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分每秒只想战斗》城西旧月

9、第9章

　　“好了，请保持安静，下面由反方一辩进行立论陈词，时间同样两分钟，注意不要超时哦。”
　　顾灵玉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蹭地站了起来，一板一眼地表述道：“我认为只是走的路多并不能取得成功，影响成功的因素有很多，而无意义地走路只会增加身体的疲累和膝盖的负担，最多也只能促进一点身体的新陈代谢，对于精神和心理而言，并不能起到进步的作用。”
　　可能是由于紧张，小眼镜说到这停了停，咽了口唾沫，才继续道：“并且，假设一下，如果走的路是在荒野和毫无人烟的地方，那样反倒会消耗人的精神，滋生出很多负面情绪，于成功而言，毫无用处，甚至可能是反作用的。由此总结，成功与走路多少并没有关系。”

　　小眼镜说得有理有据，但是表情和语气都太过于刻板，让人觉得跟听复读机一样，了无趣味，只有前排的几个评委赞许地点了点头。
　　接着是中分头后面的两个队友发言，他们俩可谓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一茬不如一茬，险些把现场气氛降到冰点。
　　作为反方三辩的顾灵玉听得津津乐道，饶有兴致，轮到他时，也懒得再细想提前组织好的思路，就着上一个人的观点随口扯了一大通，结果竟还意外得到了两位评委的点头认同，这让他匪夷所思地有些膨胀了。

　　“接下来有请正方四辩……”
　　顾灵玉看见对面最后一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很不屑地站了起来，布满阳光的脸上一副眸睨天下的姿态，显然是胸有成竹。
　　“我觉得，这论题本身就有漏洞，从哪方面都说得通，也都说不通，这问题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所以，争辩是没有意义的。”
　　一语惊人，满堂死寂。

　　顾灵玉冷不防噎了一口，这人怕不是少一条染色体。这不纯纯废话嘛，要是没有漏洞那还辩论个锤子。
　　辩论赛的真相竟然在公元2101年的秋天被眼前这个痴线给一语道破了，那一副掌握了真理的样子，他一定以为大家都被蒙在鼓里呢。

　　观众席面面相觑，沉寂了足足有半分钟，随后爆发出哄堂大笑，就连评委席也按耐不住隐隐约约飘出了几个不太干净的词汇。
　　这名四辩说完后看见大家是这个反应，还有些纳闷，动了动嘴跟主持人说：“我完毕了。”
　　主持人愣了好几秒，这才继续开始主持。

　　所有辩手全部陈述过一遍，接着又到了自由辩论时间，
　　几轮驴唇不对马嘴的来回拉扯之后，轮到了顾灵玉。
　　顾灵玉已经对他们的水平了如指掌，目光逡巡过一遍，点名中分头：“请问对方一辩，要是走的路多就能成功，那跑步算不算？或者怎么不坐车，坐船，坐飞机？那样岂不是能更快地获得成功？”
　　中分头温文尔雅地拍了拍桌子：“不对，那是作弊。”
　　对方四辩插言道：“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又一阵哄堂大笑，没想到居然有人倒戈了。
　　“好了好了，时间到，各位请休息一下，究竟花落谁家，接下来请由我们的评委席选出今天的获胜队伍和最佳辩手。”

　　片刻之后，评委席给出了最后结果：获胜队伍—正方代表队，理由—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最佳辩手—反方一辩小眼镜。
　　顾灵玉啐了一口，妈的，赤裸裸的黑幕。
　　其余几人对此倒没什么过多表现，只有对方四辩不知为何看起来比他更气愤，同样呸了一口。

　　散场之后，顾灵玉几人回到休息室等着刘主任带他们回学校，刘主任来到之后却说让他们出去逛逛，正好他也有点事，等中午再回学校。
　　几人兴高采烈去提前观摩未来的大学环境，顾灵玉本来并不想出去，但刘主任下了命令，不能呆在休息室，于是便也就出去了。

　　西大的校园比他们高中要大很多，由于学业的任务不重，所以即便是上课时间，也随处可见一个个的大学生到处悠闲乱窜。
　　顾灵玉没跟其他几人一起，找了条还算僻静的小路独自游荡。
　　头顶枝叶繁茂，透过缝隙漏下来零碎的阳光，照着脚下斑斓一片，十分符合青春洋溢的学生身份。
　　突然想起班主任说的话，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样子。不禁鄙夷一声，就刚才辩论赛上这么些位，哪个跟活泼可爱沾边……
　　又莫名想起对方的四辩，忍不住一笑，这人确实“可爱”，痴线到如此程度，还这么光明正大，实属罕见。

