子找不着了,怀疑是谁拿了去。正在打听谁昨日午时至未时之间到过自己房间,大包忽然很正经的说:
      “没有人拿走,是春桃姐自己掉了。”
      当时大包一反平常傻里傻气的模样,居然变得相当深沉。现在想起来,那也许是大包与生俱来的能力,已经深深植根在他的身体里。所以,除非身死,否则这种能力任一日都不会丧失。就如,木兰的灭门之恨,深埋心中。
      “不可能的大包,我这段时间都在西街芝兰嫂家里打马吊,怎么会自己掉了呢?而且,我记得当时没有戴那支簪子出门呀。”
      “春桃姐当时与芝兰嫂边走边说,顺手拿了簪子戴在发鬓上。因为当时说的高兴,自然就记不得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簪子应该掉在从风月楼到西街途中的揽月桥头。”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大包一声不吭的出去了,半柱香的功夫,他手里举着春桃姐的簪子出现在门口。小蛮笑嘻嘻的说:
      “大包果然没有猜错,到了揽月桥边他就直接往桥东头找,结果就在草丛里找到了!大包,快给大家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大包依然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却嚷嚷着要了一个大包,小蛮给他端上一杯水,木兰开始给他捶背,享受一番才开始解说:
      “其实这个是春桃姐的帕子告诉我的。春桃姐回来就把那块紫色的丝帕扔给我,说昨天手气不好,回来的时候手帕掉到地上沾了些泥土,要我洗洗。我洗的时候就发现手帕上沾了一些绿色的粉。一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些粉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在意。直到春桃姐说簪子不见了,我才在想簪子和那帕子上那些粉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大包说着咬了一口包子,傻傻的看着大家。一群人被他讲的兴起,忙催着他快讲下去。
      “想啊,那些粉像是花粉。可是现在是冬天,一般都没有花的。但是大家知道双喜镇上有一种草是常青的,只是没有注意到,这种草的花和叶子基本上看起来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花上面有花粉,而叶子上面没有。”
      “大包你胡说,你说的这种龙怒草根本就不会开花!”
      在双喜镇时间最长的冬梅姐打断大包的话,反驳了一句。
      “那是大家都没有注意过嘛。这种龙怒草的花期十分的短,就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花开了又合了,自然平时人家都不会注意它开过花了嘛。而且,还有你们忽略的一点就是,这种龙怒草只在未时开花。”
      大包的眼睛滴溜溜的瞅着大家,看着大伙儿仍然未解迷题,皱着眉嚷道:
      “不和你们说了!笨死了!都说了龙怒草只有在未时才开花,而且要没有太阳的时候才开。昨天未时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雪,春桃姐急忙往回赶,路上帕子掉了被风吹到草丛里去,她就弯腰去捡,那么簪子就掉下来了。也就是当时,帕子沾到了龙怒草的花粉。而双喜镇只有揽月桥东头才有这种草。对不对呀?”
      一伙人恍然大悟,都夸奖大包好聪明。大包得意地啃着包子,一整天都乐滋滋的。晚上的时候,他在院子里碰见木兰坐在柴堆旁,就过去和她一起坐着。
      “木兰姐,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很难受的吧?”
      木兰不明所以的拿一双眼睛看他。他也像木兰一样望着月亮,说:
      “大包看见木兰姐总是一个人在夜里发呆,想可能木兰姐也像大包一样在想念某一个人。想的时候,心里面好像堵了什么东西好难受对不对?可是木兰姐一定比大包幸福,因为大包虽然天天想,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木兰姐能在心里看见想念的那个人的样子吧?”
      木兰眼睛酸涩,看着大包泪眼盈盈。大包忽然又笑呵呵的说:
      “木兰姐不要哭哦,每一滴眼泪都藏着一个美好的梦,如果落下来,梦就会碎了。梦碎了就不好了,以后我们这一家人还要一起过下去呢!”
      一家人。多么温暖的字眼呀,曾经在大包的眼睛里,木兰也曾看到想要让自己放下仇恨的温情。所以当大包变成包拯的时候,当他要把所有真相告诉众人的时候,他紧紧皱眉闭眼,他用尽所有力量。
      “对吗?木兰?”
      最后,他以几乎不可耳闻的声音问向她,仿佛刚刚浴血奋战一番,而对手,是他们心里共同的“一家人”的障。
      无可否认,包拯确实大宋第一聪明,他把所有的线串联起来,还能够知晓马回峰,彩蝶,木兰这些看来毫不相关的人的故事。他心中疼痛,这真理却必然要见天日。在他心里,从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纵然黑在变成黑之前也是盈雪漂白,白在变成白之前亦可能污糟不堪。
      罢了,木兰已经得偿所愿,如今换来辽军休战,百姓太平,也算是功德圆满。
      可是这当儿,我把匕首刺向自己的这当儿,最最疼痛的,不会是大包,也不是我自己。却是他,那个带着清朗光华的男子,公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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