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桉已遇释槐鸟》寒山银竹

4、身为学姐的胜负欲

　　经历了医院里的事情，黎念昨晚出乎意料的没做噩梦。
　　起床简单洗漱过后，黎念没再穿校服。她内着一件短款的米白色短袖，灰色的阔腿牛仔裤将一双长腿显露无疑，右侧有一个绑带蝴蝶结的设计。
　　她手臂上挂着一件灰色外套，背上背包向门外走去。
　　去医院前，她又像往常一样在早点店里买了早点带去医院。医院的饭清汤寡水，长期吃营养也跟不上。
　　黎念站在服务台前，想了想道:“一份三明治，一份生煎包，再来一杯小米粥，这些都打包带走。”
　　店里的老板娘见她很多面了，自来熟的和她闲聊起来。
　　“小念啊，你这是有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
　　黎念后知后觉的收了收笑容，“有吗？”
　　“是啊，你从一进来就笑的像个小太阳似的，是交男朋友了？”
　　黎念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男朋友？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时安的脸庞。
　　黎念立马停止幻想，脸上又挂着得体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我才高三，不会谈恋爱的。”
　　“哈哈，真是好孩子啊，来，拿好了。”
　　“谢谢您。”黎念笑着道了谢，付过钱后就走了。
　　一直到了病房，她还沉浸在刚才同老板娘的对话中。
　　她这一路上，确实是比往常要开心与兴奋，还有种没由来的希冀。
　　是期待见到谁呢？
　　是期待见到温教授吧。她心里道。
　　“咔嚓”一声，黎念合上病房的门。
　　“阿婆，我来啦。”黎念迎着晨光来到老人床旁。
　　老人此时正朝窗外看去，听到声音，她将脖子扭过来，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
　　“晒晒太阳啊，真是能让人心情变好。”
　　“是啊，您看上去气色好多了。”黎念话音一转又道:“您吃饭了吗？”
　　“吃了，早上有小丽盯着的，咳咳……你不用来这么早。”
　　黎念难得娇俏的讨巧道:“我这不是想您了嘛。”
　　“阿婆，我这一个朋友托我给他带早点，我先出去一下，不然一会凉了。”
　　阿婆嗔她一眼。“还说是想我了，哼，快去吧。”
　　黎念笑着提着早点出去了。
　　站在病房门口，黎念又想到昨晚，不禁弯起唇角。
　　她推门进去，看到他在做题。
　　“早安，时安。”
　　对方没回头的道了声早。
　　黎念走近些，发现他空了几道题。
　　“又在做题？”她随意指了道空题，又问:“这些，都不会？”
　　时安停了笔，顺势将头转过来，对着她点点头。
　　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无奈？
　　黎念干咳几下掩饰她得意的笑容，俯身放下了生煎包和小米粥。
　　黎念的突然凑近让时安脑海一片空白。
　　女孩身上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离黎念的腰很近，由于她抬起手臂，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细腰，凝脂般的肌肤，近在咫尺。
　　一股气血涌上来，时安脸红了。
　　她站直后只能看到时安的头顶，也就没发现此时仿佛熟透了的某人。
　　她自顾自的嘱咐他吃完饭，还说要教他做题，黎念看他安静的样子，不禁揉了揉他的脑袋。
　　“怎么样啊，小时安？”她戏弄道。
　　“唔！”
　　黎念突然一声惊呼。
　　时安用力揽着她的腰将她往下带，随即起身将人按在椅子上。
　　他俯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呼吸交错着，越来越急促。
　　四目相对着，时安黑着脸道:别再把我当做小孩。”如果忽略他此刻微红的脸颊，甚至可以称得上狠厉。
　　黎念现在还晕乎乎的，脸也红的厉害，但看他这副纯情的样子，莫名就起了身为学姐的胜负欲。
　　她顿时一副轻松的样子，双手环胸，坐正靠在椅背上。
