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小阿棠

3、豆蕊青峰

　　于天阳的那句话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徘徊，名分？孩子？
　　难道我跟他也……
　　不！是邵羽珣也跟他，有过关系？

　　这个邵羽珣……不知自爱！
　　难怪会死了，可是，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从来没有问过，而且也不该问的。

　　“都说，名茶藏名山，名山出名茶。这次进贡的是福建安溪的铁观音，羽珣，你也来品品。”
　　接过于天阳递过来的茶盏，茶香四溢，淡淡的清香里有着苦苦的甘甜，喝了那些年的铁观音，这次却喝到了上品。
　　“主上，珣公子现在身子不便，这铁观音还是不饮的好。”自从那天后，于天阳便着莫夜枫身边伺候，像是怕我有什么意外似的。
　　虽然这样被女人一般的对待，我心里很不舒服，可是，这么一来，我就能经常与莫夜枫待在一起。
　　我也不知为何，他给我的感觉很舒服，也许是身体的记忆还在，也许是因为莫夜枫是个温柔的人、细心的人，所以我看到他时才会感觉到安心。
　　那淡淡的浅笑，勾起的嘴角，都像春风一样拂过我的心。

　　“既然如此，那羽珣便搁下罢。小四，吩咐厨房炖点温补的汤来，小绿，你去盯着点。羽珣，你可觉得冷？虽是入春了，春寒却还是有的，披上件外衣，当心身子。”
　　从小橙手里接过外衫披在我身上，于天阳揽着我，让我斜倚在他的肩膀上，我余光里看到莫夜枫，他依然淡的就像平静的湖水。

　　有了身孕的我，开始了漫长的养胎生活，这一切实在是太无趣了，不能去园子里晒太阳，不能去湖边喂鱼，不能吃太多辛辣，不能吃太多颜色较重的食物，……最重要的是，不能下厨了。
　　十月怀胎，推算起来，孩子应该是我来这个世界之前的几个星期有的，那个时候，邵羽珣究竟是跟谁有了那种关系？

　　这几天的闲散，我快憋闷坏了，胡思乱想了很多，出奇的是，我却没再想起过武逸。
　　现在我脑子里的存在的问题就像是盘旋着的鹰，直勾勾的盯着我。
　　第一，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第二，上官遥跟我是什么关系？
　　第三，邵羽珣究竟爱着谁呢？

　　身上越来越懒，有时候会在完全没知觉的情况下睡着，我很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失去了所有的敏锐与洞察力，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可是每次醒过来，于天阳都将我搂抱在怀里，侧身陪我躺在床上。被男人抱着在床上，我还是很抗拒的，就是在以前与武逸一起时，我们也是在做完之后，各自睡各自的，从不会相拥着入眠。
　　最开始几次挣扎，于天阳都说，“当心动了胎气。”后来干脆不不解释，抱着我不放手，我见反抗无效也就随着他。
　　他的怀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生命的珍贵，我越来越重视这个孩子，总觉得，他是我与相爱之人的共同财产，我十分珍惜。

　　有几天于天阳不在府内，上官遥虽然隔三岔五的来看我，可也只是点点头，问问衣食，看来，在我有了孩子之后，他已经开始疏远我了，孩子，不会是他的。
　　于天阳最近总是出门，但是却不走远，他说，他只是在有些事情要办，我也没有过问，他知道我向来不太在意他人的事。

　　我一直以为他是这个国家朝廷里的某个挂职王爷，顶多是某个江南水乡来到京都的富商。现在看来，也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再来就是对于这个世界我所知的。
　　天下三分，时局稳当，百姓安居乐业。
　　而我现在所在的国家，便是位于东南的苏赤国，其他的两国分别是东北方向的竺影，以及西北的敖邦。
　　听下人们提起过，这苏赤与竺影交好，只是这番邦倒是野蛮，却也没做过进犯的举动。好像上官遥便是竺影国人。

　　吃好喝好，没事看看书浇浇花，很久没去寻槐了，不知道槐花是否已经开了。
　　满树的花苞，像是微风过处能引起铃声一般，摇摇欲坠的，想起来与小武一起的日子，我没忘，也不敢忘，更多的是不想忘。
　　那时候，我们不敢公开关系，总是偷偷摸摸的约会，其实，也不一定要那样小心翼翼，因为我们两个很知道分寸，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亲密，也不会作出出轨的动作，通常只是一个眼神。
　　就是那些眼神，我觉得很幸福，我知道他爱我。
　　可是，他从没对我说过，他爱我。

　　迈着步子我就朝着寻槐走去，收集点新鲜的槐花花苞给他做槐花汤面。
　　我不知道是做给谁的，只是这个时候，我想要试试看，槐花汤面是否能飘着淡淡的香气。

　　“小橙，待会儿我将花摘下来，你在下面接着就好。”吩咐完小橙我就撩起衣服下摆准备爬树，是的，我怀着孩子爬树，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让一个姑娘家家的去爬树，这让我觉得很没尊严。
　　小橙一把拉住我，眼泪汪汪的，道“公子，这可使不得呀，万一摔着了，孩子，孩子怎么办？”我哪里管得了这许多，春季时节，温暖的阳光，满树将要绽放的槐花，等不了了，花开了，就来不及了。
　　想要站在顶端，我想要站在树上吹着那风，我想要试着想象飞翔。
　　我想，我是有翅膀的。

