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变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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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她救了你一命，你都不想正式的表示一下感谢吗！”
金银妖瞳的元帅已经被这样唠叨了不下十遍了，再这么下去，他毫不怀疑他那蜜色头发的友人一定会冲到他面前、昼夜不停的说教。
“我知道了，我会请她吃顿饭，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休想应付了事！”
“我保证会认真对待！”
死性不改的自嘲与冷笑，将这番保证包裹得几乎让人无法信服。不过，承诺人倒确实采取了行动：在香格里拉饭店[1]顶层的观光餐厅预约了晚餐，准备好了邀请函。
只不过，一直等到预约日当天的下午，他才让邀请函及同时附上的礼盒被送达至受邀人手中，对方的电话果然如期而至。
“罗严塔尔元帅阁下，请原谅我无法接受如此突然的邀请。”
“我为我的唐突感到抱歉，但我的工作性质，实在无法提前确定时间安排，请您理解。”
“恐怕我的工作性质也是如此。今天晚上我有个重要实验，会进行到很晚。”
“那不要紧，作为有失礼节的一方，我理应等候。”
对方停顿了两秒，才努力的试图掌握主导权一般，继续说道：“罗严塔尔元帅阁下，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共进晚餐的程度。”
“您这样说就太让我意外了，作为曾在同一个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战友，一起用餐难道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很遗憾，我并不这样想。”
“如果您一定需要一个理由，那么……此前承蒙您不离不弃的搭救，我无论如何也想借此机会聊表谢意，还望您赏脸受邀。”
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对方只能无奈的妥协，“……我知道了。”随即又再一次强调，“我真的不确定会到多晚……”
“没关系，我会等您。”
挂断电话，奥斯卡·冯·罗严塔尔的嘴角浮现出胜利的笑容：那个清亮又冷淡的声音的反应，从始至终都在他的引导和掌握之下。他想起了声音的主人，那个女人有着浅栗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眼睛，她从不擅长隐藏自己的心思与想法，自然不会是阅女无数的情场老手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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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罗严塔尔确实没有太多的工作，按照最初约定的时间，六点就到达了观景餐厅的包厢。这间包厢处于餐厅最好的观景点，透过防弹落地窗，能把费沙的夜景尽收眼底。原本出于安全性的考量，是不该让餐厅当晚再接待其他客人的，但罗严塔尔无意让自己的私事过分特殊化，同时，也是为了兼顾另一位当事人的个人心情和敏感身份，他只亲自安排了特别警备，并没有对餐厅的正常营业做额外限制。只不过，当时针高过数字9的时候，餐厅大堂内早已空无一人。
请示过最后这位客人的意见后，餐厅的服务生索性将包厢的活动隔断撤去，让包厢与大厅连成一体，360度的观景落地窗，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通透敞亮。
罗严塔尔环视了一下这份意外所得的景致，再一次端起了已经不知道被斟满过几次的酒杯。这时，他一直放在手边的手机发出了来电提醒。
“您好，兰尼斯特小姐，看来您的实验已经结束了？”
“……罗严塔尔元帅阁下，您还在餐厅吗？”声音里的迟疑，泄漏了对方内心深处的歉意。
“我不是说过我会等您的吗？”
淡淡的叹息之后，那个声音再一次恢复了清冷与干脆，“请您不要再等我了，我的实验还没有结束。”
“可是，您会在这个时间想起来给我电话，至少现在这个阶段应该有些空闲吧？”
声音再一次中断了两秒，才在默认罗严塔尔的推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另一个理由，“但这段空闲时间并不足够让我回家换完衣服再赴约。”
在正式场合用餐，必须有与之相配的容装，这是礼貌与教养的基本表现。罗严塔尔对此也深以为然，因此，他绝不会说出“那就不用换衣服、直接过来就好”这种有失格调的粗鲁提议。他只是胸有成竹的回答道：“请您打开那个礼盒，希望我的眼光能让您满意。”
他终于没有再听到更多婉拒的说辞。
半小时之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踏入餐厅的大门，走到灯光下，罗严塔尔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深红色的露肩小礼服和手包、黑色的丝绒手套及高跟鞋，再配上红宝石的头饰与项链，都在灯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辉，更加衬托出穿戴者本身的出众气质——再没有人能比蕾欧娜·兰尼斯特更能展现出这一身搭配的华美与高贵。
罗严塔尔为自己的眼光感到满意。
蕾欧娜一言不发的在罗严塔尔对面坐下，神情冷淡的直视着那双一黑一蓝的眼睛，丝毫没有要为自己的迟到道歉的意思。