　　“时——学弟，”她微微靠前，错开诱人的薄唇，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你挺会啊。”
　　她抬眸盯着他，眼神里尽是不自知的清媚。
　　他喉结滚了滚，黎念甚至看到他脖颈上的青筋。
　　下一秒，他扯起黎念的外套下摆。
　　“你做什么？”黎念慌了。
　　“吱——”，他拉上了黎念的外套拉链。
　　时安揉揉她的头，:“你也不差。”
　　眼中闪过戏谑。

　　直到黎念坐上回楼上的电梯，她步子还是虚浮的。
　　黎念头抵着电梯壁，心中懊恼。
　　她不过去送个早饭，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她竟然还陪着他胡闹。
　　她的高岭之花形象啊。
　　“叮——”
　　黎念听到电梯门开，深呼吸着走了出去。
　　“黎医生？”
　　没走几步，黎念就听有人喊道。
　　她没过多留意，继续走着。
　　直到面前一个男人挡住她的去路。
　　她抬头，神色有些惊讶。
　　那人微笑着道:“黎医生，还记得我吗。”
　　他是她一个患者的哥哥，祁渊。
　　黎念初来时年纪小，曾通过线上心理咨询获取生活费，即使是现在，也时不时会有到几个病人问诊。
　　特殊的是，他的弟弟是她唯一一个线下问诊的病人。
　　她莞尔道:“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祁洛好些了吗？”
　　男人一身裁剪得当的黑西装描摹出他的宽肩窄腰，内搭的黑衬衫解开几颗扣子，金属胸针别在左胸，给人一种矜重又不失随性的感觉，出挑的容貌引人驻足。
　　没有时安好看，她想。
　　黎念突然微微抖了一下。她在想什么？
　　“我也没想到会见到黎医生这样的一面。”男人熟络的同她调笑道，神情有些惊讶的样子。
　　黎念知道他可能看到了刚才她在电梯那一幕，她心中懊恼，表面上却维持着表情管理，只垂眸轻笑。
　　随后，男人笑意一敛，眸光暗了暗。
　　“说起祁洛，我们能不能到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黎念看一眼腕表，还没到上班时间，于是她跟在他后面进了疏散通道。
　　男人有些随意的靠在楼梯扶手上，黎念在他对面站定。
　　祁渊率先打破了沉寂。
　　“祁洛之前在你的治疗下有明显好转，但现在他的病情又恶化，他排斥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心理医生。”男人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道“我想问你，能不能继续为他治疗？”
　　“如果这缩减了你的休息时间，酬金方面我们不会吝啬。”
　　男人给予她足够的尊重，没有将她形容的物质，而是自己帮她找好了理由。
　　跟这样修养极好的男人相处，她也很舒服。
　　黎念脸上挂着她惯有的笑容，微微颔首:“没问题，周六日的下午六点到九点我可以为你空出来。”
　　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眸光晦涩。
　　十八岁的年纪，同他这样的商界精英对话就已经游刃有余。有时，他觉得，她看上去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如清莲出淤泥而不染，实则像朵玫瑰，让人觉得危险却又极致的优雅艳丽，完美的不会出错。
　　可惜他看不透她，像是红玫瑰蒙上一层黑纱，娇艳的红若隐若现，神秘又迷人，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男人伸出手。
　　“合作愉快。”
　　黎念回握住他。
　　“合作愉快。”
　　男人垂眸。
　　柔软的触觉，转瞬即逝。
　　……
　　“阿婆，我回来啦。”
　　黎念打着招呼走进去，不过被一声呵斥止住了步子。
　　“别动！”
　　“我这刚擦的地啊。”尖锐的女声在安静的早晨显得尤为刺耳。
　　黎念看着坐在椅子上大叫的秦丽，神色清冷。
　　“不是我说你啊黎念，你这没到上班时间往这跑什么？照顾个病人还能照顾出感情来？”
　　她不屑的切了一声。
　　仍然喋喋不休。
　　“你这妨碍别人工作的你知不知道？”
　　显然，这个秦丽对她有些意见。
