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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求亲 ...

  •   “喜欢她么?”宋昭被宋迎月直白又突然的问题问懵,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知如何作答。

      他还能喜欢别人么,他不是,不是……宋昭沉默着抿唇,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只腰间的衣带被他紧张的双手,拉扯的几乎快要变形。

      迎月这是什么意思?宋昭有些苦恼又带点害怕的想着。

      宋迎月见宋昭没说话,还以为他是害羞,于是自顾自的说着:“阿昭,这人是谁呀,以前好像没在铺子里见过,新客?”

      宋昭以为宋迎月跳过了刚刚的话头,偷偷地松了口气,轻声回:“是北街绸缎庄的二小姐,前些日子来店里的,算不上新客。”

      宋迎月抚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宋昭,欢快的说:“绸缎庄的小姐,想来家底不错,不过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光有家底还不成,我还得仔细打听了人品,家世才行。”

      宋迎月在宋昭耳边碎碎念,让他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被人三言两语就给骗走了,就算再喜欢也得等她打听清楚云云,说的宋昭脑袋发晕,他完全不知道明明已经跳过了的话头,怎么还能转回去。

      听着宋迎月越说越详细,沉默片刻后,宋昭还是小声的将刚刚咽下去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可以喜欢别人么?”

      ???

      宋迎月先是迷惑,转而突然想起暗道一声糟糕,拍了拍自己额头,温声说:“阿昭,你当然可以喜欢别人,以前那些话就是父母间的玩笑罢了,你别放在心上,我待你同小弟一般,都当自家弟弟,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大姐保准将她上头三代都打听出来,必不会让你嫁错人家。”

      这些话若是宋迎月能早些说出来,他定然是极为高兴的。

      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听来,宋昭半分不觉快活反倒心里还有些说不出的难受,这让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仿佛逃避般的撂下一句:“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我不喜欢她,你也别打听了,以后……以后若有,会同你说的。”

      这句话说完,宋昭火烧眉毛的离开了大厅,撂下满屋子的客人以及发现宋昭不高兴,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满头雾水的宋迎月。

      宋迎月拿起帕子正准备招呼刚进门客人,转身就对上了一脸唏嘘的宋思宇。

      小孩个子才刚长到她腰间,双手背在身后小老头似的摇着脑袋,对着迷迷瞪瞪的宋迎月,脱口就是一句:“真笨!”

      宋迎月举起帕子作势欲打,宋思宇弯着腰兔子似的窜进了后院。

      收好帕子,宋迎月仔细回想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很好很完美啊,既表现出了大姐的关怀,又体现了宋家当家人的担当,没毛病,定然是这小子胡说的。

      想清楚后,宋迎月端起笑脸,娴熟的在大堂招呼起来往客人。

      后厨,宋昭心神不宁的坐在小马扎上,厨房里其他人做菜发出的嘈杂声、谈笑声,他恍若未闻,良久后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花笺,自嘲的笑了笑,伸手将纸片丢进了火塘。

      声音极轻的说了句:“罢了。”

      书院休沐,一般只放一日,而一日的假期不过转瞬即逝。

      宋迎月在家中吃了晚饭,宋昭的手艺近来又精进不少,吃的她腹胀也不舍得放筷子,逮着含蓄的宋昭,宋迎月夸了又夸,直夸得人红了脸这才作罢。

      问过小弟的课业与父亲的病情之后,宋迎月挥别家里人,抱着书本溜溜达达的回了书院。

      刚进书院宋迎月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书院里安静的很,几乎落针可闻,同窗们走起路来都小步挪动,非不要不交谈,平时朗朗的读书声,如今也毫无动静。

      宋迎月敏锐的放轻了动作,也跟着蹑手蹑脚起来,待看到了眼熟的褚蕊,刚想出声问,就被人拉到了偏远处。

      “这是怎么了,怎么搞的跟做贼似的?”宋迎月这下是彻底蒙了。

      褚蕊压低声音凑到宋迎月耳边说:“今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夫子发了大火,后院里的一个小子被打的皮开肉绽,现下又发起了热估计是不大好了,夫子心情差得很,刚刚有个不懂眼色的吵闹,被夫子发配去抄书了。”

      “盐铁记啊,那么厚一本,夫子让他三日内抄十遍,抄不完不准进馆舍”,褚蕊说着话自己都开始龇牙咧嘴,仿佛已经想到了那倒霉同窗,熬夜点灯抄书的惨状。

      宋迎月赶紧点头,两人轻手轻脚的进了馆舍,默不作声的翻开书温习,整个书院都安静的仿佛没人,有了前车之鉴,现在谁也不敢往夫子的炮筒上撞。

      第二次,书院叫早的晨钟还没响,大门口就传来了吵人的吹打声,宋迎月刚穿好衣衫,褚蕊就探头进来了,拉着人就往门房处走,颇有几分高兴的说:“听说是求亲的人,还不知道是谁来求亲呢,走走走,咱们也去沾沾喜气”。

