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方向》紫矜

1、方向

　　方向

　　一
　　“面对这个世界——这个将那个人夺走的世界，你到底如何能够忍受？！”
　　坂田银时在屋顶上挡住横过来的大刀时，恍然间听到了这句话。
　　那个声音太轻太轻，然而却又带着点歇斯底里，让人无法将其当做幻觉，其中的痛苦，绝望，和仇恨，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当时下意识地移下目光，瞥见了坐在船头的那个穿着紫色蝴蝶浴衣的男子。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当然以那种距离，即使他抬起头，坂田银时也看不见他的眼睛，他的表情。
　　他只看到了那个人嘴角的疯狂笑意。

　　“我的内心有一只野兽在不停叫嚣。”
　　那人如此说道。
　　坂田银时心想，高杉晋助这家伙这一次算是说得够准确了。
　　自从老师死了之后，这个家伙疯着疯着，但至少对于自己看的还够清楚，不然老师面对自己这个堕落至此的徒弟说不定会哭的呦。
　　嘛，如果是老师的话……

　　“小银小银，醋昆布为什么没有了？小银你一定偷吃了我的醋昆布阿鲁！”身后忽然有一个软软的女声响起。
　　坂田银时揉了揉自己的一头乱发。“啊？阿银我会吃那种比老头子的腋下还酸的东西？别开玩笑了！”说着，他转过头，睁着一双死鱼眼看着双手叉腰不满地看着他的少女，“喂，我说，你最好不要吃那种东西了哦，小心变成你爸爸那样啊，变成你爸爸那样脑袋上只剩下两片醋昆布！阿银我这是好心提醒你！”
　　“不会的阿鲁，”神乐双手捂住自己的头发，一点都不相信地说，“我的头发是红色的阿鲁，就算要变也是生鱼片！”
　　“那种东西还是算了吧，我看最多也就是两个小馒头，小心只剩下你头上两个圆圆的东西啊！”
　　“在一个正处于花季少女脱完头发之前，MADAO早就变成秃头了！”神乐愤愤道。
　　坂田银时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嘴角抽搐了下。“这种可恶的天然卷阿银我还不想要呢！掉吧掉吧，掉光了最好，然后长出那种漂亮的，顺滑的直头发！”
　　“喂！你们两个够了！今天晚上没饭吃了啊！”腰前围了条围裙，手上拿着抹布，已经打扫了半天，努力忽视这两个叽叽呱呱的人但最终没能成功的志村新八忍不住吼了出来。
　　沙发前的两个人将目光齐齐转向他。
　　“新八叽，快点去找个富婆，然后给我买醋昆布阿鲁！”
　　“喂！为什么是我啊？还有为什么又是富婆？你们整天在这里讨论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不如出去找工作！阿银，我已经连着两个月没领到工资了！”
　　“哈？在说工资那种东西前还是先找点东西吃比较实在吧？”坂田银时别开脸，将手指塞进鼻孔，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在说吃饭那种东西前还是先付了这个月的房租比较实在吧？”就在志村新八抽搐着嘴角吐出这个事实时，敲门声响起。

　　“坂田先生？白痴的坂田先生？”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
　　屋子内静悄悄的，原本的三个人影已经全部消失。

　　“不在吗？”门外的声音顾自嘟哝着。

　　静静的趴在桌子底下，三个人紧紧盯着门口，屏住了呼吸，神情严肃。

　　之后就没有了声音。
　　“小银，猫耳女走了吗？”神乐小声问道。
　　“阿银，不要说是吃饭，我们快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志村新八神情惨淡的陈述着这个事实。
　　“你果然还是太稚嫩了新八叽，这只是老天在考验我们而已，自己先放弃就彻底输了。”趴在中间的那人正经道。
　　“喂！那你说怎么办？考验？放弃？难道不放弃天上就会掉钱下来了吗？！”
　　“能不能掉醋昆布阿鲁？”
　　“喂你够了，那种难吃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啊啊，这样说来，老天还是赐给我一头直发吧！”
　　“喂！！！”

