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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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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见夜生性单纯，从小就颇为向往族群以外的世界，所以成年后便离家，独自来修真界闯荡。
他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卖饴糖的老婆婆。
老婆婆傍晚收摊回家路上，遇到了刚出山林的他。
一见到他，老婆婆就走不动道了，脸上笑开了花，嘴里不住的感叹：谁家的娃娃，怎么生的这么俊！
那婆婆不仅夸他，还给了他一大块饴糖。
可偷跑出来之前，玩伴告诉他，人类虚伪奸滑，切不可轻信。
于是他对老婆婆用了读心术，读到老婆婆心声的瞬间，雾见夜就被喜悦包围。
老婆婆对他的喜爱不是假的，夸赞也不是假的，饴糖也没有毒。
雾见夜把饴糖放到嘴里，他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东西，觉得自己活了几百年，从没有什么时候像这一刻般幸福。
从那之后，他便喜爱上了人类。
不知是何原因，来到修真界后，他遇到的所有人对他都极其和蔼友善。
慢慢的，雾见夜心中放下了对人类的防备。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陈益彬。
陈益彬不同于雾见夜见过的所有人——
他姿容出众，性格清冷，又少言寡语，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独独除了雾见夜。
雾见夜在那张清冷的面容上，见过世间最皎洁的笑，就是这个笑，让他彻底沉沦。
陈益彬带他踏山游海，看遍世间料峭美景；也对他体贴入微，让他感受最铭心刻骨之温情。
可惜，这一切终究是梦幻泡影，一场黄粱美梦罢了。
游山之后，陈益彬说要带他回家，雾见夜高兴的无以复加，路过南境梵央宗山下，他们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个修士，因贪图他的美色，所以想对二人动手，打算杀了他们之后，把他的皮剥下来，做人皮偶。
这都是他从那人口中听来的，他还听到了随行的同门弟子，叫那人“星辰师兄”。
但那人估算错了他的实力，被他找到机会，带着陈益彬险险脱身。
那是他第一次在陈益彬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是个妖。
从那之后，陈益彬就变了，雾见夜起初还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也就没当回事，只说让陈益彬缓缓，自己改日再回来找他。
但陈益彬没让他走，说让他给他一些时间。
雾见夜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别提多感动了，感动陈益彬非但不嫌弃自己，还要克服恐惧跟自己在一起。
就这样，两人逐渐恢复往日温情。
但有一次，陈益彬出去给他买饴糖，过了好久都没回来。
再回来的时候，陈益彬整个人都失魂落魄，饴糖也没了。
雾见夜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可陈益彬不愿说，他也不好强求。
但那天，陈益彬求了他一件事：若是他信任陈益彬对他的感情，那就永远不要对陈益彬使用读心术！
在此之前，雾见夜无数次无意读过陈益彬的心，他自然是信任对方的，所以满口答应了。
可那天之后，雾见夜就觉得陈益彬变了，但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他没对陈益彬用读心术，答应了，他就会做到。
之后，两人便加快赶回诏王城的脚步。
而他悲惨挣扎的人生，也从踏进诏王城的一刻，彻底拉开帷幕。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陈益彬以为他庆生为名，将他骗入提前布下的陷阱——一座只对妖物有摄魂作用的灵阵！
他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看到陈益彬抱着他笑，那张清冷如皎月的脸，变得不再好看，而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再醒来的时候，金丹没了，筋脉被毁，王骨也丢了。
他满身是血的躺在荆棘丛中，生平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
——痛得令他窒息！
雾见夜时常想，他就应该死在那座灵阵里，再不要醒来。
至少，不醒就不用感受这噬骨之痛！
他浑浑噩噩活了下去，没有灵力傍身，只能受人欺负，又因为容貌太盛，有一次险些被人辱没，他拼尽全力活活咬死了那个想要侮辱他的人。
同一天，他亲手毁了自己的脸，用火棍。
他原以为会很痛，但火棍按在脸上的一刹，他才发觉，脸上的痛远不及心中的痛那么噬骨又折磨。
他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又看看地上被他咬死的那人，心底无端涌出难以抑制的恨意。
他好恨！
恨陈益彬！
恨布阵的修士！
恨所有人！
从那天开始，他走上了复仇的路。
回到诏王城，他本想去陈家，找到陈益彬跟他同归于尽。
不成想，如今的陈家已经不是原来的陈家。
高门大户，家丁侍卫一应俱全。
他连陈益彬的面都没见上，就被人堵在府门外，轮番殴打，险些丧命。
他原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离开人世，却意外被人救了。
救他的人，就是苏瑾年。
但那时他已经不信任人类，所以一直对苏瑾年恶语相向。
但就算他态度再恶劣，苏瑾年也从未红过脸。
为他疗伤、除去他脸上火烧过的丑陋疤痕、教他重新修行、不惜受反噬也帮他抑制体内魔气侵蚀。
桩桩件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求回报，没有怨言。
雾见夜不是木石之心，他下定的再不信任任何人的决心又动摇了，诚心将苏瑾年视若师长。
苏瑾年虽拒绝了他拜师的请求，却仍继续教他修行，为他抑制魔气。
所以他在发现苏瑾年以自身气运养育什么东西的时候，吓了一跳，之后他费心搭上桑西这条线，蛊惑他来诏王城开了间赌坊。
赌坊内每日都有成千修士出入，聚集的气运一大把，有了这些东西，再不用苏瑾年牺牲自身。
虽然雾见夜那时不知道苏瑾年在做什么，但师傅想要的，他会尽全力帮他得到。
可惜，事实再次将他打落谷底......
