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作之合》青婉龙

2、第二章

　　赵毅说完，项昭辰就看着宋哲离他越来越近，直至和他擦肩而过。少年路过，带着一股清爽的茉莉花香，应该是洗衣液或是沐浴露的味道。奇怪，明明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味道但项昭辰不知为何刚刚就突然有冲动想上去仔细嗅一嗅。这个念头一出现，项昭辰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

　　宋哲垂眸看地，自顾自地走着，他居然还有机会进入自己心仪的学校。此时没有人能猜到步履稳健的少年内心是如何的汹涌澎湃，面色平淡只是这些年习惯了压抑。

　　父母走后，他被远亲宋大伯乘机要了抚养权，宋大伯打着各种为他置办吃穿用度的名号，向他父母生前委托的基金会申请抚养费，然后将申请下来的抚养费用来自己和他的儿子宋玉花天酒地。为了不能让宋哲饿死，宋大伯每个月都会给他一些伙食费，这些钱能基本保证他饿不着。而宋哲的衣服也是他同龄的堂弟宋玉不喜欢，不要了的。

　　两年前家里变故后，宋哲彻底消沉了好几个月。再次出现在人前的宋哲不再活泼热情，也不再笑眼盈盈，整个人变得冷漠又疏离。

　　宋哲的成绩一直很优异，而拥有全国顶尖师资的衡兴中学也是他从小就想去的学校，只是家庭的变故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无缘这座向往的学府了。

　　就在他试图说服自己放弃时，衡兴中学的校长秦光耀突然找到了他。秦校长是宋哲父亲的故交，他很欣赏宋父的为人，对不幸遭遇的宋哲也很怜爱。他想帮宋哲一把，无论是念着和他父亲的旧情还是作为一名教育者，不想明珠蒙尘。

　　秦校长找到了宋哲，提出如果宋哲能在全市的招生统考中考到前三名，他就愿意资助宋哲三年在衡兴中学的所有开支。

　　有了秦校长的这个承诺，宋哲卯足全力并不出意外地考了全市第一，分数遥遥领先。衡兴中学三年的所有开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宋哲对秦校长充满了感激。在这世上，雪中送炭又不图回报对你好的人太少了。

　　宋哲报到后便问了校长办公室的位置，他打算先去秦校长那里当面说声谢谢。

　　项昭辰和赵毅正向宿舍楼走着，赵毅接到了爷爷的电话。一个战友的孙女也是今天报道，女孩父母都是军人，正执行一项保密任务，所以没办法送孩子。赵毅受了爷爷的委托要去关照下她。赵毅没办法只好和项昭辰打了个招呼就先去帮忙了。

　　项昭辰将行李放置在宿舍楼大厅，想着离公布分寝还要一段时间，自己也好久没有和秦叔叔见面了，去校长办公室找他叙叙旧吧。

　　乘着观景电梯来到位于顶层的校长办公室，项昭辰刚迈出电梯，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几步就闪了进去，然后电梯就在少年利落地操作下，迅速地关上了门，电梯指示灯显示下降到了一楼。熟悉的茉莉香味还萦绕在鼻尖，少年苍白而又落寞的神色却在项昭辰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项昭辰看着顶层除了阅读室以外唯一的校长办公室，若有所思。宋哲应该是来找秦叔叔的，两人是说了什么，宋哲的脸色那么差。项昭辰来到校长办公室，正要敲门，里面传来了秦光耀的声音，

　　“徐董，我再说一遍，宋哲真的是个好孩子，你们没有必要一个两个的组团来抵制！分寝是会考虑大家合理的要求，但那得合理！你们不就是因为宋哲背后没有集团公司，也没有政要名流，就不愿自己的孩子和他住一个寝室，你们的孩子到底是来学校学习的还是来搞社会关系的？”

　　对方貌似还在试图游说，秦光耀有点不耐地说到：“徐董，您的意思我了解了，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这样吧。”

　　“啪！”手机砸桌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笃笃笃”听到敲门声的秦光耀心情不悦的应了一声，“请进。”

　　抬眼看到来人，秦光耀紧皱的眉头蓦地就舒展了开来。“是你啊，臭小子！今天来学校报道还顺利吗？快过来让叔叔好好看看。”