      门口站个穿着大红袍子,头上还别着朵粉色大花的男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那腰肢扭动的怕是水蛇也比不上,身上估摸是被香粉腌的入了味,随着手帕挥动间,宋迎月隔着老远也被呛的打了个喷嚏。

      那媒夫站在门口说的舌绽莲花,只可惜不管他怎么说,门房小童仍是端着张冷脸不准人进,那媒夫围着门童夹缠许久还是没用,最后只好狠狠的摔了下帕子,扭着腰回转了去。

      前来沾喜气的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小的眼睛透着大大的疑惑,谁也没想到求亲会是这样的结果,媒夫连门都没进得去,就被人打发了。

      吃过晨食,两人默契的去了馆舍温书。

      白夫子是等到课钟响了才进的馆舍,冷这张脸瞧着心情果真不佳,宋迎月纳闷的很,照理说佟敏这个得意门生中了秀才,先生应该是高兴才对,如今怎么整日生气,弄得书院人人自危。

      翻开书,白夫子还没讲上几句,书院门口又传来了鼓乐敲打的声音,白夫子皱着眉放下了书。

      片刻后,站在馆舍门口的小童快步走了进来,也不知在夫子耳边说了什么,白夫子突然抬手在书案上重重拍了一记,恨声说:“这竖子,简直欺人太甚!”

      说罢跟着小童,面上含怒的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学生面面相觑。

      不多时,书院门口传来了关门的声音,馆舍里的学生们表面上好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入书海难回身,实际上各个心里都痒痒,这怎么提亲还有一日提两回的,镇上可找不出这新鲜事儿。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眼下这种少见的热闹,总有胆子大的坐不住,假意寻了个更衣的借口,绕了老远的路跑去前门看热闹,回来时嘴角窃喜,行为狗狗祟祟,活像搞到了什么好东西。

      兴冲冲的坐回位置,在旁人看英雄的眼神中,小声的和关系好的同窗交谈:“我天,今日来提亲的竟然是佟秀才,你们不知道……”

      宋迎月也算是赶了巧,正好坐在她身后,将她看来的热闹也听了个仔细,原来今日提亲的人是佟敏。

      宋迎月心里咂摸着刚刚听到的八卦,抬起眸子越过窗户往外看,走廊尽头能看见白夫子一截衣角,以及另一个藕色的裙摆,那人想来就是佟敏了。

      不过夫子为什么不同意呢?毕竟在原书中这门亲事可是她亲自促成的,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么?奇怪得很。

      游廊尽头,白夫子双眼含怒的看着面前行礼的佟敏,忍不住恼火的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昨日就同你说清楚了,你们不合适,今日你闹这么一出,是想让书院成为镇上的笑柄么!过几日我就会给露儿定亲,你回去吧。”

      “对不起夫子,学生做不到,我答应了长乐,我会来的,我要娶他”,佟敏直起身子,双眼坚定的看着白夫子。

      白夫子双眉直竖,抬脚正想上前,白夫郎用力的在白夫子臂弯处一扭,阻止了她继续说话,自己笑着对佟敏说:“子詹,你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也不瞒你,前些日子也就是你去赶考的那段时间,通州府世交的女儿上门拜访,我与你夫子瞧着不错,过几日两家交换了庚帖就给二人定亲了”

      看着佟敏有些颤抖的双手,白夫子狠狠心继续说:“你年纪轻轻就是秀才,将来定然前途无量,要什么男子都有,是露儿高攀不上,子詹你回去吧,以后也莫要来了,免得坏了露儿的名声,你要是真为他好,应当知晓怎么做才好。”

      “白叔,我不信”佟敏颤着声音看着白夫郎说。

      “有什么好不信的,这就是命!赶紧带上你的东西回去吧”,白夫子甩甩袖子,借机将手从夫郎臂弯里拽了出来。

      亲自推搡着佟敏,将人给推出大门外,“砰”的声紧闭上了大门,如此白夫子还有些气不顺:“这人属实混账的很!昨日分明与她说清楚了,如今还来胡闹。”

      白夫郎只好耐心给她顺背,轻声说:“年轻人,都是如此,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别气了,过两日给露儿寻个好人家定了亲,她也就死心了。”

      她们两人交谈,没有注意到石柱后藏着的白露早已经泪流满面,一阵冷风吹来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瘦弱的双手扶着游廊,一步步慢慢回了屋子。

      母亲要给他定亲了,他不能和子詹在一起了。

      白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的厉害,脸色白的跟纸一般。

      刚推开门,白露就直愣愣的摔在了地上,吓得出门端药的小童惊呼出声,抱着白露忙喊人去叫大夫。

      白露这一晕,到了晚上才悠悠转醒,她艰难的翻了个身不愿意看守在边上的白夫子,只对着墙壁兀自出神。

      白夫子深爱白露,但她向来爱端母亲的架子,导致二人平素的交谈并不多,如今见着白露这样冥顽不明的样子,心里郁闷的紧,见人醒来直接出了门。

      白露听见关门的声音,轻轻闭上了眼,豆大的泪珠往外涌,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该说的都说了,母亲就是不同意,他还能怎么办呢?