　　最终，我也还是没爬上去，而是看着下人小东和小橙丫头忙活着，压根没我什么事。
　　我开始觉得怀孕什么的，很麻烦。

　　抱着一小笸箩的槐花，我一路小跑就进了厨房，闻着以前喜欢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味道，我，孕吐了。
　　“公子，您还是去歇着吧，您告诉我这做法，我做好了您端去就成了，身子要紧。”小橙还是一样的唠叨，起初以为穿越后的我会让她感到陌生，现在才知道，她还是很关心我的。
　　“这些东西是我家族的秘制，你还是一旁等着的好。”一句话就能让她闭嘴了，这所谓的秘制，就是天上地下只有我家族的人才可窥得，他人半分都不得。

　　将槐花碾碎，捣成花泥，再混入些许的清水，放进些槐花蜜调匀，我拉扯着袖子开始和面，菠菜面、胡萝卜面……什么面我都做过，只是这槐花面第一次做，槐花对于我来说很重要，那里面有我所有的青春，我的故事，还有我的爱。
　　小武总是趴在桌子上，干巴巴的瞅着锅子的脸皱在一起，等着饭菜出锅。

　　我不是一个很会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但是我却很会料理家务，因为家里只有她，和我。

　　看着淡黄色的小花苞在我手底下变成花泥，我想起了很多。她叫我毕业后回家，我却为了小武留了下来。她说要个儿媳妇，我却只能让任家绝后，她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而我却杀了她最爱的、也是唯一的儿子。
　　她会恨我，就像恨那个抛弃她选择自杀的男人。

　　将面捞起放进事先晾好的清水里，我开始着手准备它的汤料。铁观音泡成的茶加了些枸杞、梅干，还有红枣煮了，现在正飘着浓浓的茶香味，虽然没吃过，但是味道一定不会差。

　　槐花汤面，给它起个名字，豆蕊青峰。

　　抹抹脸上的汗，虽然做过无数次，可是我却烫到了手。
　　看着那碗豆蕊青峰，我想到了一个人，不是上官，也不是莫夜枫，是于天阳。
　　既然想到他，那便给他尝尝好了。

　　撒上苏赤特有的香草露茹，端着托盘，走的不快不慢，我在想，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于天阳。
　　也许我是信任他的。

　　“你究竟要怎样？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已经没有法术了，就如同你所说，他也忘记了所有事，包括他……他的身份，有了孩子，就不会再有法术了，他的内丹已经转换，就是现在他肚子里的孩子！你难不成还要那孩子的命吗？！”
　　“我自有主张，无需你来插手，我答应将他完完整整的交给你，就绝不会食言，到时你带着他就回你的竺影去，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们。”
　　清冷的声音，却是我在这个世界听得最多的，我有点混乱了，法术，孩子，内丹……他？
　　他，就是我罢。

　　“啪！”我知道是碗掉在了地上。
　　小橙在收拾着地上的尸体，没错，是尸体，一片一片的，拼不起来了。

　　“……”我低着头，沉默着，不敢看于天阳，我怕我会想要冲过去给他扮着憨直的脸上印上几拳，可是眼泪啪嗒啪嗒的就下来了。
　　为什么会流泪呢？

　　明明是不相干的人。

　　“羽珣，你手烫伤了，快让我看看。”上官扯着我的手，很疼，但我却始终一动不动的，不能让他发现，不能让他们发现，现在我只清楚一件事，我得保护这个孩子。
　　仰起脸，我知道我眼睛里还是有泪，不管怎样，现在，能瞒过去就有一线希望。
　　我伸着手，想要拉于天阳的手，“天阳，有药吗？挺疼的。”含着泪笑着，有点语无伦次，我什么时候开始话多了起来，而且连我都没有发现，是我太过于紧张吗？
　　即使梨花带雨，估计也没不到哪里去，我知道我的表情很生硬。
　　另外一点就是，我甩开了上官的手，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我想，他也许是好人。
　　我想我与上官之间不会有转机，即使是死，我也不会选择他，但是我一点也不讨厌他，反而有点希望我喜欢的是他，虽然他粗手粗脚，总是做一些更他的初衷相反的事，可是，他正直，所以，我欣赏他。
　　上官是个彻头彻尾的爱情白痴，我不希望他来趟这浑水。

　　“小四，去将雪肤真露拿来，快去！”于天阳低着嗓子吩咐，又看了看我，我依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可是我知道，我瞒不了他。
　　他走过来，想以前的任何一次那样拥抱了我，然后抚着我的背，说着什么，我却听不到，因为我又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只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走。

　　只是，我该去往哪里。

作者有话说

　　于是，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