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难产（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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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雨声时大时小，云氏在喝下王婶端来的当归补血汤后，片刻便觉得气力似乎恢复了不少，眼前再无黑蒙的情况，肚子仍在规律地疼痛着，她遵守着“睡、忍痛、满临盆”的六字箴言①，哪怕疼得厉害也只是默默隐忍着，等到疼痛间隙便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意初，你再坚持一会儿，等县里孙婆婆到了，孩子就能出来。”郑广源本是方脉出身，平素虽能治疗一二女科疾病，但论及产时相关，难免相形见绌。
武陟县是一个大县，有不少从京城回来的人家，孙青婆婆就是从太医院回来的产科好手，不仅许多达官贵族的孩子都由她接生，就连皇后的妹妹难产时，孩子也是经她手接生出来的，只不过现下年纪大了，想念故土，就告老还乡。
“没事儿，我能忍的住。”云氏说着说着，一行泪就落了下来，话语有些哽噎，“都说女人到了生产便容易情绪激动，我原本不想哭的。”
“想哭就哭吧，现在你最大。”
“文显，如果我这次不行了，你换个能好好照顾家里的。”云氏说得哽咽，一句话断成三句来说，她不知道此关是否能过，但能有个交代，心里也好过些。文显是郑广源的字，云氏只有在说心里话的时候，才会这样称呼道。
“莫说这种丧气话，治病就怕气馁，此刻产婆未到，你先胆怯，救治机会更小。”郑广源换了个干净的帕子给夫人拭泪擦汗，心里又急又气，“你平时看我救治病人无数，怎地今日落到你头上就这样想不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尽力保住你和孩子才重要。”
父亲还怕母亲说什么丧气话，连忙又补道：“你莫再说这样的话伤我的心，你丫头还在这里赖着你，如果没有你，看天下还有谁能管住她。”
紫苑听着提到了自己，心里想逗母亲开心，龇牙咧嘴地说道：“娘，我以前磕个门牙都哭老半天，娘比我厉害多了，等弟弟出来，我要好好教育他，让娘吃了那么多苦头。”
“就你贫，待会儿等孙婆婆来，你就到隔壁去照顾弟弟，这里不需要你。”云氏被这二人一说，心里松快了一些，此时老爷握着她的手，更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争取。
“娘，我想在这里陪你，我不去！”紫苑不好像平时那样晃着母亲的手求饶，只能一边撒娇，一边跺脚。
“生产过程不干净，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许你看，你这次得听我的话了吧。”云氏慢慢说着，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催促她，只是耐心的陪她等待。
就在他们等待的过程中，门外一阵大踏步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还未等到看到人，那响亮的声音早就透过厚重的门帘传了过来，“好小伙，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进去。”
只见入门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奶奶，头发虽全白，但面荣光泽，皮肤红黄隐隐，走路非常稳健。“见过郑大人和夫人，可不是我说，你这大徒弟真的诚心，冒着这么大的雨，愣是背着老身跑出十几里路。”孙婆是个话极多的人，但手上的功夫却丝毫不慢，说着话的同时就已经掀开被子在云氏的腹部做着触诊。
而紫苑在父亲和母亲的示意下只能无奈地走出房间，她瘪着一张嘴，一步三回头，最后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被大师兄给拉出去了。
“雨这么大，老身身上可一点雨都没淋到，看来大人教导有方。”孙婆只觉得干劲十足，她往往越高兴的时候，嘴里的话更是成轱辘地往外倒。
“此等小事，不足为提，还烦婆婆替我夫人接生。”郑广源原本是太医院院长，但现在已为一介草民，当不起大人这样的称呼，为感谢她远道而来，站起身作揖。
“这可受不得，大人请起。”孙婆吓得往后推了一步，叹道：“哪怕今天下冰雹我也会来，家中小子若是没有郑大人相救，早就一命呜呼，大人平时用心诊治，广结善缘，夫人不会有事的。”
一般胎儿在腹部蜷缩，平坦的一侧为背部，有起伏的一侧为腹部，孙婆一边做着触诊，一边暗叫不好，她用旁边的干净的布擦拭双手，说着：“麻烦大人命人在床尾生盆炭火，同时窗户留一个缝隙，若有风进来，便拿一个屏风挡着，这屋里太冷了，夫人容易着凉。”话语顿了顿，又说道，“不知可否单独和大人说几句话？”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难产（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