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今日》照临下土

1、第 1 章

　　落木萧萧，掩去了树下这清秀面庞，那人长身玉立，身着灰青色常服，眼里永含着笑就是再怎么令人吃惊恐惧，你也看不到一丝慌张。
　　传说中的“笑面虎”罢了，言今朝如是想。
　　他在树上，莫岑在树下，莫岑越是镇静，他就越晃
　　“树要倒啦"莫岑含笑。
　　他决不会告诉别人他是断袖，并且看上这个小他五岁的汉、羌族混血的——少年?男人?都不大对。
　　喜欢就是了。
　　“倒了也压不到你”言今朝也笑。
　　言今朝是羌族贵族，地位不低，是家里管不了的“二少爷”，每天游山玩水，吃吃喝喝，不甚悠闲。
　　悠闲又怎么样，不还是要被支来中原。
　　然后就遇到了莫岑，朝中文官，也就莫家遗世独立的的公子哥。
　　所谓..北方有佳人?
　　什么佳人，那是千年的狐狸精。
　　此时狐狸精拍拍身上的落叶，拂袖而去。
　　——
　　莫岑不在。
　　府里没有，宫里没有，甚至他最爱去的秋风地也没有。
　　哪都没有，言今朝有点没底。
　　平时不觉，这一看不见了，言今朝才开始慌。
　　“哎，知道你家公子在哪吗?”言今朝找烦了，就斜倚在莫府门口的大树上，随便找个人来问。