罗严塔尔毫不在意，对她报以在所有女人看来都极具气度的笑容，优雅的向服务生打了个手势。
早已准备好的开胃菜很快送了上来，服务生打开了红酒，准备为新到的客人斟酒。蕾欧娜以同样优雅的姿态，抬起手阻止了服务生的动作。
“请给我换上冰水。”她这样说着，看向罗严塔尔，“我还要回去确认实验数据，不能喝酒。”
罗严塔尔并不意外，他冲正转头征求他意见的服务生点了点头。
在开始用餐之前，蕾欧娜最后确认到，“罗严塔尔元帅阁下，我并不认为自己做了需要您特别致谢的事，但如果您坚持，我在此表示接受，请您从此以后不要再挂怀。”
从此以后不要再以此为理由邀请她用餐。对于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罗严塔尔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冷笑，以及报复性的嘲讽，“这是当然。从此以后，我也可以重获安宁了。”
蕾欧娜蹙起了眉，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今天的实验让她感到有些疲惫，对于这个人无药可救的恶习，她实在懒得浪费精力去纠正。
此后的时间里，餐桌上只能听到刀叉与餐盘互相碰撞的声音。
蕾欧娜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窗外的景色和美味的料理上，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然成了别人眼中的美景。
罗严塔尔已经有些醉意，被酒精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个人影格外清晰。与多年前的第一次相遇比起来，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星光依旧，那张绝美的脸庞则愈发冷静淡然，言行之中，也愈发展现出动人魅力。罗严塔尔不得不承认，她的骄傲与坚持，总是那样率直易懂，永远不需要过度的猜测与揣摩。
在两个人有意无意的保持的沉默中，用餐很快结束了。蕾欧娜这才注意到，罗严塔尔已经醉的似乎无法起身行走了。
为了留给两位私密的谈话空间，警备人员在确认了整座大楼的安全后，早已撤到了外围，服务生也在上完最后一道甜品后离开了餐厅，以至于蕾欧娜一时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
“你先走吧……”意识朦胧的罗严塔尔，依旧准确的捕捉到了蕾欧娜的心思，“米达麦亚一会儿会过来，我跟他约好了要去他家……”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米达麦亚提督家里打扰吗？”
“是他让我一定要去的。”罗严塔尔无辜的表示。对于友人的要求，他也极其无语，不过为了让友人彻底安心，他倒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那他知道你一直拖到这个时间才去吗？”
“那还不都是因为等你……”
“……”
自觉到负有一部分责任的蕾欧娜，看了一眼勉强支撑着神志的罗严塔尔，拿出手机拨通了米达麦亚的电话，向对方致歉并简短的说明了情况后，米达麦亚爽快的表示马上过来接应，同时也让蕾欧娜先回去处理自己的事，不要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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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达麦亚一直希望他的友人能够找到一个真心所爱的女性。他注意到，友人对某一个女性确实有着特殊的态度，甚至到后期还有了转变，同时，米达麦亚也明白，那个姑娘对罗严塔尔的误解恐怕根深蒂固，难以在短时间内平复。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私心里盼望着，这两个人能够增进对彼此的了解，让两个人的关系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他不遗余力的敦促罗严塔尔与那个姑娘接触，而从那个姑娘在电话中的描述来看，今晚的约会应该可以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然而，米达麦亚怎么也没想到，当他满心喜悦的来到观景餐厅时，他的友人竟然会以一副狼狈的姿态坐在地板上，单手撑着地，维持上身的平衡，另一只手则捂着一边的小腿，自嘲的冷笑不止。
“罗严塔尔，你怎么了！”米达麦亚快步走到友人身边，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兰尼斯特小姐已经回去了吗？”
“哦，你来啦……”眸色各异的眼睛费力的辨认出了来人，罗严塔尔随即放松了身体，回答到，“是呀，那个狠心的女人已经回去了……”
米达麦亚为罗严塔尔的形容蹙起了眉，“到底出了什么事？兰尼斯特小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呀！”
“是啊……”罗严塔尔拿过酒瓶，打算给自己再到一杯，润润喉咙。
米达麦亚一把夺过酒瓶，严肃的要求到，“你别喝了，先把话说清楚。”
罗严塔尔不满的皱了下眉，倒也没有拒绝，断断续续的把这天晚上的事情从头讲了一遍。米达麦亚越听越奇怪，终于在罗严塔尔讲到蕾欧娜结束与米达麦亚的通讯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打断了他，催促到，“到此为止的发展都很好呀，莫非是后来出了什么问题吗？”