　　黎念其实很怕别人表现出厌恶她的举动。她是个处女座，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她希望能够做到让每个人都满意。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自己也在努力开导自己，克制这种讨好型心理。
　　她无声吐出一口气，开口道:“秦姐，我踩脏了你的地是我不对，我给您道歉，对不起，但阿婆她对于我来说从来不是什么病人，我也从没想要讨好阿婆从中获取什么利益，阿婆她很好，所以我将她当做家人看待，你可以认为，我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来探望她。”
　　秦丽被她唬住，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
　　黎念挑眉道:“那我出去坐，不打扰你。”
　　她转过身，又像是想到什么，收回来迈出去的腿。
　　她回头笑的狡黠:“秦姐平时在医院还是小声点讲话，容易打扰到别人。”
　　说完就迈开长腿走了出去，背影极飒。
　　秦丽回过神来要骂她，又想到她说的话，气的一口气堵在喉咙，还差点摔了手机。
　　黎念出门后坐在106病房旁的长椅上，随即手机“叮咚”响了两声。
　　她不紧不慢的拿出包中的三明治和家里带的牛奶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心情极好。
　　她打开手机解锁，是祁渊发给她的祁洛的资料。
　　她一边看一边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方案。
　　秦丽下班后，黎念也吃完了早饭。
　　扔掉包装袋，她拿纸巾擦了擦嘴上的食物残渣，走近109病房门口，进去前还不忘和秦丽打了声招呼。
　　黎念进去时，老人又在看着窗外。
　　“阿婆，您在看什么呀？”黎念温柔的出声。
　　她没回话，而是有些动容的转过头看着她。
　　“没想到你这孩子还把我当家人呢。哈哈……咳咳，阿婆也把你当做家人啊。”老人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神情落寞。
　　黎念以为她是想家了，立马换了个话题。
　　“外面阳光真好啊，等您好些了，我推您出去晒太阳吧？”她将包挂在墙上的挂衣钩上，又道:“医院小花园那边月季开的特别好，烈阳下也娇艳欲滴的。”
　　“……好啊，等我好些，我想吃板栗酥。”
　　“哈哈，到时候我给您买一大包。”
　　黎念去洗手间换了工作服就开始工作，闲暇时看一看书，柔和的阳光洒在书页上，也落一些在她身上，暖暖的，好不惬意。
　　窗外涌进屋内的光逐渐有些晒人，黎念后知后觉的掏出手机。
　　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她忙去食堂，只打了她和时安的午饭。阿婆只能吃流食，中午基本不吃饭，靠挂水补充身体所需。
　　黎念换下输完的液体，跟老人打过招呼就又去了楼上。
　　去时安病房的这段路，黎念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电梯里，黎念发现自己又想到他，不禁无奈扶额。
　　黎念已经到了门口，却突然有电话打进来，她看到呼叫人一栏“沈潇禾”三个大字，带着暖意的眸光渐渐泛冷。
　　“喂？沈潇禾。”
　　“黎念，我有听你的话好好学习哦，我和苏唯在一起补习。”
　　“苏唯……怎么这么耳熟。”
　　届时，她无声一笑，语气却没有变化。“苏唯，是上次你打篮球给你送水的那个女孩吗？”
　　电话那头的沈潇禾唇角微勾道:“是。”
　　“你为什么跟她一起补习？”黎念语气急了些，又故意掩饰:“不是…嗯…我的意思是……算了，你好好学习，我挂了。”
　　黎念倒数了十秒，又播过去。
　　对面接得很快，问道:“怎么了？”
　　沈潇禾现在满脸温柔，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揶揄。
　　“你……我打错了。”语气清冷中带着一些慌乱，一副在意又嘴硬的样子。
　　可惜黎念本人全程都是面无表情。
　　她收起手机，转身就撞入一个人怀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