　　顺着小路，顾灵玉走到一处人工湖，看见几对小情侣正坐在湖边认真地观赏着水面上漂浮的易拉罐和塑料袋。
　　顾灵玉走得脚累，也没有其他地方想去，便在两对情侣中间找了个空坐下，也跟着观赏起湖中美景。

　　“喂，起一起，单身狗坐这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情侣专座？”头顶一个声音响起，不过显然素质被放飞了。
　　顾灵玉抬头，看见一对男女站在面前，男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又咋呼句：“听见没有，说你呢。赶紧起来！”
　　顾灵玉面无表情看向一旁那女生，皱眉道：“你不是说自己来找我吗？他是谁？”
　　女生一听，瞬间急了，尖声道：“你谁啊，我又不认识你。”
　　顾灵玉假模假样冷笑一声：“哼，有新欢忘旧爱。”
　　女生看向身旁男生，着急辩解道：“别听他瞎说，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挑拨离间呢。”
　　男的恼火了，骂道：“我艹！你哪个系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顾灵玉道：“你不是张二狗吗？”
　　男生眼睛喷火；“你才狗，你爹我叫张汉良。”
　　顾灵玉看着女生继续演：“不对呀，你之前跟我说的不是这个呀，这么快又换人了。”
　　女生一脸嫌弃，厌烦道：“走走走，这人有病，我们换个地方。”
　　男生却不依不饶，撸起袖子道：“不行，我今天非弄死他！”

　　周围人听见吵闹声都聚集了过来，不一会儿就站满了人，有认识那个张汉良的，上前问他怎么回事，听完之后立刻加入了讨伐的队伍，将顾灵玉围了起来。

　　“我最后给你个机会，现在跟我道歉，然后赶紧滚，不然你就得下去游一圈了。”名叫张汉良的男生咄咄逼人。
　　顾灵玉眼看人越来越多，也闹够了，本着不能白挨揍的原则，想想道个歉也不丢人，反正这里又没人认识他，结果还没开口，就看见人堆里挤出来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方四辩。

　　顾灵玉瞬间说不出口了，虽然不是熟人，但好歹照过面的，要是被他看到自己的怂样，总归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这人是个痴线，说不准会嘲笑出什么话来。
　　电光火石间想了一通，顾灵玉转口冲人群喊道：“四哥，你来找我？”
　　“陆沉，你别挤我呀。”四辩前头一个人回头跟他说话。

　　原来这位“天才”名叫陆沉，顾灵玉忙改口：“陆哥，我在这呢。”
　　陆沉愣了一下，看到顾灵玉的脸显然有些懵，想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是谁，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几人面前。
　　“刘汉良，你们玩什么呢？”陆沉冲男生问了句。
　　“我叫张汉良！张汉良！”张汉良看见陆沉过来，脸色微微一变，“陆沉，你认识他？”
　　陆沉犹豫了下，看了眼顾灵玉，见后者一脸真诚，便说道：“认识，都是好朋友。”
　　张汉良看他们表情就明显不信，问道：“他叫什么？”
　　陆沉明目张胆地想了想，回道：“三辩啊。”
　　顾灵玉：…都是报应。

　　陆沉又问张汉良：“你这是要欺负他？”
　　张汉良气道：“他侮辱我啊。”
　　陆沉道：“侮辱你什么了？”
　　张汉良咬牙切齿道：“侮辱我女朋友。”
　　陆沉好奇道：“得手了吗？”
　　张汉良怒道：“没有！肯定没有！”
　　“没有你兴奋什么，行了，别搁这惺惺相惜了。”陆沉的用词让顾灵玉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行，他必须给我道歉。”张汉良并不罢休。
　　顾灵玉眼看这人一根筋，心想要不还是道个歉得了，反正不用挨揍就行了。
　　只要别太低声下气，也不算丢人。
　　“我给你道吧。”陆沉抢先说，“我对不起你女朋友，祝你们以后相亲相爱，早生贵子。”
　　“你，你讨厌！”张汉良的女朋友捂着脸跑走了。
　　“艹，你瞎说什么，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张汉良转身去追女朋友，一溜烟也不见了踪影。

　　周围人见热闹没了，慢慢都散去了。
　　跟陆沉一起来的朋友走过来问了声：“陆沉，你新朋友啊？”
　　陆沉看了眼顾灵玉，说道：“不认识。”
　　顾灵玉见危机解除，利用完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感谢道：“谢谢啊，再见了。”
　　陆沉随口问了句：“哎，你叫什么？”
　　顾灵玉回道：“顾灵玉。”
　　陆沉一脸认真道：“会修仙吗？”
　　顾灵玉：…你还是多走走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