      从第二日开始,白露就不吃饭了,有时一天下来连口水也不喝,整日不说话也不笑,坐在屋里盯着窗外,一坐就是一整日。

      佟敏不管白夫子怎么说也不愿意相信,仍然日日都带着媒婆来书院求见,甚至还找人将自己中秀才的事宣扬出去,试图利用舆论给书院施压。

      这法子果然有效,现在镇上最热闹的谈资就是“佟秀才痴心求亲,白夫子棒打鸳鸯”,脑子活的甚至还以这二人为蓝本,开始创作起了同人话本。

      就连俞大小姐也嗑生嗑死,没事儿就在宋迎月耳边念叨,问她能不能也写写同人话本子给她看,宋迎月被她缠的连家也不敢回。

      白露不吃饭是内忧,佟敏日日求亲是外患,外加上镇上各种话本子,白夫子现在是连门都出不了,一出门就有人劝她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白夫子有苦说不出,连着好几日都无心授课,对着眼前这个局面真真是束手无策,只得每日让厨房变着法儿的做膳食,只期望儿子能吃上几口。

      谁知这个愿望也破灭了,青竹瘸了的消息不知是谁传到了白露的耳朵里,几日绝食的白露,身子本就虚弱的很,受此刺激心神俱碎,当晚就发起了高热。

      一整夜书院灯火通明,镇上的大夫几乎都被夫子叫到了书院,可依然束手无策,白露根本毫无求生意志,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

      白夫郎坐在床边上,哭着拉着儿子瘦的只剩骨头的手,看见他嘴唇小幅度的动,忍不住凑近听了听,只听他不想活的儿子,嘴里却在小声喊着“子詹,子詹。”

      白夫郎心里又气又疼,为着个女人何至于此,但心疼到底占了上风,他抹了把眼泪,对着守在门口的小童说:“快去佟府,将佟小姐给我请过来。”

      白夫子还想阻止,白夫郎却转过头看着她,坚决的说:“我不管佟敏以后靠不靠得住,我只知道我的儿子眼下就快活不了了,算了吧,就算子詹靠不住,日后长乐也能合离回家,如今……如今……”

      白夫郎说不出话,只往榻上看一眼就泣不成声,白夫子沉痛的闭了闭眼,伸手将夫郎揽进怀里,抬手为他擦干眼泪,默然无声,过了很久之后才说:“算了,老了,拗不过年轻人了,随他们吧。”

      一夜慌乱过后,第二日书院便提前放了休沐,宋迎月在书院写话本走的晚些,出了馆舍刚踏上游廊,兜头就撞见了神采飞扬的佟敏,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一长串聘礼。

      宋迎月眼神微闪,抬手略做一礼:“恭喜佟秀才,得偿所愿。”

      佟敏自觉是秀才,身份高过童生一级,并未还礼只点头示意,轻慢的说:“多谢。”

      两人错肩而过,顺着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

      收了聘礼,合过庚帖,便算定了亲,因着佟敏八月要去府州考试,婚期就定在了七月。

      婚期已定一切都改不了了,白露心中高兴也能吃的下饭了,不到两月的功夫就养的冰肌玉骨,再无之前瘦削脆弱之像。

      定了亲,佟敏自然就是书院的姑爷,这两个月也一直在书院温书,准备府州松明书院的入学考试 。

      白夫子就算再不待见佟敏,如今为了白露也得忍下,还得为着她的前途耐心仔细的教着,着实气闷的紧。

      七月中旬婚期到,整个镇上都因为这场婚礼振奋,毕竟所有人都觉得这对苦命鸳鸯能结连理,都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于是乎婚礼当天称得上是热闹非凡。

      佟敏接亲,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镇上许多人都跟着观礼,不少人一面抢佟府小童撒下来的喜钱,一面高声喊着:“佟秀才,大喜。”

      佟敏闻声,向来矜贵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明显的喜意,望着近在咫尺的书院,仿佛已经透过重重的房屋,看见了身穿同色喜服的白露,正坐在妆台前等着她来迎。

      宋迎月和宋昭也出了铺子瞧热闹,两人站在路边观礼,并未往前凑,沿途凑热闹的人太多,倒显得她们比较冷淡。

      宋迎月眯着眼睛望着翻身下马,进书院接人的佟敏,轻声说:“果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宋昭侧过头疑惑的看她,宋迎月对上宋昭的眼神哑然一笑说:“把店关了吧,今日的食客估计都去佟秀才府上吃酒席,咱们也吃个清闲饭。”

      八月的时候,白露和佟敏在白夫子和夫郎的目送下,上了去通州府的大船。

      镇上的大名人走了,对于整个镇子没有丝毫的影响,人们该劳作劳作,该赚钱赚钱,仿佛水过无痕。

      宋迎月走在日头下,感受着不似前些时日灼人的阳光,心里想着,已经入秋,今年乡试也近在咫尺,她也该下场试试身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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