　　“辰辰，我们一年多没见了吧，你这个子窜得可以啊！啧啧，再瞧瞧你这结实的身板，看来平时也没少锻炼啊，我真的不服老都不行啊！”

　　“秦叔叔也太谦虚了，您还是依旧那么俊朗，一点都没变呢。我觉得叫您哥都一点不违和。”

　　“哈哈，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了。我上周刚去过你家，听你爸妈说你那时还在欧洲飘着，不到开学前一天都不打算回来。”惜才的秦光耀很喜欢项家这位二少，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明明可以靠姓氏吃饭，却又勤奋努力，有追求有梦想的孩子。

　　“嗯，暑假在欧洲组织做了一个项目，团队连着一个月跑了好几个国家，接着又是整理分析数据，回国前才差不多把材料整理完。现在研究项目准备拿去申报，顺利的话，会有不少贫困的老百姓将会为此受益。”

　　“好！真是年少有为！你爸妈每次说到你啊，都骄傲的不行！对了，参观学校了吗？你爸开这个学校快10年了，都没见你过来看看。”秦光耀想起当初项名章当着他的面邀请辰辰参观学校，小朋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没什么可看的，爸爸组织建的，一定是顶顶好的！”项父当时就笑得合不拢嘴。

　　“嗯，之前想着反正高中肯定在这里念，也不必着急过来看。谁知今天来了一看，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气派。之前就听说学校的软件，硬件都是比照着世界一流高校置办的，今天看到这教学楼建的，简直就是宫殿啊，我爸也太夸张了。”项昭辰的确被气势宏伟的学校大楼给惊到了，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简直就是中西方贵族的审美结合。

　　“哈哈哈哈哈，教学楼还算是好的呢，你等下去看看你们的宿舍楼，那才叫……”说到一半，秦光耀忽然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项昭辰不解的问道。“宿舍楼有什么问题吗？”

　　衡兴中学当初选址，考虑到要配备像高尔夫球场，溜冰场，赛马场等极耗场地的运动设施，所以学校只能选在离市区比较远的一个开阔山谷里，占地面积不受限，空气清新，宁静自然。但因为离市区比较远，学校就要求所有学生住校。

　　每一届的新生报道后，会统一集中在宿舍楼大厅，届时到时间分寝情况会现场公布，同学们如果有异议的可以当场提出解决。

　　秦光耀想了一下，这事和辰辰说也没什么，那孩子那么特殊，将来所有人都会知道。“宿舍楼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分配。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们这届有个比较特殊的孩子，他家里的实际情况并不适合我们这样的贵族学校，可他是个好孩子，也是我故友的孩子，我不希望这样优秀的孩子被埋没了，就打算自己出资供他上完这三年高中。”

　　秦光耀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只是现在的人都势利，都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孩子做室友，当然更多的是想高攀的，比如你就很抢手，很多人都来拜托我，想让孩子和你成为室友，利用三年的时间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刚刚你进来之前，又是一个家长的电话，得知这届有个特殊的学生，就让我务必想办法不要让他们同寝室！”秦光耀就觉得很离谱，“宋哲全市第一的成绩，那么优秀的孩子，居然没有学生愿意和他同寝室？说白了就是嫌弃他没有强大的家庭背景，欺负他无依无靠。”

　　原来是这样，项昭辰想起刚刚电梯间里脸色煞白的男孩，他应该是在门口听到了秦叔叔的电话内容了吧。

　　秦光耀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稳定了下情绪和项昭辰说道“得了，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你快去看看你的宿舍吧，那可是你爸照着七星酒店建造的。很多孩子毕业了最舍不得的就是宿舍了！”

　　“秦叔叔”，项昭辰认真地看着秦光耀说“我想麻烦您一个事……”

　　告别了满脸不解的秦光耀，项昭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我和那孩子住一起吧。”刚刚在校长办公室，这话几乎是项昭辰脱口而出的。虽然秦光耀没有提他故友儿子的姓名，但这届学生符合条件的，非宋哲莫属。

　　不知为什么，听着别的同学对他的排挤和嫌弃，项昭辰心里非常不舒服，别人不愿和他同住三年，偏偏我求之不得！想着将来宿舍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茉莉芳香，项昭辰居然莫名有点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