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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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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相爱,可曾经已经非常遥远2
[15]
魏兴俊已经笑了十分钟了,他仍然无法直视常念的“新造型”,看一眼笑一次。
“滚滚滚,老娘不要送你了!”她把魏兴俊扔在路边。
他原本想很有绅士风度的送常念回宿舍,但被她严词拒绝:“我自己回去就得了,你别在我心尖上撒盐了。”
“亲爱的,那你自己小心。”魏兴俊大约也觉得他这样嘲笑她不太不人道,可是又实在觉得今晚常念的倒霉充满了喜感。
“这有什么好小心的。”常念正站在学校西门旁最热闹的交叉街道交叉口,周末的情侣人潮如织。
“常念。”
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常念以为是墨迹的魏兴俊去而复返,不耐烦地扭头:“干嘛?”眼神却在看清来人后变了变,问道:“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很失望吗?”迟叙站在她身后,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他离常念太近了,这距离让她感到心跳不止。
“没……你不是离学校有一阵了嘛,这种只卖便宜货的学生街不太适合你……”常念说着退后了一步,想拉开距离,结果一小撮头发被猛地一拉,疼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于是常念下意识的更靠近迟叙一点,他身上那熟悉的气味好像让她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她是受人宠爱的傲娇少女,他是爽朗霸道的阳光少年。
因为发丝缠住了迟叙的大衣扣子,他们就那么面对面的站在汹涌的人潮里,心软得像一颗橘子味的软糖。
常念看着迟叙的胸口,这个令她熟悉的胸口,她曾无数次靠在上面汲取温暖的胸口,如今那个位置上写着的名字已经不再是“常念”两个字。
她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了,他也已经不再是属于她的少年了。
那一刻灯火通明,常念却突然好想蹲下身,在他面前像个撒泼的孩子一样大哭一顿。
“你不解吗?”
迟叙的声音打破了她的迷失,喧哗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进场面的耳朵,周围的人和事又变得清晰起来。
“对不起,不知道怎么缠一块了。”常念笨手笨脚的去解产成一团的发丝。
或许是因为刚烫过的关系,原本光滑的头发显得特别干涩,千丝万缕,缠成一个死结。
“干脆去附近店里剪开好了……”
常念话音在迟叙灵巧的动作中刚落,他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被缠住的扣子,然后小心翼翼又温柔灵巧地抽了几根发丝,没过多久那死节就解开了。
“咦……”这样搞得她真的很没面子,好像是常念故意解不开,想和他继续“亲密接触似”的。
“谢谢了。”她讪讪地说,转身准备走人。
“老同学见面,不叙叙旧吗?”他说。
我们……还有……叙旧的必要吗?
常年回过头去看他,仔细的审视他的表情,想从他的神色中探究出一点他说这句话的用意,可是他面无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带着笑意,又似乎没有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可疑。
“还是说……你怕你男朋友多心?”
“男朋友?”这时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魏兴俊。
“哦,你说魏兴俊啊,他不会,他人很好的。”常念眯着眼睛假装很甜蜜地笑,“是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八点?睡觉?”迟叙看了看他手上的表,指针很诚实的指向八点钟方向。
“还是说……”他又朝常念走了一步,大衣的下摆已经触碰到了,常念的衣服下摆。
他俯下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还是说你害怕单独和我相处?”
“怕……怕什么!”常念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心里极度痛恨自己的没出息。
调整了一下呼吸,她拿出平时对付陈梓郁家里那群人时的彪悍心理素质,微微一笑说:“如果你真的想叙旧,那请。”
说完就和迟叙上了车。
她本想坐在后座,却发现后座让那男人上了锁,无奈之下她只好坐在副驾驶。
她刚坐上车,迟叙就突然向她靠近,常念猛地一闭眼,这个举动让迟叙呆滞了两秒,随后把常念身旁的安全带拉到自己这边来扣上了。
这时候,迟叙心里肯定又开始骂自己下贱了,常念都那么对自己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的对她好。
他带她去了一家罗兰春天的小包厢。
巴洛克的装修风格,华丽的水晶灯和略显昏暗的灯光,所以器皿都是从国外订购而来,精致的寻不到一点瑕疵,这家餐厅最大的卖点就是“死贵”。
常念低头看了一眼表,八点半。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飞快收起手腕,可还是慢了一步,迟叙抓住她的手腕,细细审视她腕上那块表带边缘已经开始褪色的塑料电子表。
“这算什么意思?”
迟叙脸上嘲讽的笑容深深刺伤了常念脆弱的自尊心,可他还不满意,还要用脚踩上几下才罢休。
“希望我睹物思旧情吗?然后旧情复燃,像以前那样傻傻的,蠢蠢的一心一意的继续爱你,任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常念甩开迟叙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是你心思玲珑剔透,我自然是骗不过你的,这种烂东西果然带了也没用。”
说着就解下手腕上,他以前送给她的电子表,从窗口扔了出去,刻意不去看它还未落地就撞在栏杆上碎裂的样子。
迟叙送给她的旧物她都没丢,但也没有痴情到随身携带,今天带上那个表,只是凑巧。
但是以今日她和迟叙的立场,她在带那块表的用意很容易被理解为是刻意的,所以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丢掉,就是要让他明白:他的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了。
迟叙果然变了脸色,眼睛危险地迷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敲着餐桌边沿说:“常念,我们叙旧,你是不是应该对我好点?”