　　“坂田先生？”

　　就在三个人争论不休的时候，他们的头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三个人抖了抖，僵硬地抬起头。
　　桌子外，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下一秒，三人尖叫一声掀了桌子，相继逃出了房间，跑到了大街上！

　　二
　　生活的目的，还有方向这种东西就和蛋黄酱一样让人不屑。
　　坂田银时一直是这样相信的。这就和《银魂》的设定永远没有所谓的主线一样。

　　走在大街上，三人身后还跟着巨大的定春。然而三人一狗都漫无目的。

　　“小银小银，我好饿。”神乐直直地看着街边的蛋糕店，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可怜兮兮地问道。
　　坂田银时瞥了那些蛋糕一眼，随即转开了目光。
　　“阿银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他看着眼前的人影纷纷，说道，“把手指放到嘴巴里，然后告诉自己这是一根香肠，说句‘我要开动了’吧。”
　　“阿银，你kua间垂着的东西是香肠没错吧。”志村新八抽搐着嘴角沉着脸僵硬道。
　　“啊？”坂田银时面不改色的看了自己下面一眼，“阿银我那儿是金属制的，是会送给这个世界圣水的神圣之物啊，一般人吃不来的！”
　　“谁要吃这种肮脏的东西啊？！”
　　“唔，我不饿了阿鲁。”神乐郁闷道。
　　轻笑一声，将手放到神乐头上压了压，坂田银时微微加快了脚步。
　　“走吧，有工作了啊，虽然说还没吃过饭，不够都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
　　站在他身后的二人愣了愣，随后惊喜地笑着大声道：“是！”

　　委托人其实在两天前就打来了电话，然而因为家里有事，所以只能将见面的时间安排在了今天。
　　委托人是个中年男子，名字叫做小柴五太郎。他严整地梳着一个武士头，身上穿着和服，浑然散发着一种威严气息。虽然同为武士，然而他与坂田银时给人的感觉实在相差很多。
　　“说了这么多，任务就是帮你找到老妈吗？”坂田银时跪坐在榻榻米上，打断了男子的滔滔不绝。
　　坐在他身边的志村新八狠狠掐了他一下，随后笑道：“抱、抱歉…”
　　男子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没有关系。没错，我希望你们能帮忙找到我的母亲。她已经离家七天了，我实在很担心。”
　　“包在我们身上，绝对没有问题的小五郎！”神乐拍了拍胸口自信道。
　　“…是五太郎…”小柴五太郎面部僵硬道。
　　坂田银时懒散地看着小柴五太郎，最终将目光移到屋外的池塘处。“这么多人出去找都没有结果，你认为我们三个人可以找到你老妈？我们工作可是要收钱的哦，乱花钱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你老妈知道你这样说不定在哪儿哭呢！”
　　小柴五太郎只是严肃地看着他，许久，他深深鞠躬。“拜托你们了。”
　　志村新八微愣，转头看向坂田银时。后者却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茶几对面的男子，不语。

　　最终，坂田银时还是接下了这个工作，问他为什么，他只说“既然已经没钱了，还不如碰碰运气接下这个工作，说不定真能找到那个离家出走的老妈呢”。
　　“不是坏儿子把母亲赶出门，最终儿子良心发现想把母亲找回来么阿鲁？”神乐眨着眼睛问道。
　　“小神乐，你最近不要再看那些八点档的节目了，电费也是很贵的。”志村新八幽幽道。
　　“被赶出门么……”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坂田银时笑着摇了摇头，“不对啊，应该是恋母的儿子发现母亲不见了，所以着急地想要快点找回来而已。”
　　“就这么简单？”神乐疑惑地问道。
　　“简单的背后有你这种小女孩无法理解的复杂！”坂田银时肯定道。
　　而志村新八只是用一种“不想再看大叔欺骗纯真小女孩”表情别开了脸。

