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咒灵如何在天敌中生存》星星不落

7、影院（二）

　　最开始的时候，夏油杰只是发现周围的灯光好像暗了一些。在无风的房间里，灯影被看不见的东西吹得左摇右摆，当他指挥着手上的咒灵上前试探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暗蔓延到了他的脚边。

　　夏油杰下意识地滚地，想要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阴影。哪知在他的脚离开地面的那一刻，影子变成了黑漆漆的野兽，咧着在黑暗里依然闪着寒光的獠牙一口咬上夏油杰的小腿。

　　如果不避开，那么这一下必然能咬断他的左腿，如果他避开了.......就在夏油杰的背后，不知何时遍布起一片树立的钢刺。

　　这个咒灵不知道是该说聪明还是不聪明。它把所有陷阱都摆在了明面上，不论是明显的残秽还是背后的钢刺，都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意味，似乎是断定他们终归会跟随它的设想一样。

　　不知道咒灵之间有没有交流的方式，这只自大的咒灵终究会给它的同类们演示什么叫不要惹不该惹的人。

　　夏油杰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任由着身体向后坠落，避开黑影的攻击，当属于人类的肉|体即将接触钢刺的同时被另一只咒灵所替代，伴随着咒灵的嘶吼和惨叫，夏油杰就地翻滚，斩下了一条想要偷袭的触|手。

　　被疼痛刺激的咒灵变得更凶猛起来，它从藏身之处探出一半身体来，露出抹布和着泥一样的外貌、章鱼一样的触手、以及随机分布的三十二只眼睛。

　　“.......好丑。”

　　夏油杰吐槽道：“我见过那么多咒灵，你也算是丑得别具一格的那种了。”

　　丑得他根本不想把这个实力还行的咒灵团成球吃进肚子里，哪怕有它的武力加成也做不到。

　　他握紧长刀的刀茎，在咒力的加持下，整把刀的刀身都闪着幽幽的蓝光，就像传说里和鬼魂相伴而生的鬼火一样。

　　触|手很快从正面、左侧以及右侧三个方向袭来，夏油杰干脆利落地挥动长刀，像是切菜一样轻而易举地再一次切断了对方的两个腕足。

　　有点没意思了。

　　夏油杰想，他用一个三级咒灵挡住了来自右侧的攻击，任由着它嚎叫着像是穿在木棍上的苹果糖。黑色的血液在半空中蒸腾，像是一场大雾。

　　他拢手走到咒灵面前，看着它不断地在地上哀嚎，被太刀贯穿的地方随着它的挣扎迸溅出黑血，有的溅在夏油杰的脸庞上，被他缓缓抹去。
　　“真脏。”他喃喃道，就在下一刻，虹龙咬掉了咒灵的脑袋，无数血液迸溅，如同一场黑色的喷泉。

　　“悟，你还没好吗？”不管满影院的血腥气，夏油杰扬声叫道。
　　他抬脚跨过血水，在蒸腾的血气里再次拉开影厅的后门，然而外面只有光线昏暗的长廊，大叶伞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夏油杰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一直到走廊的尽头。

　　五条悟，失踪了。

　　·

　　“是咒术。”
　　婆耶说：“真人可以使用我的咒术，所以他可以消除一切痕迹。”
　　很鸡肋的一个咒术，但是当这个咒术用在布下陷阱和埋伏上，往往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我不知道你们人类的双胞胎是不是这样，反正从我挣脱咒胎的那一刻起我的咒力就在被真人吸收。”

　　咒灵是从人类最阴暗的情绪里诞生出来的，理所当然地把掠夺当做天性，哪怕是躺在同一个咒胎里的姐姐也是一样。毕竟哪怕是人类，作为胚胎时期也会用尽全力地争夺营养呢。

　　但是人类之间的掠夺还能因为出生、断开脐带来宣告结束，咒灵的掠夺却是被刻在了灵魂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连在一起，断不开、剪不断。

　　“真人最开始就要比我强一些，抚养我们的同类认为一个更强的同伴要比两个不上不下的要好得多。”

　　“所以在刚出生的五分钟，我就差点被真人吸收掉。”

　　“——但是他们中间起了内讧，我就趁机逃了出来。可是刚出生时候的吸收还是有了后遗症。”

　　“我的恢复能力远远弱于一般的咒灵，”婆耶抿了抿嘴，强调道，“远远。”

　　“真人在那一次触碰我之后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吸收我的咒力，哪怕我们中间隔着山海也没有用，我的咒术也被他抢走了。”

　　“那个咒术，在逃跑的时候，可好用了。”婆耶低下头，说，“因为他已经把我的咒术抢走了好长时间，所以我刚刚才想起来。”

　　她这么坦诚，硝子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人类双胞胎最惨也就是相互拖后腿，而婆耶完全就是自己弟弟经验包似的存在——还是可持续的。

　　如果是真的.......

　　那未免也太惨了。

　　哪怕对方是咒灵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同情起来。

　　硝子张张嘴，最后还是没出声，只是把这个消息发给了秋田那边的窗。

　　过了一会，她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问道：“你从咒胎里出来......到现在已经多少年了？”

　　“这是在问我多大了吗？”婆耶歪歪头，思考了一会，“如果从诞生意志起算的话，应该.......已经十六年了吧。”