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诡异救世是否搞错了什么》扬舟沉

12、第 12 章

　　西洲上前一步，主动表明身份和意图：“我们是游历到这里的道士，想要在这里借宿一晚。”

　　小女孩打量着他们，气泡里的问号变幻成加载中的省略号。
　　片刻后，她点点头：“进来吧。”

　　她的声音很嘶哑，呼吸声也有些急促，胸腔中隐约带着点杂音。

　　西洲眸光一闪。

　　白胡子说小女孩，也就是小雨，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是家人去世？还是她的真实身份有古怪？

　　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她道：“谢谢。我和哥哥很擅长帮人祈福，你需要吗？不收钱的。”

　　“你们还会祈福？”小雨说，“之前村里也来过一个道士，他说自己擅长驱邪。”

　　西洲：“我和哥哥什么都会一点，毕竟在外还是要讨口饭吃的嘛。”她掰着手指头，竟顺势编造起来，“祈求出行顺利、姻缘美满、功名利禄、身体健康……这些我们都能做。驱邪的话，术业有专攻，我和哥哥学得不算精通，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用祈福来套话，最符合她和南风现在的“人设”。
　　若是家人早逝，祈福必然会捎带上长眠地下的家人；若是按自己的意愿独自生活，祈福的内容大多与自己有关；若是身份有古怪，这番对话中也能套出来不少线索。

　　小雨：“我明天正要去寺庙中祈福呢。”

　　西洲：可恶。
　　信仰不同就不能祈福了吗！

　　太阳纪元是被诡异所困扰的时代。人们畏惧诡异，不论是哪边的神明，只要是可以庇护人类、为他们提供慰藉的，就是可以信仰的存在。
　　人们不会为了彼此的信仰发生分歧——在诡异横行的世界，可以庇护自己的力量当然是越多越好。

　　西洲经常看到手腕上戴着佛珠的香客，最夸张的一个，腰上挂着转经筒、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脖子上戴着一串十字架项链、衣服上还有很多新月装饰。
　　生动形象地诠释了“小弟拜山头”究竟是什么含义。

　　在游戏中看到这种严格信仰一个神明的例子，西洲还觉得有些恍惚。

　　套话大失败，没等西洲继续问话，小雨又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愿意护送我去山上吗？”说着，她补充道，“不是交换哦，不管你们答不答应，今天都可以在这里留宿。”

　　【夜晚很危险，好心的小雨愿意收留你们。小雨将在明天前往寺庙祈福，她希望你们可以护送她。】

　　【游方道士·小南使用了他的天赋。】

　　南风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西洲：“当然愿意！”她点点斩魂刀，笑眯眯道，“方便的话，可以说一下山道的情况吗？”

　　【你们决定接下这个委托。以防万一，你们需要打听到更多消息。】

　　【进入对谈环节。】
　　【提示：对谈过程中，请谨慎提问、小心调整措辞——小雨不会撒谎，但回答总有侧重点与省略的地方。】

　　小雨：“之前的道士就是去山道上驱邪的。”
　　气泡中的省略号停顿了一瞬，像是小雨正在犹豫。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山道上徘徊着不少孤魂野鬼，虽然有很多人说，那个道士是骗子，但我觉得…他或许是被鬼魂魇住了。”

　　“鬼魂？”
　　“啊，你们是外乡人，应该不清楚。几十年前，北边一个村子被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寺庙中的僧人去那里超度，但没有成功，反倒被那里的亡灵附身了。”小雨说，“那位僧人还没有回到寺庙，便死在了山道上，从那之后，山道便不太安宁了。有人见过到处飘荡的亡灵，还有人见过僧人被噬咬的面目全非的灵魂。”

　　白胡子说的灭村惨案居然还有后续。

　　西洲隐约嗅出来一点主线剧情的味道，干脆便顺着小雨的话往下说：“寺庙中的僧人没有出面吗？放着山道不管，感觉会很危险啊。”

　　小雨摇头：“出事的僧人是寺庙里的住持，在那之后，僧人们就不太出门了。”

　　西洲：“那他们还接待香客吗？”

　　这一次，气泡里的省略号加载了更长时间。

　　小雨低下头，小声道：“不接待的，我打算偷偷溜进去。”
　　坦诚自己准备干坏事，像素小人的脸颊上出现了色块组成的红晕：“寺庙里的许愿池很灵，我想要去许愿。”

　　从祈福变成了许愿。

　　西洲：“是什么类型的愿望呢？”
　　小雨犹疑片刻，回答道：“我的身体不太好。”

　　希望身体健康。
　　这倒是个很常见的愿望，从他们观察的结果来看，小雨说的“身体不好”也不是托辞。

　　西洲：“我和哥哥会把你安全送到寺庙那边。”