　　小柴五太郎给了三人一张他母亲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一头银丝，布满了皱纹的脸慈祥地笑着。
　　三个人研究了这张照片一会儿，又是皱眉头又是挠头发。
　　“嘛，还是直接去找人问问有没有人看到这个老婆婆吧。”
　　“也只有这样了，”顿了顿，志村新八询问道，“我们三个人分开来行动吧，这样也快点。”
　　“但是照片只有一张阿鲁，没有照片找不到人的阿鲁！”
　　坂田银时的死鱼眼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喂喂，阿银我已经是个大叔了，词汇贫乏，没有照片活不了的！”
　　“喂！阿银！照片！”志村新八瞪着眼睛看着照片被他抢走。
　　“小银！照片应该用来照顾我这种小女孩阿鲁！”神乐扑到坂田银时身上打算去抢照片。
　　“喂！等、等下！”拗不过神乐这个夜兔族少女的大力气，坂田银时拼命抬高手，叫道，“照片要被弄丢了！你给我下去神乐！”
　　“不要，没有拿到照片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种时候给我丢掉你那种莫名其妙的坚持不懈吧！”
　　“喂你们两个够了……”
　　争执了半天，坂田银时终于放弃。
　　三个人围成一圈，看着他手中的照片。
　　“阿银，你的方法真的管用吗？”志村新八怀疑地问道。
　　“你难道还不相信阿银我吗？绝对能让三个人都方便的！”坂田银时自信道。
　　“小银真厉害！”还没见识到所谓的“方法”，神乐就夸起他来。
　　随后，三个屏气凝神，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照片。

　　“嘶——”
　　“嘶——”
　　两声过后，坂田银时将两外两张纸片交到了两人手中，得意地笑道：“这样每个人都有了吧？”
　　“……”
　　“……”

　　“——喂！！！你竟然把照片撕成了三部分？！！！”

　　三
　　破碎的东西没办法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即使被撕成三份的照片还能用胶水粘起来，但是现在身无分文的三人连一支胶水也买不起。于是，三人只好拿着各自拿着属于自己的照片，分散开来找人。
　　新八手上的是老婆婆的头发部分的照片，神乐手中的是老婆婆的眼睛部分的照片，而剩下的都在坂田银时身上。
　　三个人手中的照片当然无法给他们带来任何用处。
　　在问了无数人之后，仍旧没有丝毫头绪。

　　“恩，非常地眼熟。”桂小太郎穿着一身制服，身边跟着伊丽莎白，严肃地看着手中的照片。
　　“你真的有看出什么吗？”坂田银时的嘴角抽搐了下，也将目光移向只剩下一张嘴巴和下巴的照片。
　　“那是当然！”桂小太郎理所当然道，“这种笑容实在太熟悉了，让我……”
　　“停下停下！”看见他那副即将进入妄想剧场的表情，坂田银时连忙打住，“这个老婆婆是小柴五太郎的母亲，小柴五太郎听说过没？”
　　“小柴五太郎？”桂微微一怔，惊讶道，“我曾经和这个男人交过手！原来这个老婆婆竟然是他的母亲怪不得这么熟悉…”
　　“你到底是和他交什么手连她母亲的一张嘴巴都能辨别出来…”
　　“但是关于小柴五太郎的母亲失踪的事情，真的没听说过，想必消息封锁得很紧，”桂完全无视了坂田银时的吐槽，顾自说着，一边皱起眉头，“我知道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小柴龙太郎，他是天道组的中心人物，和只是在组里带任务却没有任何权利的小柴五太郎相比，我更了解的是他。”
　　“哦？”坂田银时沉思着。
　　“他们拿了钱就能去敌对任何人，当初为了知己知彼我去调查过他们。小柴龙太郎和他的弟弟关系并不好，两人经常会为了一些小事争吵起来，或许是因为母亲不同的缘故，这种从小就长在心底的疙瘩很难让人忽视，即使两个人现在都应该是稳重的大人。”顿了顿，桂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抬起头，看着站在他身边的人。
　　坂田银时微微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说小柴五太郎的母亲可能是被他的哥哥大人绑走了？”语气懒散，像是讨论天气一样，“这是如何的一个哥哥大人呦。”
　　桂摇了摇头。“他没有任何理由去绑架一个老人，当然或许他们家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最近的确注意到江边的仓库附近有天道组的人出没，”顿了顿，他的语气更为郑重，“银时，你真的要继续找这个老婆婆吗？”
　　坂田银时的眼帘垂下，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张照片上。
　　吐出一口气，他转身，迈步。
　　“没办法呦，不去努力工作的话，连日子也没办法过下去了啊，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呢！”
　　桂手中拿着照片，看着他的背影。