“……嗯”罗严塔尔努力的回忆了一下，“问题就出在她没有马上离开……”
“那是因为她在担心你！”米达麦亚简直想把友人那颗被酒精麻醉的脑袋按进冷水里冲洗一下了。
罗严塔尔笑了。没错，那个女人在担心他。这么明显的意图，他早就看出来了。那个女人明知道这里已经被警备人员团团包围，根本不会有危险，可她还是本能的不放心留他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待着。这份温柔，让罗严塔尔忽然发现，原来世上还有这样一份心安，是可以由一个女人所赐予的。
蕾欧娜……
然而，当这个名字浮现在他的意识中时，率先从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一张充满仇恨的狰狞面孔和一把寒光凛冽的利刃，它们咆哮着扑向他，几乎要把他的心底洞穿、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罗严塔尔挣扎着摆脱这个噩梦，他睁开眼睛，那个女人正站在他的身边，用那双透亮的琥珀色的眼睛仔细观察他的状况。
“罗严塔尔元帅，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明明来的时候还一心挂念着她的实验，现在倒不着急了呢。罗严塔尔冷笑。他下意识的想要责备她的言行不一，但他也同时清楚的知道，这分明就是自己在故意挑刺。
那个女人，她的身影散发着光，耀眼而温暖，吸引着他情不自禁的去靠近、去依恋，却也同时唤起了他心底无法磨灭的恐惧，让他不得不拼尽全部力量去抵御、反抗，甚至伤害……
罗严塔尔让自己站起来，走到蕾欧娜面前。在她迷惑的注视下，他以几乎能将任何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潇洒姿态，托起她的一只手，放到唇边优雅的吻了一下。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将她的面容深深的刻在心底，然后，他高傲的开口到，“蕾欧娜·兰尼斯特，如果你到了30岁还没把自己嫁出去，我不介意勉为其难的娶你为妻！”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那个女人愤怒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燃起冰冷的火焰，燃尽了罗严塔尔最后那一丝奢望。
蕾欧娜已经气得忘记了言语和仪态，无法宣泄的憋闷心情，最终化作了行动——她狠狠的冲着眼前这个家伙的小腿上踢了一脚，再也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令她倍感屈辱的空间里，转身快步离去。
罗严塔尔在腿部剧痛的影响下，终于失去了平衡，坐倒在地上。
真是表里不一的粗鲁的女人啊！他低声笑了起来，为自己终于能够斩断与那个女人的联系，感到一种空虚的快慰。
听完友人得意的转述完他的“求婚经过”，米达麦亚简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蜂蜜色头发的提督十分清楚，他的友人不会不知道那个姑娘的个性，也不可能预料不到她的反应，可是他仍然固执的要去触碰她的逆鳞，米达麦亚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他的心中不禁涌起悲伤，“罗严塔尔，你……”
“……米达麦亚”金银妖瞳的元帅打断了友人话。在酒精的催化下，超出了理智掌控的情绪，混在含糊不清的话语中，低低的从嘴唇的缝隙里流泻出来，“……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不要再让我接近她……”
米达麦亚努力的构思着说辞，却发现友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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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罗严塔尔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放着一套红宝石首饰以及一笔现金。红宝石首饰是他曾经送出的饰品，而现金的数额则基本等同于他送出的那套着装。
罗严塔尔讥讽的冷笑着，顺手将包裹整个丢到了最底层那一格抽屉的最里面。
自从他酒醒之后，就对前一晚的事只字不提。米达麦亚也保持了沉默。两个人都默契的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米达麦亚似乎也暂时放弃了规劝友人的打算，对友人依然我行我素的与不同的女人交往的行径，只能无言以对。
两年之后，在某个婚礼上，米达麦亚听到友人对新娘报以微词，“连结婚的时候都冷着一张脸，将来一定会不幸的。”
“才不会！”米达麦亚立刻争辩，“她选择的新郎，是有自信让她更加幸福的好青年！”
罗严塔尔便不再说话。
不过，无论是米达麦亚还是罗严塔尔，在那个时候都没有预料到，他们的注意力乃至生活的重心，很快就会被一个从天而降的新生儿所占据。
那个被包裹整齐、小心的放置在米达麦亚元帅家门前、不到1岁的孩子，有一张酷似罗严塔尔的脸和一双湛蓝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第165章 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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