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好了》再再嘘

2、2

　　江南的记忆里，
　　幼年的陆雪融留着一头八百年不变的狗啃短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泥巴地里堆土坡的小屁孩突然长成了被人羡仰的高岭之花，也成了“别人家的小孩”，成绩优异，长相英气，运动神经也发达，尤其是一手篮球俘获了很多懵懂的少女心思。

　　但是也掩盖不了这个人的臭脾气。江南愤懑地用笔戳了戳草稿纸，她的视线顺着意识朝着陆雪融看去。

　　此时正在上着晚自习，陆雪融和她坐同一排，但两人中间隔了个人，她正聚精会神地思考着面前的题目。江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绝对是一本竞赛题。

　　陆雪融的侧脸很好看，有着完美流畅的线条。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不得不承认，黑色很适合她，衬得她多了几分英气。

　　似乎是感受到了如炬的目光，陆雪融稍稍侧过脸，朝着江南的方向看去。四目相对，视线交织，陆雪融浓密的眉毛一挑，戏谑的眼神仿佛在对江南说：“有意见？”

　　江南慌忙扭回脑袋，无措地盯着画满了鬼画符的草稿纸，心里的小人早就抓耳挠腮了一万次。可恶的陆雪融，杀千刀的青梅竹马。

　　下课铃及时地响起，陆雪融没过一会儿就盖上了习题，她没有摘下眼镜，慵懒地靠在椅子后背上，右手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唇微抿，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似乎是在发呆，也有可能是在脑中模拟着做题的思路。反正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在想些小女孩的懵懂青春，江南很认同地颔首。

　　陆雪融很优秀，不论是哪一方面。追她的人也数不胜数，本班的就有好几个男生借着问题目的劲和她相处。

　　“陆雪融，外面有人找你。”班长在班门口向室内挥了挥手，示意她走过去。陆雪融摘掉眼镜，理了理衣摆，慢条斯理地迈步过去。

　　江南的注意力就没离开陆雪融。她看到来找人的那位是个女生，比陆雪融矮一点，两个人站在窗边面对面谈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陆雪融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接着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江南不看了，抬手撑着下颚，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起来。

　　学校距离陆雪融和江南两家所在的江水院不远，两个人下完晚自习通常都是一起走回家。今夜也不例外。

　　陆雪融走在江南的身侧，她好像有些愣神，走路时也直直地盯着鞋尖看。江南很少看到这样状态的陆雪融，一时间觉得很新奇。

　　她戳了戳陆雪融裸.露的胳膊，“你怎么了？”

　　陆雪融抿抿唇，一副很犹豫要不要说出口的样子，江南乍一下觉得自己有种逼良为娼的奇怪感觉。“今晚来找你的那个女生跟你说了什么？”她想转移话题，恰好此刻脑中蹦出了陆雪融和那个女生对话的场景。

　　却不想正好戳中了陆雪融的心事——“她跟我表白了。”

　　江南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沉默了几秒，她突然震惊地抬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凝视着身旁的高个女孩。

　　“表白？她？”

　　陆雪融有些晃神，不知道江南在震惊什么。现在时代新风四起，大众对同性的包容度都提高了不少，她自己并不讶于这些。

　　“……那你答应了没？”
　　蓦地，陆雪融抬手拍在江南毛茸茸的脑袋上，粗鲁的手法不断地揉搓着她的头发，“没有。”

　　江南埋怨地阻挠着陆雪融的手，她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指甲也剪得干干净净，明明是一双很乖巧精致的手，此刻却在自己的头上作乱。

　　两个人又回归了沉静，只余下脚步不断地踱来声响。江南又想起了江淮镇一个小巷里住着的一对年迈的女人，她们似乎也是如此，江南又多看了陆雪融几眼。

　　风迎面扑来，不留情地掠过两人。陆雪融宽大的短衫贴紧身体，勾勒出她纤瘦的身姿，盈盈一握的腰，瘦削的肩胛，线条精美的锁骨。江南视线上移，陆雪融的垂眸，眼睫浓长，阻挡着风沙入眼。

　　她的长相属于冷清硬气，与人说话时眉目间透露出疏远冷淡，性子也比较强势，薄唇微抿，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确实很像女生喜欢的长相。
　　于是江南就问出了口：“那你喜欢女生吗？”

　　陆雪融一愣，眼神停滞在江南的眼睛上。她的黑色瞳仁在路灯下倒影着细碎的光，眉目温和。

　　她又抬头，路灯亮着的白光有些灼眼，但却照亮了脚下的路。

　　江南等待着回答，却看见陆雪融忽而戏谑地挑起眉毛，唇角微勾，眼中漾起圈圈笑意——

　　“喜欢啊，你要跟我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