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十八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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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看着殡仪馆的大门却没有了勇气进去，她的脚沉重到抬不起来脑里不断播放着和奶奶在一起的日子，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她看起来还那么健康，明明她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杨治正好从里面出来接她看见她在在这儿发愣赶紧过来。
她声线颤动着：“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他说？”
杨治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明显哭过的痕迹叹气回答，简单回答“哎，上个星期奶奶进厨房熬汤结果转眼就忘了，等她想起来去关火已经来不紧爆炸了一不小心被人也炸伤了立马送进了医院，周宁在医院守了几天最后还是去世了，他怕影响你考试本来让我别告诉你的，可是他现在谁喊也没用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只好找你了。”
“他呢？还好吗？哭了吗？”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几天了！眼睛也不闭一下，要是哭了我还不会这么着急！关键就更他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我真的担心他心里会想不开啊！”
沈白跟着杨治走到了周宁在的房间，从墙角转了个弯望见到坐在椅子上少年落寞的身影，她停住了脚步捂着嘴鼻忽然就泪崩了蹲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
一个人伤心到极致的话是不会流泪的。
杨治看她哭也跟着哭了起来，奶奶走了他就真的没有长辈了没有人再管他了，被别人打了那么多次他都没有哭过当医生宣布死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无力的软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差点和医生打起来。
沈白很快就止住了哭声，她不能哭，如果连她都哭了周宁就真的会抗不住的。
她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向周宁走去。
大堂里还摆放着棺材，太匆忙了花束里连一张遗照都没有，整个房间里都连空气都显得压抑沈白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直到靠近周宁，才看清他毫无血色苍白的面孔，神思恍惚，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某一处她的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下。
脑海里忽然想起有一次她去奶奶家，奶奶对她说的话。
那天她本来是去找周宁的但是只有奶奶在家，奶奶拿了很多吃的给她，刚坐下奶奶就忽然牵过她的手心拍了拍她的手背，神情肃穆了几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一定要陪在阿宁身边，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就只有你了。”
沈白赶紧用手在嘴边前扇了扇，假装吐了几口口水，“呸呸呸！奶奶这么好的人一定会长命百生的。”
奶奶笑了两声，“你别看阿宁每天表面上都像个大人一样坚强其实他的内心也还是个小孩子会难过会伤心会哭，所以算是我拜托你了一定要陪着他度过那段日子，不然他可能一个人独自难过会藏起来。”
当时她还不能理解奶奶说的话，但现在看来老人家好像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周宁会哭的撕心裂肺，也对，还有谁比奶奶还了解周宁吗？
大家都说奶奶是多亏了周宁才活到现在，但在沈白看来其实是周宁更需要奶奶才对。
她那天答应了奶奶要陪在他身边的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差一点周宁就要一个人把一切都抗下来了，她很自责每次都是周宁给她安全感，这次她也想告诉周宁，他不是一个人，他也是需要被人疼爱的小孩。
沈白怕吓着他，非常轻的靠近他，站定在他面前慢慢的蹲下，周宁的眼神还是没有聚焦，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抬起手温柔的捧着他的脸庞，瘦了，憔悴的她的心好疼。
沈白轻声唤他忍不住颤动，“周宁啊，你...还好吗？”
他没有听见。
“周宁，”沈白又轻声唤他，“我是沈白啊，你看看我。”
沈白对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处于无神状态。
“你别不理我啊，你这样我也很难过的，”沈白的笑很勉强，“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别憋着了，好不好？”
安静了好半响。
“沈白，”他终于开口，可能是好几天没说话的原因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几乎是扯着嗓子开口，“我好累，真的好累，我感觉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紧绷了这么久的情绪都被沈白的温柔打破。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无力的抵住眼睛，后半句话渐渐被哭声替代。
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这样的日子比死还可怕 。
“我知道。”听见他哭沈白就更忍不住哭了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大厅把他们的哭声无限放大，哭声很悲惨。
沈白站起来抬天望着天花板把眼泪倒了回去，轻轻的拍了拍周宁的背把他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抽噎个不停，明明难过的要死他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啊...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了。”
她也经历过，明白周宁现在的心情知道有事是过不去的。
“不会好起来的，只会越来越糟糕。”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么安慰。
周宁死死抱住她，平时天塌下来了都面不改色的人竟然在一个女生的怀里哭的像个小孩。
“我觉得呼吸好困难，大脑也不转了，我真的好累，我每天都那么努力的活着就是因为...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只要再等我一下...就一下，明明马上就可以了，我还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了，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会好了，一切还是这么糟糕。”
“不会的。”
沈白听不得他这么委屈的声音，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滑过脸颊滴落在他的黑发上。
“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不是，周宁是最棒的。”
“可是我看不见路了，不知道现在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以前他对自己做的每个选择都是不后悔的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但是他现在真的好没用，奶奶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啊，”她柔声安慰道:“没有什么好迷茫的，我们才十八岁一切皆有可能，你相信我，奶奶也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这么难过。”
她忽然松开怀里的人微微弯腰目光清澈对上他悲痛的视线，柔软道:“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对不对？我等着你兑现你的承诺。”你说过以后我要什么都会给我的。
周宁哭得肩膀一抖抖的眼前忽然一片漆黑，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白赶紧扶着他，“周宁!”