　　小雨笑了起来：“谢谢！啊，天色也不早了，你们睡在这里可以吗？”
　　她抬起手，指向左边的小屋：“偶尔会有过路人来这里借宿，我每周都有打扫。”

　　西洲的目光落在门口的水缸上。
　　水缸很大，养在里面的却是体积很小的碗莲，看上去有些空落落的。

　　小雨注意到她的目光，道：“我之前在这里养过一条小鲤鱼。”
　　“它的尾巴受伤了，我照顾了它一段时间，等它好全之后，我就把它放生啦。”

　　她一边闲话家常，一边用钥匙打开房门。
　　房屋果然被收拾得很干净，靠窗的位置有摆放着一张木架床，栏杆位置镂刻着鱼戏莲叶的花纹。

　　小雨把他们带进来：“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东西随意用。”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窗玻璃因年岁太久显得有些发黄，衬得夕阳下的天空愈发昏暗。
　　南风将房门落锁，转眼便看见西洲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栏杆上的花纹看。

　　西洲最近经常露出这种神情。
　　表面上看，这是因为西洲更擅长游戏、所以在行动时占据了主导地位，但南风知道，西洲隐瞒着什么。

　　西洲在他身边时一向不爱思考、会黏黏乎乎地撒娇，把一些很简单的、适合他的脑力工作丢给他做，算是促进兄妹感情的可爱手段。

　　南风喜欢被妹妹依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希望妹妹离开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们是半身、是共同面对风雨摧折的树，他们希望守护彼此，但并不希望对方连保护自身的力量都不曾拥有。

　　所以…绝对不是“寂寞”那样简单的情绪，而是某种更深的、更为复杂的感情。

　　他们是双生子，在某些时刻总能心意相通。
　　正如西洲那日与他通讯，南风看出了西洲的欲言又止。

　　从西洲收到斩魂刀的那一刻起，就有什么东西被悄然改变了。

　　这种改变是正向的、还是负面的，南风没有推测出来。

　　小洲像是在畏惧着什么，她最近对我的保护欲实在有些旺盛。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南风抓住了这条线索。

　　他开门见山道：“小洲，你之前做的噩梦，是和我有关吗？”

　　是了，西洲和他通讯时，提到自己做了个噩梦。
　　她的妹妹天不怕地不怕，但很畏惧和他分离。

　　在救世之舟决定将他们放归时，西洲还因为他要前往诺亚学院，哭了很久。
　　报到不能延后，他隔天便被接到了诺亚学院——再通讯的时候，伊就顶着他的脸，跟在西洲身边了。

　　西洲从未掩饰对哥哥的依赖，在她心里，血亲比任何人更高一等。

　　所以，南风有询问的底气。
　　——西洲一定会认真地给出回答，

　　西洲沉默片刻，才微微颔首。
　　她说：“我梦见我们没打过妖兽。不是现在这种状况，而是我死在了你面前。”

　　开了这道口子，之后的话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他们已经回避了原本的剧情线。
　　西洲的心脏还在跳动，南风还没有因为妹妹死去、吞吃妖兽心脏化为诡异，他们只需要通关游戏，就可以拥有新的天赋、一同走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所以西洲诉说的语气很平静。

　　她说到自己“希望南风活下去”的私心，说到自己决定改变的契机，说到她在山魈埋藏金子的地点找出的遗物。

　　世界是一场游戏。
　　这实在是个异想天开的命题——有血有肉的“人”成为无足轻重的“NPC”，甚至有的人连出场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在玩家视角所不能及之处，悄无声息地死去。

　　正义的天平永远偏向玩家，胜利的诗篇由玩家书写，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他们，连世界的真实性都不曾知晓。

　　南风听完她的话，没有露出怀疑的神情。
　　相反，他思索片刻，谨慎道：“所以我们拿的是恶役反派重生的剧本？”

　　西洲：“……顶多算是觉醒吧。”
　　交代完隐瞒之事，她又恢复了吐槽役的本质，碎碎念道：“说是反派boss，实际上就是给主角的技能包和金手指，可恶！”

　　南风坐在她身边，失笑道：“那我们离主角远一点？”
　　西洲正色：“光远一点哪够，我们得抗着悬浮车跑路。”

　　说完，他们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一直都是这样。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好怕的。

　　南风打了个哈欠，道：“这个游戏的设定基础，应该就是我们要对付的那只妖兽。”
　　他望向窗外：“太阳要落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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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掏出根据小洲的胡编乱造做出来的符箓）（由隔壁晓晓友情赞助）（开始分发）
妹确实不会驱邪，毕竟她是暴力祓除的那种（没驱，直接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