　　“呃…他..….”那下人还没说完，就听一温凉如水的声音传来。
　　“活着呢,去了趟宫里”莫岑了扇“怎么，看我不顺眼追到家里果来了?”
　　“不是，就是..…你问什么”言今朝不正面回答，往后一靠，又靠掉了几片黄叶。
　　“就是担心呗”那下人嘟嚷着。
　　他可是太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了,一狼一羊嘛。
　　他家公子是狼，引着言大人往坑里跳。
　　“啪”一声闷响言今朝把下人打跑了。
　　“打他做什么，他又没犯事“莫岑拈起一片落叶，好笑道。
　　“他犯我了”言今朝硬气着呢。
　　“过两天上元节这大好日子，当然得寻个富家千金去”莫岑走到他身边用折扇拍了拍言今朝的脸，笑的像只狐狸。
　　“不行"言今朝笑着夺过折扇，慢慢举高，不让上他拿。
　　“为什么"莫岑够不着，也不硬拿了，显得不矜持。
　　“就是不行”言今朝还是不给。
　　鱼儿上钩了，莫岑如是想。
　　上元节如期而至，京城里灯火辉煌，映的人睁不开眼，人群往来莫岑和言今朝就在其中。
　　两个大男人走在街上，总觉得奇怪,可惜两位当事人不这么觉得。
　　多正常啊，言今朝想。
　　人快是我的了，莫岑。
　　“怎么，寻到富家千金了?”言今朝见莫岑站着不动调笑道。
　　“没"莫岑还是没动“这月真清”他只是说。
　　不知怎么的，言今朝似乎是瞬间就感受至了莫岑的脆弱，也不知道从这几个字里品咂出了什么,或着说，就像是真的心有灵犀一样。
　　“是，清亮圆润,很好看”言今朝顺着他说。
　　朝堂上再怎么咄咄逼人，计谋再怎么阴险可怖，也只是个向往美好的青年人。
　　他没说出来的是，那银晖照在你身上也很好看…
　　宛若悲悯众生的神祗。
　　而他竟出了些许扳倒神祗的想法，忽的，他回想到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你知道吗?”
　　“什么？”
　　“你生的极好看”
　　当时言今朝傻了，倒不是因为夸，早时也有很多小姑粮对他暗许芳心什么的，他已经司空见惯。
　　他傻的是莫岑，一个男人，又是翩翩公子，就那么一开折扇，弯着眼睛对他说:“你生的极好看"还说的那么平静。
　　谁不傻啊
　　“嘶"言今朝听到莫岑短促的声音，迅速回了神，就见莫岑脸上一道红印子，还滴着血，他心一沉，拳头硬起来了。
　　莫岩一抹脸上的血，见他转身要离开用折扇拦着他,转而又敲了敲他的肩膀,笑道:"别去，蚁虫哪里都有，你还能都弄死不成?”
　　“那你...…”
　　“住嘴。"莫岑特用扇递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有人解决”
　　他心底已经知道是谁了，没必要死追。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相吗?或是在意我的安危?”莫岑调笑。
　　没想，言今朝没和以往一样回避而是轻笑：“随你怎么理解，说罢，二人身后炸起几朵烟花，衬的莫岑越发清俊。
　　言今朝觉得，他可能要掉进去了。
　　掉就掉吧，他心甘情愿。
　　于是，莫岑视角看到的就是言今朝低头片刻，而后一把揽住他的腰，就近寻找一个支撑物，将他困在那个小空间里。
　　真上道。
　　之后莫岑低头笑“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挡在二人侧边，仰首凑了上去。
　　上无佳节，夕阳将落未落，皓月将升未升。此时日月同天，烟花在共间绽放，那老树哆哆嗦嗦，看见了公子们的爱情。
　　——
　　“言今朝！！”一声吼叫，振飞了树上的鸟雀。
　　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言今朝的爪子想扒了莫岑。
　　"增进增进感情,"言今朝大喇喇坐着，目光还在莫岑身上游走。
　　“你他妈是什么物种，怎么随时随地发情”一向温润的莫岑爆了粗。
　　他说的没错，毕竟现在莫岑身上还有新新旧旧的红印子以及挺不起来的腰。
　　但这能怪言今朝吗,不能。
　　谁让他这么会玩啊,言今月想。
　　“喜欢上你的物种“他把句子断的没有歧义极为通畅。
　　“滚!”
　　——
　　硝烟四起，公子们的爱情即将逝去。
　　莫岑已经是八品官，年轻有为，但其计谋常人能让人瞠且结舌。
　　莫岑升官同年,言今朝被调回北部,两个人就这么分开了，临走，莫岑还是那副矜贵模样。
　　羌族攻入中原，皇帝软弱无能,在这么个时候带着男人，女人，宠臣跑路了,而这为数不多的宠臣里就有个莫岑。
　　果然脸很重要。
　　其实莫岑很随和,无论哪方战胜都能靠他那张嘴谋个职位么的，只要不死都没多大影响。
　　但是言今朝呢，如果羌族胜了还好说，若是败了呢。
　　私奔吧，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两个隐居起来，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然后.....然后他们死后百年，都有故事传下去。
　　“传——宰相莫岑入行宫”太监尖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刺得耳膜生疼。
　　天不遂人愿，莫岑美好的想象算是要破灭了。
　　“爱卿随朕奔波数日 ,可有疲乏之感” 皇帝装作镇定，强行散发出王的威严，莫岑被引至上座离皇帝很近。
　　“未曾”莫岑忽视了皇帝炽热的目光。
　　皇帝对他的野心，十年前就有了。
　　那时他才刚刚坐稳子位，便看上了莫家十七岁的少年，少年眉眼柔和，谈吐文雅，与他说话时，不知怎么，那心就被勾走了。
　　多奇怪，艳丽的女人他看不上，喜欢个..…干净的少年。
　　可能就是这份干净，才叫他移不开目光。
　　于是他常召他入宫，也不赐他官位，太刻意了。因此莫岑的位置完全是靠本身能力得来的。
　　再后来他发现他得不到他的心，于是屡次让他进宫没有哪次不是像这样看着他。
　　他也曾想过征战四方,为心人打下一片大好江山，可现实是，他跑了。
　　那能怎么办,只能深情多一点了
　　“陛下可是有要事?”
　　“只是无聊罢了,想找个人谈谈心”皇帝轻笑。
　　“那恐怕这心和我谈不大合适”莫岑也笑。
　　“…………”欲说还休。
　　“依我看，皇贵妃才是谈心的好对象”莫岑顿了顿“而不是我，有人啊，正驰骋沙场，等着向我邀功呢”说这话时，莫岑眼里无尽温柔。
　　“那好，你……回吧”说到这份上，皇帝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
　　羌军营。
　　“言将军，依老朽之见我们应尽快攻入都城，而后统一中原，完成可汗的春秋大业啊!”一位前辈,言今朝的前辈是说。
　　“……”良久，他才出声：“再议”
　　皇帝懦弱，将帅无能，士兵厌战，确实天时地利,就差人和。
　　他当然想统一中原,但亡国之痛就是他这个粗神经都受不了，何况莫岑呢?
　　但父亲寄予他的厚望，他又不能辜负。
　　兄弟三个,其实能力最强的是他,不过是不显山不露水，花天酒地是掩饰罢了。
　　终于有一天，他可以证明自己，却陷入了这种境地。
　　如果自己再勇敢些统一中原,给莫岑个新家，他会接受吗?
　　会的吧，他想。
　　于是，他率军大举进攻，果然，一切顺利。
　　宫里的事，就交给他本人吧。
　　言今朝只身一人来到了宫里，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莫岑也在。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知怎地，皇帝看到言今朝就知道他们两个水火不容。
　　有的时候，男人的胜负欲真的很奇怪，就像现在，皇帝想让他死，立刻死。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早有暗卫守在角落
　　，只需皇帝一个眼神，暗卫马上可以杀了言今朝。
　　莫岑还是拿着折扇笑，却朝某个方向不动声色地看了好几眼。
　　莫岑知道那暗卫有多厉害，不是他不相信言今朝，他只是太担心了。
　　国没了，没在心爱之人的手里，说不难受是假的，爱他的人又要杀掉他爱的人，那么，还是他踏上死亡这条路吧。
　　他舍不得言今朝死啊。
　　不疾不徐的，莫岑拿着折扇微微变了个角度，合扇拍拍言含朝的脸，没等今朝来得及笑，莫岑就倒在了他不中。
　　短镖破空的声音犹在耳边。
　　再一细看，血流如柱。
　　皇帝慌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哪里想得到，莫岑如此机敏。
　　“你的御医呢?，啊?!！！！”言今朝红了眼睛，歇斯底里朝着他吼。
　　“有毒"皇帝双目无神，低声道。
　　“你说什么？”
　　“我说,箭头有毒，无解。”
　　——
　　六天后，羌族的言今朝统一了中原，这喜讯传遍了大街小巷。除此之外，他们还知道这位功用红骄子娶进了个中原媳妇儿。
　　不为人知的是，那中原媳妇儿，原是个男人。
　　死了的，男人。
　　洞房.之时，言今朝搂着莫岑的尸体低声说“我知道你们中原的规矩八抬大骄，三书六礼，我样不会少你"
　　“只是，你别不理我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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