　　四
　　生活很没方向，也很没目的。
　　仿佛是知道了它们为人所不屑一般，它们甚至索性消失不见。等到人偶然间想回头去看看那两个东西，却已经不见了任何影子。
　　于是人只好失望地回过头，一边踏出脚步，一边想着下一步该向哪里迈出。

　　将身影隐藏在阴影中，两人看着仓库外搬着货物人影纷纷。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来？”目光没有从那些搬着货物的人身上移开，坂田银时语气恶劣地问道。
　　“因为母亲大人的笑容！”
　　“你到底对母亲大人的笑容有多执着啊喂！”坂田银时忍不住小声吼道，“你能够看着那张照片就找出那个老婆婆？你对她的嘴巴到底熟悉到了什么地步啊？！”
　　“小声点，银时！”桂紧皱着眉头，沉吟了会儿，缓缓道，“母亲大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嘴唇有些干裂，嘴角的笑容却能让人感到无比温暖舒适。她笑着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渐渐加深，随后她笑的几乎将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张开嘴，用那种慈祥地声音颤抖着声线道：‘小太郎，欢迎回来’……”
　　“拜托你快给我回去吧！”坂田银时面无表情地压住他的头砸向地面。
　　“唔——”shen吟一声，桂在他手下挣扎着，“银时，据我所知，呜呜，放开——”坂田银时的手终于松开，他抬起头，呼吸了口新鲜空气，用一张脏脏的脸摆出严肃的表情，“据我所知，这几天小柴龙太郎经常出现在这里。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他应该会出现。但是那时候这里的人是最少的，所以我们趁那个时候进去会比较好。”
　　“天色？”抬头望了望天空，连最后一丝夕阳光也已经消失了。仓库边的路灯亮起，暖黄色的光芒落下来。
　　“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啊……”

　　将最后一车货物搬进仓库，那些人逐渐开着货车离开，然而还是有少部分人留在那里。

　　不过多久，就有一辆车开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和服的男子。几个人站在仓库门前，没有进去。而跟在桂身后，坂田银时通过仓库侧面的窗户爬了进去。
　　仓库里此时只有一个灯泡维持着光亮，大门紧闭着，有些轻微的谈话声响起。
　　两人互相交换了下视线，随后就静静地在仓库内扫视着。
　　整个大仓库被堆起来的货物分成了好几块区域。

　　没有放过任何一块地方，两人走在货物围出来的一条小道上仔细看着周围。
　　“谁啊？”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声线有些颤抖。
　　两人停下脚步，对视一眼。
　　“是龙太郎吗？龙太郎回来了吗？龙太郎？”
　　这次听清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人向声源看去。
　　由于光线昏暗，两人只能看到在一堆货物边的一个黑影。
　　“是母亲大人！”桂激动地叫道。
　　坂田银时狠狠拍了他的头一下。“你想被人发现吗假发？！”

