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跑的人》不是窃衣

32、第三十二章

　　短暂的假期结束，张觉予和卓牧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

　　天气依旧阴沉沉的，抓一把空气似乎都能拧出水来。

　　告别了卓妈妈，卓爸爸开车将两人送去车站，下车的时候，卓爸爸突然拉住卓牧，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说：“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卓牧接过。黑色的小盒子很小，还没他巴掌大。

　　卓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瞥旁边的张觉予。

　　张觉予站着，一动不敢动。

　　卓爸爸拍了拍卓牧肩膀，说：“反正，如果在外面有人欺负你了，一定要记得反击，知道吧？”

　　卓牧：“知道。”

　　“你知道爸爸说什么吧？”卓爸皱了皱眉。

　　卓牧：“你说被欺负了要反击。”

　　卓爸：“......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卓爸说完，“啪”一声关了车门便走了。

　　卓牧愣愣听着，不明所以。

　　见卓爸爸开车走远了，张觉予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因为拐了人家儿子，这几天动不动就精神紧张，他都快精神衰弱了。

　　但现在好了，现在只有卓牧，他终于可以让自己放松一下了。

　　张觉予蹭过来，靠到卓牧肩上：“卓牧牧，我好累啊。”

　　卓牧抬手给他顺了顺头发，说：“别怕，我们回学校了。”

　　“嗯。”张觉予点了点头，嘴角挂着笑。他发现，卓牧似乎很喜欢他示弱的样子，每次他向卓牧撒娇抱怨什么的时候，卓牧总会这样安抚他，就像安抚一只小猫，还会跟他说说：“别怕。”

　　“不过，你爸爸给你的这个是什么？”张觉予看着卓牧手上的小盒子，问。

　　“不知道。”卓牧说着，拆开盒子，是个正方形的小东西，上面用英文写着什么。

　　卓牧拿起仔细看，登时愣住了。

　　张觉予也看到了。

　　不巧这时有人经过。

　　张觉予一把将东西塞回盒子，红着脸将盒子放到卓牧背着的书包里。

　　“走吧走吧，”张觉予说，“车要开了。”

　　身后，卓牧眨了眨眼睛，慢慢跟了上来。

　　一上车，张觉予坐进靠窗位置，便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望着车窗外，假装在听歌，其实耳机里没有声音。通过车窗玻璃，依稀可以看到卓牧安静坐着，朝他看了一会，又兀自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张觉予思绪万千。

　　“卓牧。”他拿下耳机，说，“你爸爸之前出差，来学校找过我，他，好像——不是好像，就是他知道了我们的事。他，他让我别跟你说来着。”

　　卓牧望着他。

　　“对不起。”张觉予及其害怕卓牧这样看着他却不说话。“他让我劝你先不要跟阿姨说，怕影响阿姨的病情，然后，然后就是这样了。你生气的话等下车我随便你打，但是你不能不理我。”

　　卓牧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他便浑身发毛。

　　“你跟我说话。”他拽住卓牧的手，紧紧盯着卓牧。

　　卓牧手上吃痛，轻轻挣扎了一下，张觉予拽得更紧了。

　　“我痛。”卓牧说道。“你松一点。”

　　张觉予不敢在这个情况下把人逼急了，便松开了一点。“那你刚刚在想什么，告诉我，我要知道。”

　　卓牧：“我没有生气。”

　　张觉予：“还有呢？”

　　卓牧：“爸爸能接受你，我很开心。”

　　张觉予：“你那不是开心的表情，我看得出来。”

　　卓牧：“是开心的。只是，你之前跟我说，你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好以恋人的身份来见我家人，所以才说要以朋友的身份来。”

　　张觉予心虚：“那，我只能那么说嘛。”

　　卓牧：“所以，我不知道，你说的没有准备好，是什么意思了。”

　　张觉予：“......？！”

　　要死了，张觉予讪讪地想，卓牧明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撩他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也不对，或许卓牧心里就不知道他说的“没准备好”是在担心什么。

　　这世上还有兔子努力往大灰狼口中送的？

　　要是他这大灰狼自私一点，二百五一点，怕这兔子早就毛都不剩了。卓爸爸都说了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一点，卓牧怎么就不明白呢？

　　张觉予松开卓牧，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快速编辑了一段文字，点击发送，放下手机，看向卓牧。

　　卓牧手机便响了一声信息提醒，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然后，不动了。

　　过了一会，卓牧缓缓给张觉予回了一个字：“好。”

　　张觉予便捧着手机，笑了。

　　然后，卓牧又给他编辑了一段文字，他定睛一看，愣住了——卓牧：“如果你害怕疼的话，可以在上面的。我查过了，在上面不会那么疼。别怕。”

　　“噗呲！”张觉予抱着手机，憋着笑，将头埋低，拼命锤着座椅。

　　旁边的游客纷纷看过来，似乎在说：“谁家的傻孩子？”