门外哭的稀里哗啦的杨治也赶紧跑了进来。
*
医院里，周宁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发愣这医院的味道让他觉得反胃。
“周宁哥，吃饭了。”杨治提了饭盒进来关了门。
“沈白呢？”他记得看见过她但一醒来却没见到她。
“学校呢，马上高考了关键时刻，我让她先回去了这里有我照顾你就好，说了好久才回去的，这不，一下课就跑来给你送饭了怕打扰到你，就回去了。”
杨治也很难过但哭了好几天也该放下了，人总要向前看。
周宁忽然拔了针头，“我要出院。”
“我的大哥啊!”杨治急死了，“你能不能消停会，你都好几天没吃没睡了，就不能在医院住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吗？你身体再好也禁不住你这样折腾自己啊!”
“我有急事。”
杨治知道拦不住他，也不拦了，“什么事比你的命还重要？”
“有。”
*
周宁在教师办公室重新和班主任谈了一下志愿大学的事儿。
想去京大了。
此刻的沈白站在老师办公室门口听见了周宁的选择笑了起来，果然历史没那么容易被改变的。
她靠着墙转过身，眼前正站了个人离她特别近把她吓了一跳。
“谢延，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他也笑了，“明明是你自己看的太投入没听见我喊你。”
沈白翻了个白眼，把他推远了点，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看你啊。”
“看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他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盯着她，“你很漂亮我很喜欢，所以，什么时候答应我？”
沈白真想给他一拳整天在这里胡说八道，“有病吧？离我远点。”
两人话毕时，沈白余光里路过一个人她立马跟了上去，“周宁，等等我。”
站在原地的谢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两个嬉闹的男生看见是撞到了谢延立马正经了起来连忙道歉。
谢延本来就不高兴被人莫名撞了下心里更火大了，不接受他们的道歉，挥起拳头怒道:“没长眼睛啊？眼瞎了啊？小心我弄死你们。”
两个男生被他吓的落荒而逃。
另一边，沈白跟着周宁去到他们班坐在他旁边关心问道:“你身体好了吗？这么快就出院了。”
她一听陈甜甜说周宁来了在办公室立马飞奔了过去。
“嗯，还有好多事没做。”
“什么事？”
“看书。”他翻开书看着几天落下的知识点，他的课桌里堆满了试卷还没有写。
“看什么书啊，”沈白合拢他的书，“身体要紧，你这么厉害这些书晚点再看也可以。”
在沈白这里肯定是身体健康最重要读书都是其次的，但周宁不这么想。他随手拿了张试卷准备写，认真开口道:“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要去京大这段时间也要付出全部精力 。”
沈白一时无言以对，默默的把书还给他，“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嘛。”
“不用担心，我没事了，我之前要你看的知识点看完了吗？”
“还没有。”
周宁抬起眼皮，“还不回去看，不想和我一起去京大了？”
“想!”沈白听了立马斗志昂扬拍了拍桌子，“我这就去看!”
沈白像阵风一样飞出教室忽然又在门口探出头，和他确认道:“你认真的吗？”
周宁看着小姑娘欣喜的眉眼也笑了，“认真的。”
“一言为定!”沈白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和周宁这样的学霸比起来沈白才是那个更需要担心的所以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中午沈白去食堂吃饭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周宁的身影，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你今天怎么来食堂吃啊了？”
“节约时间。”还有一个原因是家里没有人等着他了，他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沈白点点头看见他碗里就一个蔬菜和一碗白米饭质问道:“你怎么吃这么少啊？你这样会营养不良的。”
“一个人随便吃点能填饱肚子就行。”在周宁这里，吃饭是要看和谁吃的，一个人吃的话不叫吃饭只叫补充体力所以只要能吃饱就行。
“不行!”沈白把碗里的肉夹给他，知道他可能不会接受又说道:“知道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如果你又晕倒的话担心的是我，而且我答应过奶奶要照顾好你。”
沈白余光里瞥见周宁手上的动作一顿，意识到说错了话沈白立马改口:“我也很担心你啊！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身体不值钱，要好好吃饭，我还等着你赚钱了请我吃大餐呢!先说好了啊我可是要吃山珍海味的。”
周宁听的出小姑娘是在安慰他，笑了笑，“嗯。”
离开的人走了活下去的人应该要好好活下去。
“对了，十月现在长大了好多，吃的也多，越来越可爱了特别黏我，等高考完你来看看它吧？它应该也很想你。”
“想我？”一只猫还会想人吗？
“嗯!它可是我们一起捡到的，你别以为它是一只猫其实它可聪明了我喊它，它都听的懂的，它现在比小时候好看多了，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说起十月沈白就能说好多话，十月也算是她一把拉扯大的看着它健健康康长大沈白心里很有成就感。
“应该不会。”周宁不太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为什么不会？...咳咳”沈白边说话边吃饭果然卡着了。
周宁给她倒了杯水，“吃这么着急做什么？”
沈白抱怨把责任推给他，“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让你吃饭这么快的？”
“本来就是!你都快吃完了，我还这么多我不是就着急了吗？所以啊但是因为你。”
小姑娘这话说的没理也要找理明显就是在无理取闹。
周宁粲然一笑，承认了，“我的错，等你就是了，慢点吃。”
他是一个人吃习惯了，吃饭分分钟就解决了一时忘了他身边有个小姑娘陪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十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