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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水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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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有一双手紧紧地按着,窒息、挣扎、痛苦,肺部像要被撕裂一样疼痛。
被下了药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
求生的本能让周章远脖颈用力想要将头抬出水面,双手就着这个变扭的姿势反按住对方的手试图扒开。
那双手的主人,说实话,在他将周章远骗至仓库按进水缸之前,周章远都没用怀疑过。
甚至在周章远试图掰开他手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宇宁朗左手虎口上那一道疤痕,五年前好像也是在这样一个荒郊的仓库前,宇宁朗为他挡下一刀,又背着已经意识不清的他翻越两个山头躲避追踪。
周章远至今仍记得那天晚上他从高烧的余热中睁眼,宇宁朗早把外套给他充作了褥子,只穿着一件略微发黄发旧的无袖背心,见他醒来,只说了一句“再睡,我看着。”他的心就好像空了一块。
身体上的疲倦和心理上的疲劳让周章远慢慢闭上了眼睛,意识模糊间,他听见一首模糊的歌,他没有听歌的习惯,说不上这首歌的名字,只觉得夜幕下那人哼唱着,显得非常安宁温馨。
记忆中的音乐在破旧的仓库中响起,是那人的手机铃声。
“喂,裘哥,嗯,快好了…”宇宁朗的语气稳稳的,就像每一次完成任务向他汇报时那样,这曾让周章远觉得可靠,现今却只觉得这人冷血得可怕。
周毅裘!周章远恨得全身发抖,可是不知他们用的哪种迷药,周章远只觉得对抗着那双手的胳膊又酸又软,加上没有空气进入身体…
一个手刀砍在后颈,周章远失去意识之前,只觉得铺天满地的水都朝自己涌来,抢夺每一寸,口腔、鼻腔,乃至肺部的每一丝空气。
宇宁朗…
宇宁朗!
赫赫赫赫!
周章远一个侧身翻坐起来,窒息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但手却下意识地拉住了被褥。
“主子醒了,可是有哪里不适?!”周章远似乎听到“咚”的一声,一个人影本是在他塌边却翻身到了地下,继而声音自塌下传来,声音的主人好像为他方才的举动感到惶急。
适应了房间的光线周章远才看清塌下之人,那人着一身黑衣,俯身跪在地上,看不清脸,但能看得出对原身十分恭敬。
多年养成的谨慎的习惯让周章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快速地观察着对方搜集着所有能够搜集到的信息。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俯跪在地上,却依然可以看出身量极高,单薄的黑衣因主人俯身的动作而贴在身上,勾勒出男人身上块状的肌肉。
明明是极具威胁性的身体,却因主人驯服的姿态而叫人生不起半分戒备。
习武之人对他人的目光极为警觉,此时感觉到床榻上的人无声无息地一味审视着自己,十三心中忐忑不已。动了动身,见主人没有其他动作,心下斟酌,就是跪姿膝行出去传唤医师。
“慢着。”周章远环视完周遭,大致了解了环境,一回神发觉那人居然已经膝行到了门边,他急忙出声。
“是!”十三立刻停下动作,等候主人的指令。
周章远心中暗暗后悔了一下,那人出去了倒还让他可以下床来仔细观察一下周遭,可他自己偏生脑子一热把人留下了…
但他倒也没多纠结,从那人恭敬有余乃至卑微的态度上可以看出原身地位颇高,至少对那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没有问题的。
“我醒前你在做什么?”
周章远十分确定醒来时自己看到的那道一晃而过的人影不是幻觉,于是开口问道。
十三不敢隐瞒,他满含惊惧的目光飞速看了一眼周章远随即用力将头磕在地上,颤声回答:“回主人,属下逾矩…”
他咬了咬唇却不知如何说下去,紧张得收敛了自身因紧张而过快的气息。
“抬头。”对于原身地位的揣测加上他上一世养成的上位者的习惯,周章远对那人只使用了两个字的命令,歪打正着地和原身相似。
“是。”十三抬起头顺便亮出周身的要害以便主人略施薄惩。
他没敢抬眼,暗卫有规定,暗卫身份低微,直视主人为大不敬。
周章远的呼吸凝滞了半息,排山倒海的怒火慢了半拍似的涌上来,几乎叫他红了眼。
“宇宁朗!”他喝一声,身体里某种自己不熟知的力量被调动起来,汇集到掌上,一掌重重地拍到那人肩上。
十三不知主人突然发难,毫无防备下扎扎实实地受了饱含内力的一掌,十三被击飞出去足有五步之远,落地时多年训练生涯的经验叫他在瞬间调整了姿势,以背部落地。但十三没能反应过来昨夜他与其余当值暗卫刚因护主不力受了鞭刑,背部的伤甚至还没开始收口。
“唔”受伤的背部在地上滚了一圈,十三才借着摩擦勉强停下,他努力压下痛呼,迅速起身膝行两步跪回原来的位置,离主人仅半臂远方便其施刑。
“属下该死。”十三以为自己逾矩为主人擦汗的事情惹了主人不悦,急忙请罪。
至于“宇宁朗”,十三只过了一下脑子便不敢再去想,主人盛怒之下说的话明显不是对他的交代,暗卫不可私自揣度主人的意思。
十三强压下苦涩,努力放松了因疼痛和紧张而紧绷的肌肉,保持着标准的姿势等候主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