“我对你不好吗?”常念一脸假笑。
“我觉得还可以更好一点。”
持续靠着背椅目光一寸一寸的略过常念的皮肤,一次一顿慢吞吞地说道:“你和四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我得承认,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你对我仍然是有吸引力的。”
常念心头一跳,这是她日思夜想都想听到的一句话,但她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你现在还是住在你二伯家吗?”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常念愣了一下,摇头说:“上大学后几乎没回去过了。”
“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
常念因为认识了陈梓郁答应和他骗老头,每个月都有给她卡或者钱,但要仔细数数她自己赚到的好像也不多。
常念想了想说:“大概三千吧。”
“三千啊,不够花吧。”
迟叙笑了一下,像是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的样子,他拿起酒杯站起身,抿了口红就走到常念身边,十指挑起常念的下巴,凑近她的脸,眼眸发亮,迟叙看着她说:
“常念,我现在终于有一点点钱了。”
常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不知道你现在什么价?也许我能出得起了。”他笑得无比英俊,眼神里却是冰冷如水,说出来的话,更是如寒地带的冰刀利刃,一下就扎进了常念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常念痛的身体像被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然后突然歪着头笑出了声。
她轻轻推开迟叙的手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风尘又放荡的女人,说:“金融危机了,我的价码也打折了,很便宜,就能上一次,上三次送一次,超值的。”
她很成功的让迟叙的笑容僵在嘴角,语锋一转,故作遗憾地说:“可是呢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给我一个亿我都不做。”
“为什么?”他沉声问道。
“因为你下贱。”常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对她最最最爱的人说出这句话的。
随后常念偏过头,可又被他毫无怜惜地扳过脸,他捏紧她的下巴,他的脸离她那么近,呼吸间极淡的薄荷味好似以同他的气息融在了一起。
常念怔怔地望着他,眼睛瞪得如同受惊的小兽,眼睁睁的看着他粗暴的吻,就那么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
他的吻是那么粗暴,眼底的熊熊烈火几乎要喷溅出来将她燃烧殆尽。
他欲痛苦,她欲痛快;她欲痛快,他欲痛苦。
常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迟叙曾经因为对方快乐而快乐的两个人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爱与憎,尽数化作缠绵与柔软,凌迟着她的灵魂。
他的吻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熟悉的是他的气息与刚柔并济的力道,与记忆里17岁那年青涩的一吻,一模一样。
陌生的是那记忆太过遥远与美丽,与今时今日的酸楚和伤痛都截然不同。
常念知道现在她应该狠狠的推开他,可是她舍不得。多少次在梦里她沉溺于这个怀抱里久久不愿醒来。
某些刻意淡忘的记忆,如同闪电般划破她理智的夜空,她浑身猛的一震,奋力推开迟叙,气吁吁的靠着墙壁。
迟叙扶着渗着血的嘴唇,眼神含霜。
他唇边扬起讥讽的笑意,说:“你的反应,还挺热情的。”
常念难堪地别过脸,沉了沉气,没有再看他。
曾经她以为她是能回头的,回过头去,她就能看到属于她的少年还留在原地。
他们可以冰释前嫌,可以破镜重圆,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
她才恍然明白,破镜就算重圆那条裂缝也不会永远消失,更何况她和迟叙的缘分已经碎的四分五裂,不知遗失在时光的哪一段洪流之中。
临走之前,他说:
“常念,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一个冷血一点的人,不会情爱所动,可是这辈子我只能认栽,这辈子我只能是个在爱情里一次又一次犯贱的傻瓜,犯贱又不愿意承认贱的傻瓜。”
从那之后,常念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迟叙,他消失得那么突然,好像是突然地就从她的生命里抽离了一般。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陈梓郁和常念的感情也渐渐升温,陈梓郁也渐渐有了把这段“哄老头”的婚姻,变为现实的。
常念虽然不抵触陈梓郁,甚至对他颇有好感,但依旧是不愿和他成婚,因为她心里装着一个可遇不可及的人,那是属于她的少年。
如果说常念对迟叙的是爱情,那么常念对陈梓郁就更像是亲情。
随着时间的冲刷,那个叫常念“破鞋”的班长黎云也淡出了她的生活,她开始渐渐懂得了什么叫时间。
而沈懿也和魏兴俊成了情侣,大学刚毕业,他们就开始筹备起了婚礼。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人人都好像没有留遗憾,但这一切又只是上天给常念挖的大坑,好像一直在惩戒她之前自私的行为,这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