　　张觉予憋笑憋得脸都僵了。他怎么没想到呢，卓牧这家伙原来一直以为，张觉予说的没准备好是因为张觉予自己害怕被弄伤啊！

　　还查过了，都查了什么？如果不是在车上人多眼杂，张觉予真想把人围住，追问他都查了什么。

　　那样的话，卓牧会害羞吗——不对，说不定卓牧又会说出什么让人始料未及的情话来。

　　张觉予笑够了，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卓牧一眼。

　　卓牧还在怔怔看着他，估计在思考他在笑什么。

　　张觉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拿脑袋去蹭卓牧的肩膀，贴近卓牧耳朵边，呼着气，轻飘飘地说道：“好。”

　　回到学校，天又下起来了雨，淅淅沥沥的。

　　卓牧一回到宿舍，小武兴奋地跑过来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小白，正走在学校的小树林里，黑色的毛看起来脏兮兮的。

　　上学期，小白生完孩子后，被学校的其他同学发现了，听说还有几个女同学将几只小白的孩子带回家养。之后，小白便不见了。卓牧还以为它离开学校了。

　　“小白回来了！”小武说着，“我那天在树林见到它了，它真的回来了！”

　　卓牧其实说不上高兴不高兴。小白平平安安的，这是一件好事，但，也就这样了。

　　还是张觉予更加可爱一点，他想。

　　之后，按时上课，按时吃饭，生活倒也有条不紊。只是......

　　张觉予还是怪怪的，说不出哪里怪，但是感觉就是怪。

　　卓牧叹着了口气，感叹：“谈恋爱好难。”

　　雨断断续续下着，一个星期后的周五，奇怪的张觉予打电话过来，说夏安又失恋了，他要过去一趟，问卓牧要不要一起过去。

　　因为下雨，球队没办法训练，而两人因为不在同一个学院，最近课程也比较紧，他都已经好几天没跟张觉予一起了，虽然他们每天都会微信聊一聊，但还是不一样的，他想见张觉予。所以，张觉予问他要不要去看夏安，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张觉予在校门口等他。

　　雨细细下着，张觉予打了把粉红色的伞，穿着卡其色的外套，袖子卷到小臂，里面穿着白色T恤。看起来还像跟平常差不多，但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

　　卓牧刚从图书馆出来，背包还装着书，他没带伞。

　　张觉予“啧”了一声，过来将人拉进伞下。“这几天动不动就下雨，怎么都不记得带伞的。”

　　卓牧安静听他抱怨着，没说活。

　　两人照例先去买了两斤小龙虾，一打气泡水，提着东西去了夏安家。

　　夏安一见到张觉予便抱着他哭。

　　张觉予两只手都提着东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任由夏安抱着。

　　“老娘这辈子都不会相信男人的鬼话了。”夏安愤愤然，“世界那么大，我那么优秀，我要独自美丽，气死那些渣男。”

　　张觉予：“......好的，气死他们。”

　　卓牧将张觉予手中的袋子接过，默默走到客厅——与其说是客厅，不如说是夏安发泄过后的狼藉遍地的战场：衣服到处扔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沙发枕头可能是被玻璃渣割开了一道口子，棉絮飞了出来。

　　于是乎，这么大一个房间，卓牧却站着，无从下脚。

　　他愣愣地回头看张觉予。

　　张觉予也注意到了，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卓牧只好带着东西挪进了厨房，拿清洁工具将地上的玻璃清扫出去。

　　夏安哭够了，就放开张觉予，擦了擦眼泪，再次强调：“再也不相信渣男了。”

　　夏安哭够之后，见卓牧在打扫她打碎的玻璃瓶子，赶忙过去制止：“不用你扫，我一会叫保洁员过来就好了。你们今天是来陪我不醉不归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卓牧：“好。”

　　“好什么好。”张觉予扶额，说道，“今天，我们大学生不喝酒，夏女士喝自己喝好了。”

　　“你们不喝酒过来做什么？”夏安眼睛还红着，一脸真诚地问道。

　　张觉予：“我们还有重要的事，不能喝酒。”

　　卓牧疑惑：“嗯？”

　　“反正，你想喝就自己喝好了，不要叫我们。”张觉予接过卓牧手里的扫把，将玻璃渣都扫进垃圾桶。

　　夏安吸了吸鼻子：“......张撑撑同学，请问，您礼貌吗？”

　　张觉予不礼貌，打扫出一块可以下脚的地方，去厨房翻出几张还算干净的碗碟，将带来的小龙虾倒出来，一边听着夏安发牢骚，一边剥着虾。

　　夏安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张觉予，你之前微信跟我说你谈恋爱了？”

　　张觉予从容剥虾：“是。”

　　夏安看着他直接将剥好的虾仁喂进卓牧嘴里：“......你的，恋爱对象，不会是......”

　　张觉予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卓牧。”

　　夏安瞳孔地震：“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