雾见夜形容癫狂跪在地上，身形摇摇欲坠。
他这一生，就像个连让人发笑都做不到的笑话。
就在他抬手，准备朝自己天灵盖拍去的时候，一道黑雾缠住了他的手。
那黑雾他无比熟悉——
从前是让他感激万分，帮他抑制魔气侵蚀的救命之物，如今再看，只余恶心。
“放开我。”雾见夜哑然道。
苏瑾年脸色冷凝，一道灵决打在雾见夜身上，再次定了他的身。
雾见夜很想讽刺的笑，但他笑不出。
他就像发现修为尽废，王骨被夺的那天一样，像条死狗被人扔在荆棘丛中。
——活不了，也死不了。
“我之后，会向你解释。”苏瑾年说完，转身对上冥龙，“你想要屠仙骨？”
冥龙欣赏够了他人的悲剧，此刻心情颇好，于是回道：“本尊就是为屠仙骨而来。”
他说完，苏瑾年忽地勾了下唇。
冥龙脸上笑意一顿，就见苏瑾年厌恶地看着他，扬起下巴无声的以口型道：“你做梦！”
冥龙咬牙，额角青筋暴起，“本尊虽为屠仙骨而来，但尔等小命，今日也得一同留下！”
“本尊让整个诏王城给你陪葬，怎么样苏瑾年，本尊这份回礼，你可喜欢？”
双方说完，便瞬间闪身后撤。
苏瑾年立在半空，转头望向云歇，问道：“你确定能让我再见轻云？”
云歇指着阵外，直视苏瑾年道：“信不信，你来决定。”
信，就战；不信，收手！
苏瑾年没再说话，他其实没有选择，即便云歇无法让他再见柳轻云，今日这一劫，他也要去抗。
一人之因，一人得果。
“去做你的事吧，我会拦住他们。”苏瑾年说着，手中灵印迅速凝结。
云歇让苏瑾年拦住两位魔君，并不是故意让他去送死。
而是因为，现场除了他，只有苏瑾年一个高阶阵法师。
魔界无阵修，魔君若想破防御阵，只能强攻。
但七级阵法不比寻常，强行破阵会引起极大的动静，到时引来修真界大能，两边都逃不了好处。
冥龙此来，显然不是为了两败俱伤，所以他势必不想惊动修真大能。
而这些阵法，就是用来拖延时间的。
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摧毁屠仙骨，到时即便魔君拿到屠仙骨，也无济于事了。
云歇转身回到地面，抓起屠仙骨来到四下无人的僻静之地。
林修羽三人被拦在原地。
只有白泽，始终跟在云歇身旁。
云歇犹豫了一下，对上白泽满含担忧的澄澈双眸，撵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待在这里也行，我让你走的时候，立刻走。”云歇正色道。
白泽抿唇，想反驳。
云歇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先发制人，“怎么？现在就不听我的话了？”
白泽立马摇头：“听！”
云歇轻笑：“好，来为我护法吧。”
说完，云歇盘膝坐下，将屠仙骨拿出来放在身前，阖上双眸。
他在迅速搜掠神魂，想要从中找到可以摧毁屠仙骨的办法。
神阶灵宝，孕育不易，摧毁更难。
成神的东西，即便只经过几道雷劫淬炼，沾上一点点天道，便不再是俗物。
但可惜，它遇上了云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