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My梦魇

1、1

　　山还没有睡醒，鸟兽静悄悄的，像蛇一样盘绕在山脚下的柏油路。延伸着在半山腰失去了方向，银白色的亮斑，褐黑色的污泞阴影，有黑烟像老头咳嗽一样的马达声，在云雾中剥开一道小口，泻出几缕金灿灿的阳光。破旧的嘶鸣声在路的尽头上停下，几个黑色大包从车上下来，缓缓向山上走去。
　　浓白色的云雾弥漫在林间，一道道光熙在叶片间穿梭。微风唱着稀碎碎的童谣，应和着森林的梦中喃语。红的绿的冲锋衣上布满了晶莹的泪，庞大的黑包塞得鼓鼓囊囊。踏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滑腻腻的感觉像涂蜡油的蛇皮，踩上去，露水滚入小坑，沾湿裤脚。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越来越重，细密的汗珠从鬓角泌出。
　　“累死了，老宋，歇会儿吧。”一个操着土话的男声响起。
　　红色的冲锋衣缓缓直起腰来，看看雾中拢的林子，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一个字，“歇。”
　　几个小伙子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老宋也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嚓嚓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矮小的身影在枝杈间穿梭。
　　“什么？”几个人撑着身子坐起来，四处张望着。
　　“松鼠，”一个靠在树上的青年用手指着前方的树杈，一条棕黑色的大尾巴后，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几只胳膊又瘫软下去。
　　“阿光，怎么你没见过？”一个年轻的声音应和着.
　　“见过，怎么没见过？”阿光不服气，小声嘀咕说。
　　“好了，”老宋把烟头按在地上，拍拍手，站起来，“继续，向上爬.”
　　小伙子们抓起背包，慢慢地爬起来，“真沉，”不知谁暗暗叹了一句，没有人接下，几个人又开始爬。山林中的雾气渐渐消散了，阵阵清风在林间卷起了落叶，打在树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云拢起来了，天色变暗，风也剧烈地刮着。“要下雨了，”一个中年男人抬头看看天，“赶紧走。”老宋催促道。天色越来越暗，黑压压的云铺在山间，林子里回荡着呜呜的哀愁声，雨滴即将砸向人间。
　　终于，大滴大滴的雨点从云端滑落，斜斜地打在叶子上，树干上，人们的身上，滴滴落落的雨珠淌到地上，印下一片片深色的影。人们大踏步的向前赶，掸去身上、头上没有滑落的雨珠，四处张望着，想找出一处可避雨的地方。雨更大了，哗哗的水声中重的在林间奏响，云中浓稠的黑如线一样射向山林，银白的霹雳伴着响雷在云端留下细小的白线，盆泼的水打湿了人们的肩头，土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树枝在雨点的冲击下颤动，在几道微亮的闪光间，模模糊糊有一处小屋，“快，那有个房子。”有人大声喊着，企图用声音看下嘈杂的水声，到那儿躲雨，几个人拖着湿漉漉的脚步向矮小的阴影赶去。
　　越来越近，小小的黑影胀大加深，最终显露出真正的身姿。一座低矮的寺庙隐藏在茂草杂树之中，破败的物体上清漆剥落，朱红的院墙上斑斑驳驳，淡淡的朱红交错着灰黑的污浊。在刷刷的雨水的冲击下，几人急切的冲进寺庙。风夹着雨滴落进庙堂，阴出片片湿润，昏黄的烛光在墙上倒映出淡淡的阴影，沙哑的摩擦声将风雨阻隔在门外，黑雾从地上漫步到穹顶.
　　堂中一尊金色大佛低眉颔首的，望着湿漉漉的众人，盘坐的高台前只有几个破旧的蒲团，四周端着玉萍佛珠，持着刀枪棍棒的菩萨、罗汉直直的看向中央，佛像嘴角挂着慈悲的浅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森可怖。一道道时间的划画，使金漆暗淡 ，露出片片泥色，佛像面带微笑。双手摆在膝上，半敛着双目，视线虚交在地上一点，仿佛念着万物。
　　“哎哟哎哟，”几人将身上的背包扔在地上，脱下的滴着水水的大衣用力拧着，几个青年带着阿光四处翻找，拖出些破烂的木块儿布片。火苗一下子从黑暗中钻出来，黄亮的光芒映耀着大堂，中央的佛相阴暗的面庞被撒上些许微亮，脱落的金漆，如一块块疤痕，在古佛上印出岁月的流逝。吱呀的开门声伴着雨丝钻进庙堂，“谁，”几人迅速的抓起包，蹭的站起来。
　　沙沙的脚步声停歇，微弱的火光映出一张褶皱的老脸，灰色的僧衣空荡荡的披挂在身上，一串儿泛着油光的佛珠套在枯瘦的手腕上，他合十双手，缓缓的行上一体，沙哑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各位施主，老衲是这座山寺的住持，你们在这瓢泼大雨中湿了衣裤。愿到小寺，稍作歇息。老衲这寺无人到来，没有什么可招待的，只能提供一处可落脚的干地。”
　　众人缓缓的松下口气，慢慢将手中的大包放在地上。突然，门又打开，一道矮小的身影快速闪进来，众人的心再次绷紧，几束目光聚焦在黑影停下的地方.
　　老住持从墙上取下一灯，慢慢地踱向黑影，手中的蜡烛带去点点光芒，照清了一张稚嫩的脸，肉嘟嘟的小光头，脖子上戴着一串菩提珠，正随着呼吸颤动，“师傅。”小沙弥看见老注视过来，欢欣地叫着，转头瞧见了按住背包的几人，惊了一下，脚步微动，想要躲在老住持身后，打着层层补丁的布衣随身体微微晃动。老住持侧过身，缓缓走回人群中，小沙弥紧紧地缀在后面。
　　“各位施主，此乃我小徒。”老住持拉着小沙弥对众人说。“几位久经风雨，定会受风寒。”他轻拍小沙弥，“去。为几位施主上些热茶。”小沙弥望望老住持。颠颠的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