　　“龙太郎？！”不远处的声音有些抬高，像是带着些恐惧，“你怎么了龙太郎？”
　　“呦，老婆婆，您的儿子可是小柴五太郎啊，怎么喊着他哥哥的名字，老年痴呆了么，恩？”坂田银时走过去，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老人。
　　老人抬起头，睁开眼睛，然而这双眼睛的目光有些浑浊。
　　确定是照片上的老人没错，坂田银时蹲下身，一手支着脸。“老婆婆，如果你告诉我你现在不能走路的话我是背不动你的呦，阿银我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实在没力气啊。”
　　“银时。”桂走了过来，深思地看着老人。
　　坂田银时站起身来，抓了抓自己的一头乱发，吐出一口气：“真是麻烦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顿了顿，桂扫视了周围一圈，“你接了份麻烦的工作啊，真的会有工资吗？”
　　“谁知道呢。”

　　仓库彻底明亮起来。
　　他们周围围了一圈人。
　　五

　　“虽说知道会变成这样，”抽出了腰间的木刀，坂田银时皱起眉头，“可是没想到被人骗了啊。”
　　“真的没有想到吗？”与坂田银时背对背站在一起，手上握着武士刀，桂笑道，“真正让你失望的只是工资彻底拿不到了吧，银时！”
　　“假发，这么了解我会让我困扰的啊，有种被人知道了隐私一样的糟糕感觉！”坂田银时偏了偏头，说道。
　　“隐私？你真的有这种重要到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吗？”
　　“你想被我打爆头吗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喂！！你们到底是谁？！”周围一个人终于受不了大吼道，戒备地持刀在身前。

　　“我们？”坂田银时用一双死鱼眼看着对方，淡淡道，“被骗来干了很多苦力的可怜的人哦，可怜我们的话现在就放我们出去怎么样，恩？”
　　“别开玩笑了！”站在中间的高大男子怒道。
　　他就是小柴龙太郎。
　　“你们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是五太郎派你们来的吗？”
　　“如此怀疑弟弟可是会被怨恨的哦，哥哥大人，”嘴角缓缓牵起一丝弧度，坂田银时眼底却毫无笑意，“将母亲大人放在这儿不想被人怀疑也难啊。”

　　小柴龙太郎怔了怔。
　　低下头紧锁着眉头，沉默了一阵，他复又抬起头，神情冷漠。“不用多说了，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伤害了我母亲的人……”他抬起手，挥了挥。
　　下一秒，周围的人持着刀向两人冲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啊假发，熟悉到像是在做梦一样，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是两个不满地瞪着你的人。”面对着冲过来的人，坂田银时将刀持在身前，虽然嘴角依旧在笑着，然而语气却有些无奈。
　　“说不定下一秒你真的会躺在床上，我可不会救你的，银时！”握住冲过来的人的手腕，微微一转，那人的刀自手中落下。桂用刀柄向那人的肚子打去，立刻将他打出几米远！
　　压低身体的重心，躲过横来的一刀，坂田银时用木刀将攻击自己的人重重打出！

　　两个人shen吟着躺在地上，看着这样的场面，小柴龙太郎不免诧异，脸色也有些泛白。
　　“我说过了，阿银我已经不想干了。不想浪费时间的话现在就让我们出去。”
　　然而小柴龙太郎什么也没说，后退了两步，抿了抿唇。
　　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再次冲了过来！

　　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全部是上过战场的人，即使两人已好多年没有面对战争，身手却没有丝毫减弱。这些连刀术也没有好好练过，只会拿着刀横冲乱撞的人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对方的人数颇多，要应付起来也会有些吃力。

　　趁着混乱，小柴龙太郎连忙跑到老婆婆身边，将她扶起。
　　“妈妈，你没事吧？”
　　老婆婆睁开眼，将目光缓缓移到他身上，随后笑着，手颤悠悠的抚到他的脸上。“龙太郎？回来吃饭了吗？饭都快凉了呦…”
　　咬紧了下唇，龙太郎一言不发地将老婆婆扶起，向门口走去。
　　“龙太郎？”
　　“我们现在回家去。”
　　如此说着，然而下一秒，一把刀横在了他面前！
　　小柴龙太郎大惊地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刚才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平常不可能刻意记住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的样子，然而仔细回忆起来，还是可以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是谁？！”
　　那人冷冷地看着他，不语，只是握着一把刀刺了过来！

