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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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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月非离开上海的那一刻,从没想过这会是与顾婷的最后一次见面,也从没想过那个风采张扬的少年会有一天踏着星光,满身颓丧。
命运总喜欢把伤痛的人放在一起互相依靠,舔舐伤口。
“喂,你在那儿蹲半天了,要不要一杯豆浆?”清晨的早餐店总是很忙碌,但这并不影响顾辞年偷摸着出来玩。
“……啊,不用了,”乔月非说,“我只是等一下人。”
闻言,早餐店男孩撇撇嘴,随后在顾婷的呼唤中不得不进店帮忙,“诶,来了来了,妈你别催了。”
这是他们的相遇,就像是五六月份的栀子花香掠过暑气的一缕清香,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美好。
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因父亲家暴而被母亲带出逃走的乔月非和父亲因病而死的顾辞年很快便熟悉起来,然后两颗敏感脆弱的心本能的相互拥抱,相互取暖,就像时间在荒原上洒下一片种子,等发现时早已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不是吧,乔月非你到底行不行啊,这个球都接不住”
“嗯,可能还是你厉害”
“哈哈,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你顾哥哥!”
“明明我比较大,”乔月非得抱怨被淹没在夕阳的余晖里,“算了随便你吧。”
然而造化弄人,乔父最终还是找上了门来,而乔母在与其争执中被其不幸推落楼梯,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抢救无效。
父亲锒铛入狱,母亲撒手人寰,乔月非的世界一下崩塌了。
幸而顾婷看他可怜,也常帮扶他,日子还不至于活不下去。
读书,毕业,工作,在这座上海的小城里,那两颗敏感的心最终走到了一起。
好景不长,两人的事被发现后顾婷自然是不同意,甚至一度气到昏厥,也正是这次昏厥进了医院,才发现了顾婷身体的问题——操劳过度而导致的肝癌。
知晓自己时日无多,顾婷单独见了乔月非。
“月非,这么多年来,阿姨从来都把你视为己出,你和辞年一样,都是阿姨的孩子,怎么就……”顾婷哽住了,在这个小城里,两个男孩子在一起,又怎么能够走得长久呢,不如一开始便断了,也好过长久纠缠,互相伤害。
“阿姨,我……我们……”乔月非露出一抹苦笑,他何曾不知未来将面对的压力,只是要叫人说断就断,和拿一把钝刀凌迟又有何区别。
“月非……”顾婷忽然握住他的手,“阿姨也没多长日子了,阿姨只希望……希望你和年年都能幸福。但是月非,你们是不可能的啊……”
“月非,就当阿姨求你,你和年年,就断了吧……”顾婷何曾不知二人感情,只是世道如此,若当断不断,她又如何安心?
“阿姨……”
“月非,要是我妈给你说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嗯,不会的,”乔月非转身,抱住顾辞年,“我不会的。”
“那就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了,我妈的事,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乔月非将头埋在顾辞年颈处,或许是夜晚的月色太迷人,顾辞年并没有听出他闷闷的鼻音,“好,一起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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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以后,独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乔月非很努力的在生存,每月定期寄钱回去,但从不透露自己的位置。
直到有一天,一纸厚厚的信封送到了家里。里面有他寄过去的钱,以及一封信。
“月非,我是顾阿姨。”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就回来吧。当初阿姨为了你和年年的幸福,做了很多狠心的事,最终把你们分开了。但阿姨逐渐觉得,或者你们也不幸福。你走了之后,年年变得沉默寡言,就连笑,都很少看见了。阿姨的身体每况愈下,不知道那一天睡去,就醒不来了,钱阿姨一分都没拿,你独自在外也很辛苦,这钱阿姨不能要。这些年来,阿姨也想通了,与其分开你和年年,不如随其自然,外界的眼光不是评判的标准,阿姨为曾经的做法道歉,如果想家了,就回来吧,阿姨和年年都很想你。”
握着信笺的手颤抖着,乔月非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背捂住眼睛,而缝隙中,有泪水轻轻划过指尖。
然而他最终还是来晚了,哪怕紧赶慢赶,到达小城时也已夜幕沉沉。循着记忆回家时,乔月非遇到了以前的街坊。
“李婶”
“这不是月非吗,都长这么大了,以前听你顾阿姨说你出门了……”
“嗯,我回来了”
“对,也该回来一趟,毕竟你顾阿姨也算照顾了你那么久……”
“顾阿姨……她?”
“唉,就在前不久走了,这小顾也是个可怜孩子,你顾阿姨走了,他也只有你了,以后的日子啊,还得靠你们哥俩,好好过……”
没等街坊说完,乔月非就往家方向跑,对不起,对不起……
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来人犹豫着敲了敲门,许久,门开了。
屋里的人眼下一片青黑,在看到来人是一股浓郁的酸涩感涌上眼睛,他用手捂住眼睛,轻轻哽咽,“你回来了啊,可是……妈不在了……”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一把把他拥入怀中,“你还有我,我在这儿呢……”
一阵哽咽……
“哥,”顾辞年的嗓子透出一种疲惫的沙哑,“拿杯豆浆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