　　他连连后退几步，最终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只听到“铛”一声，身上没有任何疼痛，不禁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哥哥大人呦，早说过这样会遭人怨恨的。”

　　“你……”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银时，看样子你的委托人不仅不会付给你工资，还要你倒贴给他啊。”退到他们身边，桂感叹道。
　　“是吗？那就把你拿去倒贴给他好了，我无所谓。”
　　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坂田银时冷笑道。

　　虽然开始的确感觉到了事情的奇怪，然而真正发觉什么，是在见到老婆婆的时候。
　　一个老人虽然可能有些神志不清，甚至将别人错认为自己的儿子，然而也只能是把别人当做是“自己的儿子”。
　　“虽说‘龙太郎’和‘小五郎’都有个‘郎’字，但想必老人家应该不会连儿子叫什么都弄错了吧，恩？”
　　小柴龙太郎微怔。
　　低下目光，他微微有些颓败。“果然是他么……”
　　瞥了他一眼，坂田银时不语。

　　“虽然一直知道他怨恨我，更因为这次他母亲的死亡，这种怨恨比以往更深。”
　　桂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吗？”说罢看向坂田银时，对方却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
　　小柴龙太郎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以为他母亲是我害死的，当时他不在家，和我留在家里看着他母亲去世的也就只有几个跟在我身边的人…实在是百口莫辩啊，我虽然讨厌他身为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身份，却从来没想过要做那种事情，”他忽然笑起来，却有些讽刺，“但是我还是怕了，所以把妈妈藏到这里来。其实这样只会加深他的误会吧…”
　　坂田银时扫视了周围一圈，淡淡道：“将自己的母亲藏到这里来吗？还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你弟弟找不到。”
　　小柴龙太郎有些懊恼。“…我…可是我没办法…”
　　老婆婆被他护在身后，什么也没说，或许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还在说这些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站在他们的人群突然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小道，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停住脚步，他握住腰间的武士刀，看着小柴龙太郎，眼中有些恨意。
　　他和小柴龙太郎不愧是兄弟，虽然同父异母，却依旧有很多地方很相像。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个地方，真是要感谢你了，万事屋。”他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真是承受不起啊，如果不是真的把别人的母亲当做你的母亲，或许还没能那么快找到。”坂田银时擦了擦自仓库外飘进来的打到脸上的雨水。
　　没有在意他话中的讽刺，小柴五太郎只是抽出腰间的武士刀，走了过来，缓缓抬起手，将刀尖指向小柴龙太郎。
　　微微一颤，小柴龙太郎后退一步。
　　“五太郎？”他身后，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
　　小柴五太郎的脚步停下。
　　“五太郎也回来了吗？”老人笑着，“那正好，大家一起快点回家吃饭吧，不用等你们父亲回来了哦，他有事情出去了。”
　　小柴龙太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父亲？”轻哼一声，小柴五太郎冷淡道，“从始至终对于我来说，家人就只有母亲一个人，”顿了顿，像是不想在去针对一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老人一样，他将目光移到了他的哥哥身上，“我的目的很明确，今天你是不可能出了这里的。”

　　“银时，”站在坂田银时身边的桂突然低声开口，“这里堆着的是一些极为重要的药物。”
　　“所以呢？”坂田银时显然已经不想听下去了，有些不耐，也有些不快，郁闷着一张脸。
　　“真选组最近在调查这些药物的来源，如果没有出差错的，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快到这里了。”桂的脸上挂着笑容。
　　“是么，”坂田银时心中想着“果然这样”，“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不怕被他们抓回去吗，恩？”
　　“能一直躲开真选组的追捕可不是只靠运气的！”桂严肃地说道，“而且能借真选组把这个一直在对付我们的天道组清楚掉，也不失为一件让人轻松的好事。”
　　坂田银时瞥了他们身边还把他们当做恩人一样的男子，无言道：“哥哥桑可是要哭了呦。”

　　在他最后一个音落地的同时，仓库外停下了几辆警车，随后，整个仓库被密密包围！
　　六

　　“说是目的明确？别开玩笑了呦，那样子，简直就像是迷路的小孩子一样，正在无助地找着妈妈桑哭呢。”
　　“像是某人么。”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潮湿的弄堂口，两个垃圾箱中传来两个声音。

　　看着警车载着兄弟两人驶去，两个垃圾箱的盖子被打开，两个人爬了出来。
　　“唔，臭死了！”
　　然而脏脏的衣服也很快就被雨打湿，那种恶臭味也很快就在雨水中消散。
　　桂看着警车驶走的方向，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转身，笑着问道：“你说的熟悉感，我忽然间想起来了。”
　　“是吗？”揉了揉自己因沾着雨水而贴到脸上的银发，坂田银时像是一点也不介意般，如往常一样挖苦着自己的好友，“你的反应还真是快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顿了顿，他再次笑了起来，然而笑容苦涩，“当时也是这样被围在中间，只能看着站在不远处，明明以前是好友，现在却成了敌人的人，那种感觉怕是永远也忘不了。”
　　走出了弄堂，捡起不知被谁丢在地上的破雨伞，坂田银时打开，撑在头顶。
　　雨水通过伞上的破洞打下来。
　　“是么。”
　　“说着目的明确，以为自己身前的道路已经很清晰，”缓缓说着，桂的目光再次移向方才兄弟两人站着的地方，却像是在怀念着什么，“然而却并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横冲直撞。一旦失去了可以凝望的人，也就彻底失去了方向。”
　　“或许他们认为这就是他们的方向呢？”坂田银时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家。
　　桂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他笑着出声道：“像你这样根本没有生活主线的人可以了解他们吗？”

　　七
　　夕阳西下。
　　桂看着他的背影，最终收紧手，捏皱了手中的半张照片。
　　“为什么？不会讨厌麻烦吗？”
　　“生活本来就是最麻烦的事情啊，”转过身，坂田银时看着他，懒散道，“但是因为偶尔能发现些有趣的东西，所以麻烦的事情才可以继续做下去。”
　　桂笑着看着他，仿佛能知道他现在想到了什么。
　　“假发，世上有些人明明长得完全不像，气质也完全不像，身份，说话语气，或许连用的ku裆布也完全不一样，但是就能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么，”顿了顿，桂眨了眨眼道，“银时，你知道那个仓库怎么走吗？”
　　“啊？不知道！”

　　雨不停下着。
　　走在前方的男子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

　　“我也没办法啊，”他挠了挠头发，有些无奈，“我可不需要方向和目的那种毫无意义的东西，但是被人夹着往那个方向走，也就只能这样了。”
　　“都是些狡猾的人啊，看起来一个个都像是迷路的人一样，结果不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走着吗！”

　　桂静静听着他说完，然后看向不远处那两个叉着腰一脸不满地瞪着他们的人。
　　“小银，你太狡猾了，发现了妈妈大人也不跟我们说阿鲁！”
　　“我们、现在、立马、夹着你走！”
　　“喂！！”

　　头顶上忽然多出了一把雨伞。
　　桂抬头，然后顺着撑着伞的手看去。
　　“伊丽莎白斯！”桂惊呼。
　　伊丽莎白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了几个字。
　　“回家吧，桂先生。”
　　桂怔怔，随后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回头望了一眼坂田银时离去的方向，他转身离去。

　　“虽然依旧无法理解高杉选择的道路，不过至少我们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